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兵书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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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兵书峡-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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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刀一按,忽听咝咝连声,了当乱响,立有七八个敌人,由殿顶和假山上纷纷纵落,满院刀光闪闪,镖弩纵横,知已上当,刚急喊得一声“师父”,又听波波连声,三四团黑影当前爆炸,化为几蓬烟雾飞起。耳听有人大喝:“要捉活的!”手中刀还未拔出,说时迟,那时快!就这变起非常、眼睛一眨的工夫,师父已翻身倒地;心更惶急,一声怒吼没有出口,一股异香已迎面扑来,人便昏倒在地。
  铁牛醒来一看,已连师父被人一同绑在院中两根木桩之上。对面大殿廊上,坐定两个道士和五个身着夜行衣的壮汉,正在纷纷议论。师父闭目垂头,不知何故尚未醒转,先见道童,拿了一些解药,正朝师父鼻孔吹进,仍是不醒,又朝师父头上打了一掌,方回禀告。铁牛见状大怒,正想喝骂,忽听上面贼党争论甚烈,暗中用力一挣,绑索甚紧,休想狰脱分毫。暗付:咒骂无用,平白吃他的亏,不如听他说些什么,风虭引我师徒上当,是何原故?便在暗中咬牙静听,一面留神师父,吹了解药,为何不醒?
  先听中座一个年长的道士说道:“你们说得容易,我师兄弟三人,好容易有此片基业,单是田产就有好几千亩,地方上人都当我师徒清规甚严,终日闭门清修,不与外人往来,大师兄以前又是本地财主,这多年来,从无一人疑心。因为素来慎重,每年至多出门一两次,都借游山为由。便是鄱阳三友那样灵的耳目,均被我们瞒过。去年三弟自不小心,被那姓风的厌物看出一点破绽,生了疑心,命人半夜人庙窥探,次日,本人又来请见。全仗大师兄应变机警,早就防他要来,头一夜假装谈天,说了许多假话,又往殿前灵官石上和三弟练了一次武功,表示师弟兄三人喜武好道,最爱游山玩水,每日除却打坐念经,就是练武,并喜修积善功,对姓风的答话极巧,当时哄信。人走以后,还不放心,又在暗中托人留心查探。这厮果然狡诈多疑,如非大师兄是当地老家,田业在此,平日常做好事,装得极像,地室机关巧妙,外人走不进来,家眷姬妾,离庙还有两里多路,另有两人出名,平日多借访友来往,从无人知。这庙在本地人口中,听的多是好话,一句也问不出来,以这厮的为人,我们早已不得太平了。先前你们只说小贼黑摩勒是你们的仇人,又有师叔老偷天燕的亲笔书信和飞燕花押,本人也要前来,并还带有独门迷香。我们明知此事关系不小,一则小贼近年屡和江湖上人作对,成了公敌,自投罗网,只要做得干净隐秘,真个再妙没有;何况又有王师叔的书信,更无话说。等将小贼擒到,才听说是都阳三友引来,本令去往玄真观投宿,想是将路走错,误投我们董家祠灵官庙。三弟也真粗心,鄱阳三友和玄真观那两个贼道无一好惹,不是不知厉害,这里共总只有两座庙,又有去年的事,小贼来此投宿,忽然失踪,对头何等精明,非疑心我们不可!小贼既然说出来历,便应指明玄真观去路,引其前往,这么一来,不特把三个强敌以前疑念去掉,并可暗中尾随,照样下手将他除去,不留痕迹。如今闹得进退两难,骑虎难下。你们只顾报仇交令,恨不得当时便把人头带走,也不想想,我们乱子多大!我也明知不能再放,大师兄的脾气,三位老弟也都知道,好歹也要等他回来,问明再说。久闻人言,小贼本领大得出奇,连铁扇子樊秋都跌倒在他手里;今日一见,貌不惊人,生得又瘦又小,活像一个猢狲,偏说得那么厉害。如非他衣包内那身装束面具与传说相同,方才三弟又曾看过他的轻功,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同来小贼是他徒弟,三弟说他一同越墙进来,都是一纵三四丈高,落在地上声息全无。我想用解药救醒转来,问他几句,叫他吃点苦头,做一个明白鬼,不知何故,两次均未救醒。莫非方才你们恨他不过,听我要捉活的,暗下毒手弄死了吧?”
  铁牛在旁,见师父绑在桩上,仿佛已死,本就情急悲愤,咬牙切齿,眼里快要冒出火来,正在强忍怒火,往下听去,听出敌人都怕风虭,仿佛有了生机,心方一宽,又听这等说法,不由急怒攻心,再也忍耐不住,怒吼道:“我师父如受暗害,我便做鬼,也饶你们这班狗贼不得!”猛瞥见师父的头微微摇了一摇,一眼微启,朝自己看了一眼,重又闭上,忙即住口,定睛一看,师父身上绑绳好似松了一点。暗忖:师父为人何等机警,方才倒地时连手脚均未见动,也未开口,他身旁带有两种解药,除风蛔外,还有卞师叔所赠,以他本领,敌人暗器虽多,决伤他不了。便被打中,也不妨事。大可在迷香未爆发前纵向一旁,闻上解药再行动手,敌人能奈他何?哪有说倒就倒,这等无用?敌人连救两次,又不醒转。师父新学会缩骨锁身之法,莫要恨我多口冒失,使我吃点苦头,以戒下次,就便窥听贼党底细吧?这绑索不知何物,如此坚韧?方才见他和我一样绑紧,此时臂腿等处仿佛松了许多,左边两圈已有一半松斜,看神气人已早醒,快要脱身而出。不过师父本领虽高,只得一人,我的扎刀镖囊,连衣包均被敌人拿去,我尚不能脱身,单他一人,如何能够动手呢?
  心正寻思,忽听上面贼党中有人说道:“二哥怎如此胆小?既然怕事,为何不将小贼绑吊后殿密室之中拷问?却绑在这等明处,月光又亮,不怕对头寻来么?”为首道士冷笑道:“我才不怕事呢!不过大师兄脾气太刚,遇事必须请命罢了。启来是福不是祸,对头虽然出了名的厉害,并未和他交手,真要寻来,今夜我们人多,说不得只好和他拼一下了。至于小贼,你只见他绑在明处,却不晓得下面还有机关。未擒小贼以前,你们先后往来了三次,这两根木桩看见过么?庙外我已派人巡风,稍有动静,一声暗号,这两小贼,连人带桩一齐沉入地底铁牢之内,对头就是进来,也看不出一点痕迹。你们把小贼衣包兵器全数取去,却要留心一点,见我把手一摇,立时藏起,不要被他发现才好。这小狗可恶,竞敢口出不逊,等大师兄回来,先给他吃顿点心,就知我们的味道了。”
  铁牛知道另一为首贼道一回,必有苦吃,再看扎刀衣包,均挂在身旁台阶廊柱之上,相隔只有丈许。只一脱身,稍为一纵便可抢到手内。正在心乱,又听一贼笑道:“董大哥怎么还未请来?夜长梦多,二哥也真多虑。我们身旁带有好些迷香弹,对头不来是他便宜,他如来时,一齐迷倒送终,代三位兄长永除后患,岂不是好?”
  铁牛听那贼说大话,心中暗骂:“你那迷人的玩意,人家早有解药。大先生如来,你们一个也休想活命!”再看对面师父,又低着头,仍无醒意,正自优疑,猛瞥见左偏殿角庙檐底下,好似伏有一条黑影,方想:此是何人?如是贼党,不会藏在暗处,如是风大先生,怎不动手?姓潘的贼道坐在旁边,先是一言不发,忽然起立说道:“此事奇怪,小贼被擒时,是我亲手绑好。当时觉着人虽昏迷,不曾反抗,周身硬得和铁一样,两次不曾救醒,又无一人伤他。久闻小贼诡计多端,我老疑心有诈。反正骑虎难下,大师兄至今不来,夜长梦多,乘着诸位弟兄在此,拼着大师兄见怪,如有什事,由我承当。等我将他除去,那三个厌物如其寻来,索性迷倒,一齐杀死,再往玄真观把那两个狗道士除去,一举成功,永绝后患,岂不也好?”
  铁牛方料不妙,潘道士已由道袍底下拔出一柄明晃晃的钢刀,长才二尺,朝黑摩勒身前走去。铁牛急得破口大骂。潘道士已快走到黑摩勒面前,闻声回顾,正指铁牛冷笑道:“小狗再如狗叫,我先叫你吃上两刀,不死不活。”话未说完,觉着脑后吹了一口冷气,不禁大惊。转身一看,黑摩勒头已抬起,正在叹气,仿佛刚醒未醒,此外并无别人。刚骂得一声“小贼快醒”,黑摩勒忽然龇牙一笑,人本生得又黑又丑,笑得更是难看,跟着自言自语道:“徒儿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方才做了一梦,梦见你的师祖逼我去捉几个狗强盗,第一个是那鬼眼睛的道士。不把这几个狗强盗交与你的师祖,又怕他怪我,怎么办呢?”铁牛一听师父醒转,喜得怪叫,急喊:“师父快些张眼!你说的那绿豆眼的狗道士要杀你呢!”黑摩勒笑答:“不怕,他杀不了我。你的师祖还逼我杀他呢!我因为还有两位朋友要寻他算账,乐得省事,想等一会,你吵些什么!”
  潘道士有名的鬼眼灵官潘兴,人最凶残,还不知道对面就是他的大岁,只当是说梦话。因想敌人被绑桩上,手无寸铁,凭自己的本领,举手便可杀死。正想喊醒再杀,黑摩勒忽然张眼,笑嘻嘻说道:“是你把我绑在这里的么?要绑就绑紧一点,这是何苦?糊里糊涂把我弄死多好!偏又叫我费事,活在世上,专杀恶人,真叫麻烦!”潘兴一向深沉,照例听完对方的话,想好主意再行回答,已成习惯;敌人生命已在掌握之中,绑索又是蚊筋、人发、生麻联合特制,多好武功也挣不断;对方骂得越凶,少时回报也越惨,正张着一双鬼眼注目静听,满脸狞笑,一言不发。听到未两句,觉出话中有骨,猛想起方才绑人时节,敌人周身如铁,与众不同,心中一动,怒喝:“小贼满嘴胡说!想先挨两刀么?”黑摩勒笑道:“凭你也配?”未一字本是开口音,潘兴刚把刀一扬,冷不防,一股内家真气,已由敌人口中喷出,立觉急风扑面,手中刀已被扬向一旁。同时又听本庙道童急喊:“师叔留意!这小贼手怎松开了?”声才人耳,叭叭两声,脸上已中了两掌。
  原来黑摩勒艺高胆大,一到庙中,便看出对方不是善良,先还以为对方必看鄱阳三友情面,不会为敌,后见假山布置,心已生疑,跟着发现月亮地的人影,抬头一看,两偏殿上伏有多人。自从黄山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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