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愿意看一个刚硬的正直小子受这样的折磨。
不过,看到冷冬晨身上深深的伤口,他倒有点放心,这种伤口,看着吓人,也确实很疼,但是,应该很快就晕过去了。冷斐只是在泄愤,不是刑讯。
他应该进去看看,有没有严重的损伤,但是,冷斐只是说应该把冬晨交给他审理,并没真的交,他还克制点的好,表现出太多同情,明显不利于审讯权的移交。
冷良经过,看一眼:“骨头断了。”
韩宇吓一跳:“哪儿?”
冷良道:“手臂,另一只。”
韩宇傻了,你咋知道我要说的是哪一只?能看见的那只手臂上虽然都是血,我可看不出来骨折啊!看不见的,你咋知道的?难道,你神医还长透视眼?
冷良也不解释,示意身后人推他走。
韩宇道:“用不用……”
冷良道:“用不用,得掌门说,放心,伤得那么重,掌门会发现的。他要想舀断了的骨头锉着玩,你还能阻止他?”
韩宇呆呆看着他,你真神啊!我怎么看,也看不到另一只手臂啊!而且你还真会装神弄鬼的吓我。
冷斐过来,向冷良点点头,冷良欠身:“掌门。”
跟到另一间屋子,冷斐问:“冷森状况如何?”
冷良道:“永久性损伤的经脉,多处骨折,现在治还有可能恢复部分功能。脾脏挫伤不是很严重,但是继续打击,可能会大量内出血导致死亡。肺部杂音浓重,可能是被水呛的,也可能是水里还有其它杂物进入肺部,不进一步检查无法判断。频繁的抽搐和痉挛,手指眼球震颤,可能是大脑受到过度刺激,我不知道是精神上的还是外伤,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也不知道是否会痊愈。生殖能力可能严重受损。总结来说,扔回牢房让他死,比救活他容易。”
冷斐只问一句:“功夫永远无法恢复?”
冷良一笑:“所有损伤可能都永远无法恢复。”
冷斐笑笑:“我倒是想仁慈点让他死。可能有人希望他活着,所以,救活他吧。”
冷良道:“救活他,可能需要很贵的药。”
冷斐道:“你列个单子,有人可能会付的。”
冷良道:“我开药方,和熬药,掌门派人采办吧。”切,开啥玩笑……你又不给诊金,要么你高价买我的药,要么你买原料我补充我的药品备材,你想要平价药?好的,诊金五百两银子,什么?太贵,出门左拐,那边有便宜的。
冷斐有点不舒服,沉下脸来看着冷良。
冷良笑笑:“当然,如果掌门命令我……公正严明,明码实价之类的,也不是原则问题。”
冷斐忽然笑了:“冷良,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只管告诉我。”
冷良道:“有掌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冷斐点点头:“我们同魔教,有点不平衡。”
冷良道:“想平衡也不难。”
冷斐微笑:“所以,冷家不会亏待功臣的,铁打的神医,流水的掌门,每个冷家人见到你,都会恭恭敬敬,包括掌门人。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耐心一点,你看,我没前掌门那么强大的武力值,也没那强的人气,但是,我不会亏待帮过我的人。只要人家向我伸过手,我就不会剁他的脚。”
冷良道:“我需点原料。”
冷斐道:“我抄了冷森的家,除了必要开支,全交你支配。”
冷良点点头:“那么,要人死要人活,就是掌门一句话了。”
冷斐拍拍他:“安心回去吧,我对敌人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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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良道:“我喜欢掌门人的果断。”嗯,还有大力发展我的医药事业,尽管是用在军工方面。
冷斐吩咐:“送冷良先生回去,好好照料,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冷良道:“如果能搞到唐家人在公主府使用的那些东西,就最好了。”
冷斐道:“我尽力。”
韩宇很无语,冷良这小子……
变色得比我还快啊,你这是搞定掌门了,还是被掌门搞定了?
妈呀,卧底真难当,呜呜……
韩宇道:“掌门,刚才冷良说冷冬晨手臂骨折了。”
冷良回头瞪他一眼,你个王八蛋,关心那家伙的可不是我。
冷斐问:“在门外看的?”
韩宇点点头:“我想知道他怎么看出来。”
冷良远远地:“因为右边伤痕少,他一直挡着的地方,一定是受了重伤。”你妈的,这不是医术是逻辑……
韩宇望天,冷斐忍不住笑了,你这聪明小子也有吃瘪的时候!
韩宇道:“这小人不可靠,他同韦帅望半师半友……”
冷斐道:“是因为他敲了你五万两银子才给你治毒吗?”
韩宇气结:“因为他为了银子改变立场,这种人……”
冷斐道:“我倒希望他是这样的人。”
韩宇道:“他也会为了银子出卖二叔的。”
冷斐道:“别担心,做首领的得尽可能团结更多的人,血缘关系当然最好,患难交,朋友,更好。能骗到的,骗,能买到的,买。所以,贪财的无所谓,最可怕的,就是什么也不要,坚定站在敌人那边的。”
韩宇欠欠身:“二叔说得是,我目光短浅了。”
冷斐道:“你去看看冷冬晨的伤,这小子有点让我上火。”
韩宇笑:“他骂掌门了?”
冷斐笑笑,摇摇头:“去吧。”不是,这种咬紧牙关不吭声的样子,惹火了我,我讨厌对抗,我憎恨……
憎恨所有坚忍到底的人,忍不住想逼迫他们,象我一样屈服。
或者,我是羡慕嫉妒恨吧……
小白花,一尘不染地,还坚强不屈地抬着他的头,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弄死他,我真是不想停啊,我就想把他踩成一滩烂泥……不过,让他完好无损地在风中向我低头也不错。
冷斐笑笑:“上次他们审冷逸腾时,冷良出的主意似乎不错,如果你不行,就去问问他吧。”
韩宇道:“我有什么不行,魔教又不是清白地方。”
冷斐道:“那就等快气疯时再去。”
韩宇欣喜,这意思是把冷冬晨交给我了?“这方面我应该比冷良强。”
冷斐大笑:“喂,你是我侄子,不用跟他比。”
☆、1918,合拍
韩宇进到审讯室;示意所有人出去。
然后才小心把冬晨抱起来,血透过他的衣服,沾在他手臂上的感觉很不好,冬晨半边脸青肿,那条压在身下的手臂;果然一个青紫色的手印;已经扭曲;看起来是硬被人扭断的。衣服上的焦痕;空气中的胡味证明;冬晨身上血淋淋的口子;是烧红的烙铁打的。
韩宇把冬晨抱回牢房,普通的外伤,他倒都会治。小心地把骨头接上;找来夹板固定。身上的伤口消毒包扎。
冬晨哼一声,想必是伤口被碰痛了。
韩宇轻声:“冬晨?”
冬晨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韩宇,又闭上眼睛。
韩宇舀过水:“喝一点。”
冬晨侧头。
韩宇道:“你还好吗。”兄弟你是挺惨,想招认都没什么可招的,所以,希望你能挺过去。
冬晨只是摇头。
韩宇道:“还有两处伤口,得处理一下,你忍着点。”
冬晨道:“不必了。”
韩宇沉默一会儿:“冬晨,韦帅望怀疑我时,我也经历过这些,我理解你想尽早解脱。”
冬晨轻轻摇摇头,不,不一样,你不明白,我想或者韦帅望会明白:“我不需要解脱。”我做了错事,我付代价,能付多少付多少。
韩宇问:“那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
冬晨道:“我承认犯了叛国罪。”
韩宇终于明白了:你妈……我怎么跟了这样两个难兄难弟。我真他娘的受不了了。
韩宇喊了一声:“老虎承认谋杀了兔子……”
冬晨道:“我们都是人。”
韩宇道:“是,人总是希望总结个规律,或者一件事有因有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才让我们安心,但是,其实我们都知道,没有报应这回事,意外,偶然,毫无规律与道理,人活着,就象蚂蚁活着一样,生与死,快乐与痛苦,没有规律与道理,那一城平民就白死了吗?是的,就白死了,意外,连优胜劣汰的道理都没有,跟被小孩儿尿淹了的蚂蚁窝一样,死了就死了。你不希望自己白死,也不希望家人朋友这样白死,所以,你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任。但是,不管你怎么做,控制不了战争,饥荒,天灾与意外。你立刻自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个充满意外混乱与无规律的世界。你对这个世界,无足轻重,毫无意义。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对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冬晨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相信是有意义的,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不等于这个意义就不存在。
韩宇笑:“别生气,我不过逗你说话,分分心。看,上完药了,包上就好了。”
冬晨愣一下:“你,你何必对我……”
韩宇道:“我相信韦帅望只是受了太大的打击,所以,他有点——多疑或者暴躁了吧。我只是想活着,并没想与他为敌。所以,愿意用各种方式表达我的善意,如果你有机会活着……”韩宇微笑:“你有相当大的机会活着,请蘀我转告,请教主大人放我一马。”
冬晨道:“帅望后来查……”冬晨顿住,然后:“我觉得,他没有追杀你的意思,嗯,至少,不是正好遇到,应该……”
韩宇笑笑:“希望如此。”
冬晨道:“你知道他是一个……如果他觉得怀疑错了你,是不会追杀你的。”
韩宇问:“冬晨,帅望为什么把冷逸飞交给你?”
冬晨轻声:“我想……”他烦透我了,不,他有别的事做,他只是不想同我罗嗦,不,如果我能给冷斐添点麻烦,当然很好。不,不不……
冬晨道:“我说服他走正当程序,审理冷逸飞。”
韩宇呆了呆,你他妈说啥?正,正当程序?:“正当程序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