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关,你却不可再上,等我看明再说。”
铁牛见师父夸奖,越发高兴,拿了扎刀便往前进。黑摩勒刚想起黄生相隔五尺是指头关而言,铁牛又是那么灵巧,少了许多顾虑,第九关已然触动。这次四个铜人竟分上下来攻,前面三个,两高一矮,作品字形将人围在当中,上面又有一个,头朝下面,双手齐扬,向人抓来,身子不大,两手竟有三尺方圆,钢爪也似,突然临空飞落,离地不过两三尺。来路铜人都是隐在壁间,这三个铜人却是老早出现,把路挡住,各自扬手缩拳,形式不同,立在当地和庙中神像一样,一动不动,来人非由当中走过不可。
黑摩勒钟爱铁牛,想其成名,又恐有失,全副精神注定前面,看出有异,伸手想拉。铁牛早已防到师父阻止,喊声:“师父不要管我,包可破掉!”声才出口,人已纵上前去;脚才踏地,上下四铜人八手齐发,又急又准。黑摩勒见这次情势更加凶险,心方一急。铁牛更有主意,身子不动,上身略为一偏,避开当中双手,并不后退,反朝正面铜人胸前一贴,随同前进。只两三步,铜人便即停住。左右两旁铜人本有步数,来人稍为一退,必被打中,非受伤不可,上面两只大手同时抓下。经此一来,全数扑空。
黑摩勒见铁牛身子,和粘在铜人身上一样,毫不费力,将八只铁手避开,想起他人门不久,这等机警灵巧,高兴得直喊:“徒儿真乖,可爱极了!”铜人打空以后,忽然分开退去,一片轰轰之声,全都退往原来人槽之内。铁牛回身喊道:“师父,铜人只剩一个了!前面第十关反倒人少,还想不出是何原故。我跟师父一同上吧!”黑摩勒见他得胜不骄,反更虚心,笑答:“徒儿小小年纪,知进知退,真个可嘉。黄师伯命你不要隔近,似指头关而言,恐怕埋伏发动躲避不及,隔在当中送了性命。后面大约无妨,但这第十关决不易破,你看前面不是出现了么?”
铁牛回顾,前面相隔三四丈果然立有一个铜人,和第一关所见一样高大,身后似有一洞。甬道已到尽头,路又由宽而窄。铜人立在当中,四面均无空隙,高与洞齐,头前挂着一盏铜灯。沿途的灯都是铁链,这未一盏上面却是一只人手下垂,将灯抓住,甚是粗大。看那形势,不是寻到总簧破了机括,或将铜人打倒,休想过去。先防对面冲来,后看地上但平,并无铜钉之类,铜人双手叉腰,好似不能活动。二人几次设法试探,却毫无动作。
黑摩勒试用双手推拉,觉出铜人上身乃是死的,下身可以推动,但是内有弹簧,力量极大,身高腿粗拉扯不易,勉强用力推了一推,刚发现铜人身后入口,稍一松懈又复还原,差一点没被撞上。虽然看出铜人身高力大,专一拦路,并无别用,想要破它却是万难。伸手一弹,那两条粗腿又是实心,如用扎刀去砍,恐斩不断。这样重大的东西,倒将下来,万一生出别的变化,事前不曾想好,地方又窄,一个闪避不及,压在身上,休想活命。细看了一阵,见那铜人恰将入口填满,连由上面翻越都办不到,正在为难。铁牛忽喊:“师父,你看铜人又手之处有一小洞!师父不是学会缩骨法么?”黑摩勒笑说:“我早知道。我勉强钻过还办得到,你隔在后面我不放心,你又胆大好动。我想早晚必能看出破法,今晚大风雷雨也走不成。只此未了三关,忙它作什?”
铁牛忙说:“我决不动,师父放心,何不过去试试?”黑摩勒一想:黄生曾说,自己缩骨锁身之法,乃师尚不知道,也许指此而言。念头一转,立时点头,忙援上去。到了铜人胁下,刚照葛鹰所传,由那大仅数寸的小孔中钻过,瞥见后面是条深沟,洞顶甚高,两崖相隔十多丈,除将铜人去掉,连个立足之处都没有。对崖形势更是奇险,危崖壁立,一直向上,快要到顶,方有一片突出的平崖,离顶不过三四尺。人不能立身而行,当中又是绝壑,深不可测,只有一根铁线,细仅如指,一低一高,横亘两岸。知道人已走入山腹之内,凭自己的轻功,虽能由上飞渡,铁牛如何过去?并且铜人不去,便须由上而下纵到这根线上方能起身,不特太险,气势先难沉稳,正喊:“铁牛!这里虽无埋伏,形势奇险,你在后面,不可冒失,等我看清形势,回来再说。”话未说完,铁牛在后面等了些时,心正不耐,忽然看出铜人眼球对准面前铜灯,上面大手闪闪有光,比前见三十几个大小铜人双目仅有形式迥不相同。心中奇怪,试爬上去,用手一摸,眼珠竟是活的,可以转动,越知内有巧妙,惟恐师父说他多事,料定那灯是用人手抓住,与来路所见不同,铜人目光正对那手,也许总簧就在上面,便想用刀一试,事前也未明言。
铁牛虽然聪明,无意之中看出机密,到底年轻,初次经历,上来顺手,胆子更大,一经发现,只顾高兴,想将总簧破去,不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不想想铜人眼珠虽然注定那只人手,怎么会是活的?总算相隔太远,头一刀,人由铜人身上纵起,朝前飞去,想就势一刀将手斩断。身刚向前平飞,忽然想起这里只有一盏灯,如被斩断,黑暗之中更易吃亏。微一迟疑,手往后撤,灯盘又大,不曾撩中,人已飞过,落向前面。到地想起,事情太险,总簧一破,铜人必倒,被它压上固是必死,再要发生别的变化,难免措手不及。又停了一会,越看越觉那是机关,再看来路灯光,相隔不过数丈,此灯灭后,仍可看见,不过暗些。二次又到铜人身上,为防万一,先取一只钢镖朝那铁手打去,铮的一声,刚刚打中,铁手晃了一晃,便听轰隆之声大作,四面传来。心中一惊,同时又听师父发话,不敢冒失,忙即停止,回身静听。忽然发现铜人眼珠内缩,重又突出,刚刚复原。
黑摩勒话才出口,听出后面有了变动和钢镖落地之声,轰隆乱响,知是铁牛所为,不禁大惊,忙即缩身退回。刚刚转过,瞥见铁牛猴在铜人头上,方想说他几句,忽然看出铜人眼睛竟是活的,猛触灵机,忙喊:“铁牛下去!退出两丈以外。”然后说道:“这双眼睛必与总簧有关。我用黄牛所借小刀、钢刺试它一下。万一扑倒,我只消翻在它的背后,随同落地,也不至于压伤。你却不行,还要走远一点。”等铁牛一退,先用两腿夹紧铜人肩膀,再取小刀、钢刺仔细试了几次。后来试出两眼珠互相呼应,并与铁手有关,便用钢刺轻轻刺人那碗大铜睛之内,将其钩住,往下一按。左眼珠往里一缩,右眼立时突出眶外,同时发现眼珠后面各有一根纯钢弹簧,甚是坚韧,左眼珠陷进尺许,便即挡住。立即领会,忙用小刀,照准右眼珠弹簧猛力砍去。前面铁手又在乱晃,上面五朵灯头光焰摇摇,灯油洒落了好些。猛想起黄生别时手势,心中一惊,右眼珠已随刀而落,跟着便听铜人肚内丁零零直响到底,知道总簧已被斩断一根,吉凶未卜。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勇气立壮,大喝:“铁牛小心!”还未下手,稍为一松,左眼珠已随钩猛突出来。回手一刀,当时斩断,铜人腹内又是一串响声。再看前面铁手,反而不动。方想:总簧至少破了两根,为何不见动静?
铁牛先恐铜人倒下,立得颇远,见两眼珠斩断,并无异状,忍不住又走了过来,朝上一看,忙喊:“师父!上面铁手为何变了方向?”黑摩勒先未理会,闻言一看,果然手心朝内,与前不同,想了一想,又命铁牛走开,轻轻一纵,便到铁手之上。双脚盘住上面手臂,仔细一看,见那铁手约有三尺方圆,紧抓下面灯盘,臂长五尺,手腕似能活动,知道伏有机簧。试将铁手抓住,往左一转,忽听轰隆之声大作。凭高下望,大小二三十个铜人,忽由来路方面出现,相继赶来,声势比前还要猛恶,当前两个已离铁牛身后不远。这小地方,来势又急,无法闪避,心中一惊,连忙抓住铜人手指,用力往外一扳,本想还原,不料心中着急,用力大猛,扳过了头。耳听前面响声越发洪烈,震得人耳鸣目眩,以为又生变化,心更惊疑,不知如何是好。再看前面,那些铜人,本是带着连串轰轰之声蜂拥而来,不知怎的,忽又回转,端的来得匆忙,去得更快,晃眼退尽,只剩余音震撼,全洞尚未停息。耳听铁牛喜呼:“师父快看后面!”回头一看,那拦住出口的大铜人,正静悄悄往地底沉落,跟着现出洞口。
黑摩勒忙即纵下,招呼铁牛一同上前。灯光外映,见那横亘两崖的铁线又劲又直。本来铁牛也可一试,无奈这根铁线,与铁花坞卞莫邪所用飞索不同,又细又滑;最难走是:对崖一头要高得多,下临绝壑,水响甚急,听去极深,稍一失足,万无生理。两崖壁立,满生苔薛,其滑如油,连个攀援之处都无。洞顶虽有一盏油灯,离地太高,光景昏暗。对面崖口低只三四尺,你想纵过都办不到,非由这根铁线通过不可。有心想将铁牛放下,单身过去,又觉是一缺点。铁牛孤身转回,是否再遇埋伏,也不放心。仔细盘算,又往线上用脚试了一试,觉着那铁线十分坚韧,只是滑得厉害,十分难走。忽然想起一个主意,便将铁牛横捧手上,目光朝下,万一失足,有什变化,便将双足一分,勾住铁线,铁牛也可将铁线捞住,就势滑下,回到原处,就过不去,不至伤命。
商计定当,黑摩勒将铁牛捧好,便往铁线上走去。先以为自己轻功甚好,这类飞索渡人,司空见惯,无什希奇,及至到了上面,觉着脚底滑溜已极,只管提起轻身全力应付,因是对崖一面相去太高,稍为疏忽,立即乘势滑下,如非脚底坚实,功夫精纯,差一点便滑坠下去,送了性命。两次走到中途,均不由自己倒退回来。虽仗应变机警,胆大沉稳,人和粘在线上一样,不曾失脚,受惊也是不小。后来试出,幸而手上横捧着一个人,只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