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有进身之阶。等将小弟的话套住,才说起兵书峡中隐居老少三人,形迹可疑,必是老贼仇人遗孤;如能擒送了去,不问真假,必以上宾之礼相待。我因多年飘泊,结怨甚多,近又添一累赘,尚无安身之处,明知此举太欠光明,因被套住,秃贼又太凶横乖戾,稍不如意,立成仇敌,宝石又在他的手内,一时糊涂,只好应诺。现在回忆前情,秃贼自将宝石取到,只大家同看了两次,便即包好,从不许我拿刀去试,果然可疑。久闻狄兄今之奇侠,精干鉴别,待我取来一看真假,我也死心,从此带了敝友,隐姓埋名,不再出世了。”
二人正说之间,忽见铁牛用竹竿挑了两个包裹,绕山脚跑来,笑对众人道:“这都是贼秃驴他们的东西。除金银衣物外,还有一块石头,硬说石中有宝,师父师叔快看。”黑摩勒故意喝道:“狄大师叔在此,也不上前拜见,拿人东西作什?”铁牛忙向狄遁行礼。樊秋已把石块取出。黑、江二人心中明白,故意抢前索观,掂那分量轻重,并说:“虞舜民与我二人相识,他如夫人有此至宝,尚未见过,想不到失而复得。”狄遁先伸手一试分量,接口笑道:“你两弟兄当它是真的宝石,还想送回原主,为虞家惹祸么?”二人惊问:“此石与平日所闻相同,分量也重,如何是假?”狄遁笑道:“方才一见,便疑心是北天山树王峰后所产铁玉,果然不差。此比寻常玉石原重得多,说它金髓金母,岂非笑话?这个容易,如是真的,黑贤侄那口剑虽也能破,必有玄色宝气冒起,何妨一试?”樊秋知道事前如无准备,真金精气见风即化,又不好意思劝阻,正恐有误。黑摩勒已将剑拔出,一道寒光过处,石裂为二,连斫几剑均是实心,并无异状。樊秋越发悔恨,坚朝众人辞谢,拿了自己衣包,作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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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联袂探奇 入洞寻异士 罡风御寇 擘腹见藏珍
黑摩勒将剑还匣,又说了两句假话,便问凶僧如何发落。查牤笑道:“这类恶贼,自不容他活命。现被狄兄点倒,尚未曾死,我还要追问他强劫了去的蜗皇至宝呢。”狄遁笑道:“此宝所在之处,必有金霞宝气上腾,由申时起,越是天阴月黑,分外明显。此时日已偏西,方才隔山遥望,并无影迹。秃贼凶狠好狡,睚眦必报,决不会到手之后又被人夺去,也许隐藏别家,不在身上。他已自知必死,未必肯说真话呢。”
查牤把怪眼一翻道:“休看秃贼平日凶横,越是这类恶人越没骨头,有这些时的活罪已够他受小我奉师命来此,如不献出,看我怎收拾他!”说罢便要上前。那两小兄妹,一名唐枢,一名唐素玉,早和四小侠礼见,从旁说道:“二位怕父,好在诸位兄弟不是外人,秃贼必死,不怕走口。何不同往兵书峡内,再行拷问?以防贼党路过发现,又生枝节。”狄遁闻言,朝江明看了一眼,略一寻思,笑答:“崖上尚有人眺望,你师父也在那里,贼党怎会发现?我知你们年轻人好交,气味相投,自己不敢做主延宾,想由我二人引去,以免令堂令师见怪。其实时机将至,你们这些怀着多年奇冤的遗孤俱已成长,也该见面得知真相了。不过话要说明在先,江贤侄至性刚烈,令师常对我说,不令走口。虽然黄山事完,令尊一班老友均要出头明帮暗助,当时机未到以前,却不许你凭着一时血气轻身犯险,贻误大局呢。”
江明情切父仇,多年心事,闷葫芦忽然可以打破,自是惊喜交集,求之不得,方自诺诺连声。狄遁已转对查洪道:“查大兄听我所说,当知本地主人来历了。我知大兄多情重义,心之所好,往往不计是非,才被老贼婆花四姑骗了多年,执迷不悟。贼婆不死,便有令弟在此,我也还要慎重。贤昆仲为了贼花婆反目,已有多年不见,今日无心巧遇,必有许多话说。我意欲同往兵书峡一聚,只是唐家母子多年隐秘,不是上年想引司空兄来此相见,昔年那多旧友,谁也访查不出他的踪迹。芙蓉坪老贼何等机警凶险,近年觉出好些警兆,日夜谋害这几家遗孤。稍有风声,立命能手到处搜索,冤枉害死的少年男女不知多少,连对黑贤侄他都生疑,命人暗中访查数次,后问出他是甫明山中农家之子、师长姓名、出生年月以及北山比武、花子讲理之事,知非仇敌后人,又恐他的师长难惹,树敌生枝,方始息念。你想有多可恶!此事关系重大,暂时不能丝毫泄露。老花婆死后,大兄流转江湖,越发孤寂。兵书峡内,世外桃源,风景灵秀,更有好些高人在彼躬耕,已历多年。大兄反正清闲,何不寄居在彼,就便照应几个后辈,尊意如何?”
查洪方答:“我此次游山,原想择一个好地方,自耕自食,以终余年。有这样好地方和主人,更是求之不得。”黑摩勒怒道:“老狗贼还想打我的主意么?早晚我必一人寻他算账!”狄遁笑道:“黑贤侄不可鲁莽。少时无人,我还有话要和你说。令师葛鹰现和祝三立均在白雁峰何家。你明日单人起身,必能如期而至。童兴可随江明在此暂住两日,等把话说好,连江贤侄的母姊也接了来吧。”说时凶僧因被狄遁家传掌法打成重伤,又点伤了穴道,倒地时久,痛楚难当,偏又不能言动,正在苦熬,面容惨厉,凶睛怒凸,满布红丝,似要冒出火来。查牧看了看,冷笑道:“你平日罪恶如山,被你杀害的好人不计其数。今日才遭一点恶报,你就受不住么?少时不说实话,还更要你的好看呢。”说罢,一手将人抓起,便催上路。
唐氏兄妹笑说:“我们领明弟先见师父,说是狄世伯的主意,好么?”狄遁笑答:“由你。”唐氏兄妹立拉江明抢先飞驰而去,童兴、铁牛也往前跑。黑摩勒知江明先与两小兄妹见面,又见三人如此亲热,想起司空老人以前所说,忽然醒悟,悄向:“狄师叔,他三人可是一家么?”狄遁将头微点,笑道:“是的,上次你无意中曾杀峡中所养驯虎。虎主人性情十分古怪,本不容人在此放肆,幸而两小兄妹知你来历,故意和你纠缠,苦斗不休。虎主人见幼童对幼童,两打一不能取胜,乘你力乏,他再出来,不好看相,才没有动。恰值两小的师父得信寻来,将你三人唤住,才容你上路。否则,此人不讲情面,手底又辣,如非你当时看出对方不是常人,年纪又小,心中爱惜,不忍伤害,应敌由于受迫,不是本心(事详《云海争奇记》),只要稍施杀手,他必出头,你就吃大亏了。此人三代隐居峡中,与你师长均无渊源。他所掌山洞秘径,照例不容外人走进。峡中人多,俱是世外遗民,十九怀有家传绝艺,平日自耕自食,与世无争。连唐氏母子尚是朋友引进,事前颇费唇舌。我这如非查二兄与为首诸人交厚,就知遗孤在此,也只外面守候,等其出见,不肯冒失登门,招人嫌忌。你师长多有本领,峡中诸人均是善良,就这一位怪人,也不肯为你多生枝节,去与人家计较,何况唐氏母子又在那里呢。此去见面,他如以疾声厉色相对,须要忍让,连我初来时还曾受他闲气哩。你年轻气盛,能忍最好,就有争执,也须把话说在头里,作为个人的过节,一有交代就完,与别人无干,以免牵动全局,生出枝节。”
黑摩勒最敬师长,先以为守峡怪人必是师执好友,并未在意。后听狄遁口气,上次两小兄妹苦斗不舍,竟是为己解围,怪人仍记杀虎之仇,此去相遇,还要为难,不由激发好胜习性,故意笑问道:“这位怪人叫什名字?小侄虽然年幼力弱,不受外人欺侮,既非各位师长旧交,就好办了。不过,葛师对于小侄最是器重,性情又极相合。不料拜师不久,巧得神物奇珍,又蒙娄师期爱,收到门下。小侄为想学剑,继承先恩师的衣钵,已非朝夕,自然心愿。但是葛师爱我太深,人门未久又拜别位师父,虽然他也极愿小侄深造,此举仍是负他恩义,每一想起便自难过。为此先随葛师三年,再去秦岭学剑,学成下山,仍随葛师一起扶弱抑强,救助孤穷,因北山会后不曾见面,惟恐葛师多心,所以连黄山斗剑也不等终场便赶了来,满拟期前必可赶到,谁知在此耽延了半日。以小侄的脚程,至多再留半日,还来得及。师叔当知怪人习性来历,万一此去,他使小侄难堪太甚,娄师和诸位师长虽不与之计较,葛师门人绝不许其受欺。为了师门威望信条,任他本领多高,也须一拼。只恐纠缠不清,误了葛师十日之限。最好和他订个约会,见完葛师,七日之内我必来此寻他领教,师叔以为如何?”说时,回顾查牤,不知去向。暗忖这位查老前辈本领真高,几句话的工夫走没了影。凭我耳目竟未看出,岂非怪事?心念才动,查洪忽似想起一事,说声:“我寻二弟,去去就来。”随见狄遁似朝身侧不远一堆乱石矮树点了点头,笑道:“这两位真是一时瑜亮,令人佩服。”
黑摩勒只当是说查氏弟兄,也未在意,笑问:“小侄和查大先生平辈论交,不料他与各位师长好些相识,新近又和葛师打成朋友,查二先生更是师叔好友。小侄想改称呼,他偏说是订交在前,各论各的,固执不肯。少时回来,师叔劝他两句,免得外人听了怪小侄无礼。”狄遁答道:“此老原是一个血性汉子,只为昔年一念痴情,被贼花婆花四姑误了一世,闹得好些朋友俱与生疏。直到老花婆遭报以前数日,方始心寒醒悟。他天性如此,看你最重,立意结为忘年之交;你只把礼尽到,能改固好,不必勉强,或将兄弟之称去掉也行。”
当地离兵书峡尚有三四里,原是边谈边走,黑摩勒忽然失惊道:“查二先生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呢,莫非也带去了么?本领真高,小侄一点也未觉得。”狄遁笑道:“你说七指凶僧法灯么?已被人偷去了。”黑摩勒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