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坐下,看着面前两个人,都有点小伤,看起来没大碍:“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没人回答。
帅望道:“组织个象样的武装,或者地下活动搞搞破坏。煽动一大群人,没有组织,没有计划,没有武器……”帅望沉默一会儿:“简直是自杀。或者,因为你们没死,简直就是谋杀,你们杀了他们。”
终于有人暴怒了:“杀了他们的是你!因为你们太强大,所以就不能反抗?反抗就是谋杀?你还有更无耻的逻辑吗?我告诉你们,我们不会停止反抗,我们的死只会唤醒更多人起来反抗你们。”
帅望道:“这么说,这是你的主意?你贵姓?”
那人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子定。”
帅望笑了:“谢谢。”转头:“把陈子定的家人抓来。”
陈子定愣了一下,糟糕……不,早晚会有人认出我的。沉默一会儿:“你要杀便杀,我求仁得仁。”
帅望沉默一会儿:“如果,你愿意,投降,可以继续做……不,投降,你可以活下去,你家人可以活下去,所有首领的家人也可以活下去,还有,不会屠城,和平。”
陈子定道:“我投降,你不会屠这个城,你会屠下个城,全都投降吗?不!绝不!”
帅望苦笑:“你说得对,如果每个城都有人象你们这样坚决,我们不可能屠所有的城。总要有人用生命证明尊严。”
站起来:“把这两个人杀了吧,他们的家人,先关着,我再想想。”
陈子定听了这个判决,微微一愣,知道可能死,与被判定死亡,感觉总是有点不一样的。要死了?转念想,好在只是死他一个,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倒也安然。
另外一个可怜的一句话也没来及说的,正是田六善。
田六善这个郁闷啊,咦,跟我有啥关系啊?你咋不问问我要不要投降啊?怎么你就认定他了?我还一句没说就推出斩首了?虽然咱没打算投降之类的,可是被你当赠品的感觉真奇特啊。
韦帅望当然不理他,他一直就不太出声,韦帅望没注意过他,只知道这个姓陈的次次出言不驯,印象比较深。
韦帅望已经转身要走,目光扫过,看到田六善那个不太慷慨激昂的表情。
他心情不太好,也没理,只是点点头:“两位,一路走好。”
陈子定昂头而去。
田六善长叹一声,苦笑,走到韦帅望面前:“并不是没有人感激你的宽仁的。”
帅望愣一下,点点头。
田六善与陈子定被拉出去。
韦帅望呆坐一会儿,韩宇过去问:“立刻杀,还是集齐了一起菜市口斩首示众?零散着示众,怕有什么意外。”
帅望轻声:“那人说,并不是没人感激我。”
韩宇笑:“教主,大把的人把你当救世主,只是不在教主眼里罢了。”
韦帅望白他一眼:“我是说,并不是人人都那么义愤填膺地……”
韩宇道:“教主,你看看城墙下的尸体,现在谈感激,也就要死的人敢说出口。可能多年之后他们会想想,韦教主这人也不错啊,当年如何如何,比谁谁强多了。但是,现在,这种情绪之下,唯有**是出路。”
帅望沉默一会儿:“把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给我弄上来。”
韩宇明白他指的是谁,当即把抓到的几个人分开关押,面露惊恐的,就吓唬他,坚强不屈的,就先晓之以理再由**触及灵魂。田六善被再次押到韦帅望面前。
田六善是觉得事到如今了,能得一死就不错了,真要被人活活折磨死又能找谁喊冤去?古往今来,凌迟剥皮梳洗抽肠油炸点天灯的招术少啊?哪个用你身上你能挺住啊?
所以,他一直挺客气,人家只要对他客气,他就努力地客气着。
韦帅望沉默地坐在那儿,半天没说话,田六善觉得这位可算得史上最忧郁的胜利者了。
他就想问: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问我何求。
你这顺风顺水的,打一仗赢一仗,要什么得什么,你有啥不知足的啊?
我们得愁死不成?
其实我们是得愁我们快死了。
韦帅望终于道:“陈子定说得有道理,总要有人知其不可而为之,总要有人以死反抗。”
田六善点头:“是啊,虽然,我其实挺不想死,但是人有人的骄傲,您就让我死吧。”
韦帅望道:“可是,也总要有人活下来。需要有人想办法减少这一城百姓的伤亡。”
田六善沉默一会儿:“多数老百姓会选择活下去的,所以,那几万人一走,剩下的,可能不会再反抗了。”
韦帅望道:“希望是这样吧。”
田六善终于忍不住:“你看起来很忧郁。”
韦帅望忍不住笑出来:“终于主角气质了?”
田六善问:“为什么?为那几万人逃走了吗?”
帅望道:“啊,倒也有这部分原因。”
田六善半晌:“不会,真的是为,是为……”
韦帅望道:“我放走他们,我得为后果负责。”
田六善沉默一会儿:“我知道城门开的挺意外。”你唬我吧?虽然这城门开得太让人纳闷了,可是,这结果也太出人意料了。
韦帅望道:“鸿门宴上放走刘邦只能被当成傻叉吧?”
刘邦感激过吗?韦帅望苦笑:“我是不是也得乌江自刎啊?”
田六善半晌道:“那就是,本来真的有屠城的命令?你也是真的想保一城平安?”
帅望道:“且不论我是真的假的。现实的局面就是这样,你们可以持续反抗,如果我们的士兵真的伤亡惨重,宁可毁了这个城,也不能失守。否则,就象后院失火一样,而我们确实有能力毁了这座城。你觉得,真的应该玉石俱焚吗?”
田六善瞪着韦帅望,对于整个国家来说,让一个座城市誓死抵抗,保全国家,应该,正确,很好。如果所有城市都宁可被屠城也不投降……但是,这个城,我的家,算是完蛋了!
帅望低头,良久:“对于我们来说,不一定非得占领,我们可以抢走所有财物,烧掉城市,让这地方变成牧场。我不想这样,不是所有人都不想。你们没夺得这座城,你们只是逃走,失去家园,而整座城市的居民,都是人质。要谈判吗?”
田六善道:“你不会真的屠城,是吗?”
韦帅望道:“我不是指军者,不是皇室,不是将军,我在抵抗你们国家的侵略时,出了不少力,对决策有一点影响力,我需要合作,需要帮助。我亲手折断一个幼儿的脖子,因为他已经伤重不治,我不想这样做,但我不能对抗自己国家的军队,我只能说服你们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虽然这不公平,我做不了更多。如果我做错了,如果,我让我们的军队遭受巨大打击,即使没人阻止我,我也只能离开这里,离开战场,我不愿意下令屠城,但是我会站在,我的国家一边。我没有选择。”
田六善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韦帅望道:“帮助我们维护秩序,你们过你们的正常生活,等待援军,或者,被割地,变成我国的居民。”
田六善笑了:“我虽然很怕死,但是,我可不能干这个,你说的这种人,我们国家有专门的称呼,汉奸走狗卖国贼嘛。咱不说别的,我也没那个本事,让我下令杀了陈子定这样的事,我不敢。您这个,您,您另琢磨人去,我真不合适。”
帅望问:“宁死也不能?如果我们撤出,可以带你一家走。”
田六善道:“别啊,我听着你本来要放我们家眷的,我这一家跑到异国他乡苦寒之地,跟流放似的,还是死我一个省事。我看您也不象会下令杀老子孩子的人。您就放过我吧。”
帅望叹气:“不勉强。你回去再想想,如果有什么想法,跟我手下谈,韩宇,他会,尽量照我的想法去执行。”
结束。
田六善愣一下:“您这是要走啊?”
帅望道:“还有下一个城,希望能有更好的结果。”
田六善这才想到,这是你的家,对人家来说,这就一个城,还有无数个城,尽力挽救就得了,还能待这儿一辈子。“别啊,您走了,这这……”这是要硬碰硬,然后我们手无寸铁,肯定碰死啊。
帅望道:“确实,你不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人,我想象中那个人,应该比较有勇气,我希望能说服陈子定。不过我现在即没时间也没耐心。我等着那几万人变成流匪,有武装的人,死了不是我的责任。”
田六善问:“你走了,他们会杀我家人?”
韦帅望道:“反叛者满门抄斩是法律,我会吩咐他们尽量不要这样做,如果他们这样做了,也没什么过错。我只能表示不悦,当然,我的态度还有一点影响力,如果你想好了,好好利用这点微弱的影响力。”
帅望起身,田六善欲言又止。
帅望转身离开,告诉韩宇:“把抓的那些人身份核对一下。是个人物都拉拢一下,如果人数不够,先把陈子定杀了给他们看看,最后用他们家眷要胁一下,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就杀了吧。”想了想:“那个田六善,沟通能力还行,我答应过如果他投降,会保他不死。告诉他这保证一直有效。”
韩宇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尽力办。”
帅望道:“对跑出去那些人,限七日内,允许他们登记身份,确有家人的回到城里。七日之后,一律捕杀。”
韩宇道:“七天,他们可能准备好武器。”
帅望道:“准备武器,得有钱,他们就得抢劫,我们就可以剿匪。名正言顺了。好吗?”
韩宇点头:“好。”过了一会儿,拍拍帅望:“犯不上为这点事同公主争执,我清楚你的意思了,我会处理这里的事。”
帅望道:“我知道会给你增加很大压力。需要增加人手吗?”
韩宇道:“冷清来了,不过,战线越拉越长,人手会渐渐不够的,所以,快点结束这场战争,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