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点头:“是啊,好象换得不太划算呢。”
脸上“啪”地挨了记大耳光:“你放走凶手!他们杀了我爹杀了老罗,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韦帅望抱着他呢,看他一抬手,就想把他扔出去,手一松,转念想,不行啊,摔坏了治起来多麻烦啊,又抱回来,于是“啪”地一声。
韦帅望这个气……你妈的,有没有天理了,老子救了你的命啊!我杀人太多有人抽我,我不杀还是有人抽我!老子是个尜啊!抽尜也只能往一边抽啊!还带左一下右一下的!
他那张狰狞面孔怒目圆瞪还没开骂呢,冷先已经反手一巴掌抽胡不归脸上:“放肆!”亏韦帅望手往下一沉,闪了一下,不然这一巴掌就把胡不归给打昏过去了。冷先伸手把刀抽出来:“教主让我杀了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韦帅望气急:“你他妈才放肆,谁让你替老子打,老子要自己打!”
冷先一想,唔,对啊,小教主生气了,要亲自出气,我不该乱伸手的,忙收刀欠身:“冷先知错,不该擅自动手。”
韦帅望一肚子气硬是让冷先给逗乐了:“你,你,你打完了,我就不好意思打了。”
冷先愣一下:“教主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就应该碎尸万段。”
韦帅望气道:“我拿个掌门换回来的,是为了拿回来切碎了当肉馅的吗?”
冷先欠欠身:“冷先愚钝,不知教主另有深意。”
韦帅望呆了一会儿,哭丧着脸,我有个屁深意……
看看胡不归:“包个饺子?”
胡不归听到不知好歹这四个字就已经后悔了,哎呀,我是宁可死也不愿放仇人走,可人家是为了救我啊,是为了救我啊!我怎么能当众给他一巴掌,刚想道歉,就听韦帅望问,包个饺子?
胡不归两眼望天,悲愤无语了。
冷先想了想:“包饺子只能喂狗,教主可别学先教主捉弄属下!”
韦帅望很想笑,哎,你真会接话啊,骂得真赶劲!
可是冷先是很认真地说的!语重心长地说的!
韦帅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是吧?你还当真了?
胡不归气得暴跳如雷:“狗是忠臣,老子是一身正气,喂狗正相宜,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配吃!”
冷先很镇静地:“我不吃人肉。只要教主不逼我吃,我就没意见。”
韦帅望哆嗦着:“你们别说笑了好吧,我听着怪冷的。”冷先你是让我去死吧?你非告诉天下所有人,魔教教主可能逼你吃过人肉?
冷先不不出声了。
胡不归就怪怪地看着韦帅望。
韦帅望沮丧地:“再瞪我,我就拿你眼珠子调个汤。”
胡不归沉默一会儿,终于道:“救命之恩……”
帅望顾左右而言他:“老罗是被谁弄死的?”
胡不归咬牙切齿:“唐家!”
韦帅望一晃悠,哎哟,唐家……
再一次顾左右而言他:“你爹怎么伤的?”
胡不归道:“唐家的毒箭!”
帅望没招了:“伤重吗?”
胡不归道:“唐八宝在治……”然后也醒悟了:“唐家怎么……”
帅望很不安地:“我去唐家一趟,基本和解了,不过,可能部分唐家人还没收到停战的命令。”
胡不归怒目:“你是说这个仇就算了!”
胡不归道:“罗将军奋不顾身地救我!如果不是他射来一箭,我已经死了,因为他射了一箭,才被唐家人射中!”
帅望沉默。
他挺理解小胡,不过他还是可以讲一堆道理来说服安慰胡不归。让他沉默的是……
当年冷家人也是这样施压的吧?他不得不向魔教宣战,不得不。
帅望轻声:“再遇到我一定尽力……”我尽力不遇到吧……
胡不归不知道那个一直笑着要包饺子的家伙怎么忽然间就沉下脸来了。嘻皮笑脸的家伙,一旦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还真让人不安。
韦帅望终于不得不回头去看战场。
他不想看。
插在地上断箭长矛,马嘶人喊,流血的断肢,冒着热气的血浆。
那种苍凉悲哀掺着莫名兴奋与恶心的感觉,韦帅望再次收回自己的眼睛,老扁说我最好别总盯着血腥场面看……
我还是一到战场就兴奋了。
天生坏种,往好人路上爬可真艰苦啊。
奇怪,我是真的不希望死人的……
韦帅望是真的不喜欢死人的。所以一遇到死人的事,他的预警系统就“铮”地一声被启动了,先给他预备了一堆麻醉品与兴奋剂等着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于是韦帅望就兴奋了。等兴奋劲过去,就是更深的沮丧与痛苦。于是他的预警系统就再一次加深印象,死人让韦帅望痛苦,还得准备更多兴奋剂与麻醉剂……
当然是小韦的神经反应过敏了,可是究其原委,他过敏的原因是童年过早的巨大刺激,在他还没准备好承受那样的痛苦时,在他还没学会处理他的痛苦时,亲人死亡的痛苦在他的精神世界留下一个巨大的创伤,这个创伤一直没有好,反而被反反复复地刺激着。
有时候,嗜血恶魔就这样出现了。
所以,韩青的担心,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从十岁起,他的孩子面对危险与杀戮,就有一双出奇晶亮的眼睛。
韦帅望微微苦笑,刚刚怒吼过你别碰我的生活,转过头来就想再扑到你怀里,帮我管住我自己吧!给我个紧紧的拥抱赶走我的恐惧与不安吧!
胡不归看着韦帅望那个阴晴不定的表情。
小心谨慎地用他光明正大的大侠之心理解了一下,嗯,这个人其实也挺难过吧?跟我一样的年纪啊,担这么大责任压力挺大吧?纵观大局,还得考虑每个细节。他那样搞笑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吧?虽然他鼓舞得很不着调,他毕竟还小嘛……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这种风度,也不是人人都能学得象的。我是不是不该再给他压力了?
我忍了吧。
帅望上马,把胡不归扔给康慨:“这小子有啥意见,你就同他聊聊。”
康慨瞠目,咦,你跟你爹好的不学,这套倒学会了。我是你的新闻发言人了?
战场上,一个副将已经带人撤退了。
罗字旗下那位,静静不动。
手下队长,已经跪下哀求了:“将军!我们走吧!”
快被尸体埋了的副将平静地:“撤吧,把盾牌撤了!”
盾牌撤走,士兵调头,跑出两步,发现将军没跟上来,一回头,死不后退的副将已经杀入南军人群中。手下再想去救,已经晚了,敌军蜂拥而至,刹那间,数十支长矛已向他刺去。
然后一位长衫飘飘的大侠就踏着人头而来,平空把那位副将拎起来,再一路踩着人头马头没入北军队伍中。
方兴远远看到有人救走敌军将领,心中一惊,再回头时,就找不到自己国家的大侠们了。
出什么事了?
是进是退?
冷文谷一路训叱那位副将:“怎么回事?打晕头了?找不到北了?你走反了你知道吗?”
那位副将忽然间嚎啕:“我命令手下不得后退,他们都死了,我不能自己撤退!”
☆、6362,知恩图报
冷文谷愣了一下;忽然间感到苍凉;对这位哭泣着的将军生出敬意,低头:“将军;刚才我出言不敬;多有冒犯。”
韦帅望沉着脸;正准备把一肚子恶气找个人发了;看到冷文谷带个泪流满面的家伙过来,不禁讽刺:“这是吓哭的?”
冷文谷冷冷地:“他就是那位冒充罗将军的副将;手下都战死了;他也打算战死。不象大神似的;想杀谁杀谁,想放谁放谁;让你看不起了吗?”
帅望呆呆看了冷文谷一会儿,好一个立场坚定爱憎分明的好少年啊!你没完了?我怎么你了?你的意思是,我杀人不够利落,我没斩草除根吗?你小子不就是你爹那个该除的根吗?你到底有多恨我啊?
呃,我手下杀了人家亲爹和叔叔,你说这得多恨呢?
这点亏我就默默地吃了吧。
冷文谷被他看得毛毛的,不禁怒目,你要干嘛?
结果韦帅望转头去看那位将军:“将军高姓?”
那位副将也把眼泪抹干了,只是眼睛还通红:“在下李慕辰,多谢列位大侠相救。”
韦帅望倒想安慰一下,打仗总是要想死人的,转念一想,嗯,要是我的好兄弟死了,我可不管别人打仗死没死,我照样哭我的,半晌,欠欠身,低头:“请节哀。”
李慕辰点点头:“我只是,一时……”一时想不开?一时糊涂?
韦帅望等着,李慕辰却没有再说下去,哭过一场,他已经不那么激动了,刚刚那种完全陷入黑暗中的绝望感觉慢慢消失,半晌:“我下令不得后退,我觉得,我对他们的死……”
帅望道:“我猜,你其实知道……那是,战争必然的牺牲。”
李慕辰点点头。
帅望道:“将军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李慕辰半晌:“我只是,执行命令。”
帅望道:“是,你只是执行命令。你不必把那些人命背在自己身上。这是你应该做的。”
李慕辰沉默一会儿,终于微微减轻点疑惑,是,他只是执行命令,不必判断这命令的对错。要是每个士兵都从自己的角度判断元帅的决策是否正确,这仗就没法打了。对于他来说,唯一错的,就是没有完成命令。
帅望拍拍他:“送李将军与梅元帅会合。”
谁该为这场战争负责呢?
韦帅望吗?索不索十城,这十城都在南国目标之中,只不过主帅换了他人。赵二吗?赵二也不过是人心所向,继承先辈遗志。
自古以来对土地的渴求吗?
或者人类不过象猴子一样,不断争夺生存空间。
韦帅望到了,小梅也就换上帅服了。
帅望问:“老胡还活着?”
小梅道:“还昏迷着。”
帅望问:“原因?”四望,唐八宝过来:“失血。”
帅望回头道:“叫医堂的人去处理。”
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