俞士元问道:“以前的那些人呢?”
悟空摇头道:“那可不清楚,这第七代传人神情十分高傲,一见面不问情由,首先考究武功,说起来可真惭愧,老衲那时是四十八岁,正当壮年,同去的两个师弟一位是悟缘师弟,以力见长,另一位是悟修师弟,以达摩剑法见长,可是合我们三人之力,不出十招,就同时被他制倒!”
俞士元微微动容道:“那这小伙子的武功确是不凡!”
悟空轻叹道:“是的!技不如人,老衲等只有心甘情愿地认输,那小伙子着实训斥了我们一顿,说我们太没长进,交代明年的述职地点,就叫我们回去了!”
俞士元道:“他叫人述职,究竟报告些什么呢?”
悟空道:“根本不用报告,他对武林动态比我们还清楚,与其说是述职,倒不如说是听取指示,他指出某地某人,心怀不轨,行止有亏,叫老衲前往警诫,某一门派何种举措失当,必须加以纠正,老衲只是他的传令人而已!”
俞士元道:“他的话是否正确呢?”
悟空道:“那倒没有错,老衲找到当事人后,提出事实,大家承认了,而且他所提的事都有证据,也不容人否认!”
俞士元道:“那些人是否受过他的威胁呢?”
悟空道:“没有!大部份的人不知有这么一个监督人的存在,他也不准泄露他的行藏,凡事都由老衲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出面解决,必欲诉之武力,也是由老衲门户中执行,或者号召同道合力执行!”
俞士元又道:“如果各位的能力不足以制之呢?”
悟空道:“这种情形很少,因为我们合起来,力量很大了,只有三十年前,武当执事掌盟主时,出了一个桀傲不驯的绿林巨寇,杀人劫色,无恶不作,黑白两道俱愤起而群攻之,却始终无法使他伏法,结果此寇忽然暴尸荒野,据猜测可能是属于此监督人之所为……”
玄真子道:“那时贫道年事尚幼,未任掌门之职,一切都由家师主持,贫道根本不知幕后尚有一监督人,是以未知详情……”
俞士元奇道:“难道令师在指道长继任掌门时,未曾将事情说明吗?”
玄真子道:“没有!家师甚至遣下命令,叫武当对本门技业固须精进,对身份浮名却不必强求,善尽修道人的本份!”
俞士元道:“这是怎么说呢?”
玄真子道:“先师虽未明说,贫道却体会他老人家是不欲门下弟子在竞技会上出人头地,是以武当三十年来从无杰出人才!”
悟空道:“道兄太谦了,贵派人才辈出,只是不肯在竞技会上炫露而已,老衲自从十八年前膺任一度盟主后,对此心也淡薄多了,此后的十二年,少林虽然出席竞技大会,但并不作出人头地之想!”
俞士元忙问道:“为什么呢?”
悟空一叹道:“武林盟主虽然权限极高,但责任重大,所受的气也够窝囊的,每年一度,听取冷嘲热讽,还要色恭言卑,唯唯听命,如非老衲幼入空门,涵养较常人深上一层,很少有人能受得了的!”
郝通微微一笑道:“那果真是难以忍受的事,最初的那位监督人限制黑道人物逐鹿武林盟主,确是有点远见,因为黑道人物绝对受不了这种闲气,那怕拼了性命,也要硬干一场,这一来他秘密的武林太上皇就做不成了……”
悟空看他一眼道:“不过此人对六十年来的武林和平,也确实功不可没!”
俞士元一笑道:“这么说来,这武林盟主竟是件苦差,难怪大家要保持秘密,否则就没有人肯出来干了!”
悟空道:“不过这件工作还是有代价的,一则是尽到平息纠纷,安定武林的使命,二则每年一度的述职时,可以得到不少技艺上的指示,对技艺较为荒疏的一些门派,裨益非浅,峨嵋连膺两度盟主,其门下技艺功夫,进境一日千里……”
玄真子道:“法元大师所以不将内情见告,可能是怕俞帮主年青气盛,会与那监督人起了冲突而导致危险……”
悟空点点头道:“也许是这个原因,否则法元大师夙行颇为同道所敬重,断然不会对俞帮主另具异心!”
南彪道:“那到了一年述职之期又将如何交代呢?”
悟空道:“到时候他一定会有处置法的,反正他已将盟主令符交出,从这上面不会再有什么好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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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俞士元想想道:“照大师所说的内情,在下对峨嵋隐瞒内情之举,可以略减一点误会,但是他真正的用心如何,我还难以揣测!”
悟空道:“俞帮主对法元大师之为人是否尚有存疑之处!”
俞士元淡淡一笑道:“明日敝帮门下聚会时,恭请各位列席赐教,在听完在下之报导后,想各位也不能无疑!”
悟空与玄真子见他言词闪烁,倒是不便多问。
俞士元含笑道:“且不问峨嵋之居心何在,俞某毁符折剑,仅是觉得武林盟主排解江湖纠纷,乃为武人天职,尽其在我,毁誉在人,江湖道中,人人都有监督的权利,俞某实在不想对一个人负责,更不愿成为一人之傀儡。”
悟空肃容道:“俞帮主如此存心可昭日月,老衲自然万分赞成,但是就怕那第七代的监督人不同意……”
俞士元哈哈一笑道:“俞某折毁令符,就是否定那第七代监督人的存在,每一个武林道上朋友,都是监督人!”
悟空道:“话虽如此说,万一那人前来与师问罪呢?”
俞士元笑道:“俞某自有应付的办法!”
悟空想了一下道:“老衲对俞帮主功力之深浅尚不得而知,但那监督人武功实已至鬼神莫测之境,请帮主慎重考虑一下……”
俞士元笑道:“不必考虑,俞某只要一句话就问倒他!”
南彪忙问道:“什么话?”
俞士元道:“武林盟主是他的老祖宗所创设,权限也是他的老祖宗所赋予的,我只问他算不算武林中人!”
悟空道:“那还用问?一定是的!”
俞士元笑道:“他若承认自己为武林中人,就该接受盟主的管束,岂能来找我议论,他如不承认为武林中人,那就不够资格过问武林中事!”
悟空道:“就怕他不承认这个道理……”
俞士元笑道:“他连自己老祖宗创下的规矩都不知道尊重,怎么能要求别人尊重呢?我就是要撕破他的假面具!”
悟空一叹道:“万一他恼羞成怒,势必将引起武林中无边杀劫!”
俞士元神色一正道:“大师这话俞某不敢苟同,武林中人首重骨气,有骨气才有人格的尊严,舍此两者,虽生何为?”
悟空面现惭色,最后才合什道:“老衲谨以少林全体弟子为帮主后盾!”
玄真子也道:“武当愿供驱策!”
俞士元一笑道:“那倒不敢当,俞某毁符折剑后,等于已卸却武林盟主的身份,无权再要求各位,只是俞某没有将盟主交给哪一个,各位都可以自主而已!”
众人相顾默然,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还是俞士元自己道:“今日天色已晚,请各位早早安歇,丐帮大会定于明日子时开始,时间没多久了,届时俞某再派人前来邀请各位列席指教,此刻俞某要失陪了!”
说完他向大家点点头,告辞出门而去,大家起立默默相送,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子夜!
繁星满天,江涛拍着堤岸,澎湃之声隐约可闻,灵官庙前的大广场排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丐帮的大会开始了,广场中心架起一个高约三尺径长半丈的木台,台的四角各插着一枝火炬!
这是帮主的司令台,台后排着一列座椅,坐着来列席观礼的贵宾,在肃穆的气氛中,俞士元庄严地跨上木台!
九结长老穷神凌恽率领众人躬身行礼朗声道:“丐帮门下众弟子叩见帮主,愿帮主洪福千秋!”
然后是一声轰雷般的响应!
“愿帮主洪福千秋!”
四野群蜂齐动,使得台后座上诸人骇然色变,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丐帮的集会,也第一次领略到丐帮的声势!
这里所聚的仅是丐帮三结以上的部属,只占到丐帮全体人数的十分之一,却已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尤其是那一声呼喝,众口齐声,劲气十足,震人心弦,证明了这一门派的实力,足以凌驾江湖!
俞士元摆摆手,以明朗的声音道:“各位兄弟姊妹,土元承崔帮主遗命,担任掌门以来,这是第二次跟各位见面,上次士元向各位保证,于一年之内,必定要将崔帮主的死因查访明白,现在幸未辱命,不仅查访清楚,而且将杀死崔帮主的凶手找到了……”
台下一阵窃窃私议,略见骚动,凌恽忙问道:“请问帮主凶手是谁?”
吴韵珊从座上毅然起立,靠着俞士元的帮助跨上木台道:“是我!”
声音虽然尖细,在夜空中却传得很远,使全场都能听见,立刻引起一阵更大的骚动,俞士元沉声喝道:“肃静!听吴小姐说下去!”
场中立刻静了下来,吴韵珊侃侃而谈,将她为父亲吴次仁设谋陷害崔法法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甚至于最后谋陷俞士元的事,也丝毫无隐地说了出来,话很长,可是她伶俐的口才将经过叙述得极为生动!
丐帮的人固然听得如痴如呆,后面座上的人也听得骇然色变,只有薛娇娇一个人不动声色,因为她早已知道了。
还有一个南彪,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参与其事,了解得更清楚,等她说完了,薛娇娇抢着到她身边叫道:“吴小姐感于俞帮主的磊落心胸与伟大人格,才放弃她本身的立场,跟俞帮主到这儿来向各位认罪……”
吴韵珊苦笑道:“薛大姐,我根本就没有立场,那能谈到放弃呢?”
薛娇娇道:“不!崔帮主一代人杰,令尊如果凭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