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作者: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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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 作者:项子-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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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佛不怕冷,不怕热,不怕风吹雨打。千百年来,大佛全身上下无一点伤痕。
  但所有的佛中,唯独乐山大佛是最寂寞的。
  独孤飘雪亦寂寞,他至少可以默默的等着一个来者。
  可乐山大佛呢?它连等都无法等!因为世上不可能有一个比乐山大佛还大的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世上前无古人的有很多,后无来者的却很少,乐山大佛无疑就是后无来者的。
  大佛的脚下也不知道走过多少的行人游客,僧人们也不知道给大佛上过多少贡品和佛香,有这么多人陪着的大佛,却是佛中最寂寞的,这岂非是佛中最大的讽刺?
  可当夜深人静时,又有谁能发觉乐山大佛的寂寞呢?
  寂寞有两种,一种是当你失去所有的东西时,还有一种寂寞就是当你得到所有的东西时。
  乐山大佛属于后者,身份,地位和荣誉象征,大佛都已经有了。
  大佛已经永恒。
  项恒也是永恒,所以他把决战地点选在了永恒的乐山大佛脚下。
  他缓缓的从雪地里走来,走到了大佛的脚下,然后他抬起头仰视着大佛。
  这是项恒的第一次仰视。
  项恒懒懒的伸了个腰,喃喃道:”我的凌云大佛爷呀,我和冷云风的决斗,你就是见证人了。”
  谁敢说乐山大佛不公正?谁敢说乐山大佛不大公无私?谁敢说乐山大佛不正义?所以让乐山大佛做项恒和冷云风决斗的见证人,这简直是再好也不过。
  但两位天下无双刀客的决斗,见证人却是一尊石像,这不是一种讽刺,这简直就是荒唐。
  可有时候,石头人往往比人要有用的多,石像永远是石像,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项恒走到大佛的左脚下,披风上已落满了雪花。
  然后他搬来一块青石当凳子,大佛的左脚脚趾刚好是他的靠背,接着他就用一种很舒服的神情和动作坐到这”椅子“上。
  他看了看夕阳,喃喃道:”来早了,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那小白脸最好别找不到我。”
  他翘起二郎腿,从怀里摸出酒囊,很享受的喝了起来。
  他没喝几口就停下了,这和平时牛饮的他一点也不像,只听项恒又自言自语的说道:”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酒可要省着点喝。”
  他无聊之极,又抬头仰视了一下乐山大佛,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大佛,你要是个酒肉和尚,那咱俩现在一定要干几杯,陪我解解闷儿。”
  他忽然笑了,觉得这话说的简直有点愚蠢,苦笑着喃喃道:”就算你是个酒肉和尚,但你毕竟还是一尊石像。”
  乐山大佛若是活的,也许就可以告诉项恒今夜子时和冷云风决斗的结果。
  项恒坐了半个时辰,实在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开始来回踱步。
  他不禁又一次抬头仰视大佛,忽然,他发现大佛的头上站着一条人影——一条洁白的人影,洁白的人影,右手竟然举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棺材。
  项恒的脸色变了。
  那人影轻轻一跃,从大佛的头顶上跳到左肩上,接着轻轻一飘,又跳到大佛胸口衣袍的皱纹上,不停留片刻,又一跃,已跳到大佛的左脚膝盖上。然后他顺着大佛的小腿一滑,人已站到大佛左脚的脚背上,项恒的面前。
  从那么高的地方一点一点跳下来,这份轻功已令人吃惊,他手上竟然还拖着一口大棺材,项恒看了后,吃惊而睁大的嘴巴简直可惜塞下一只鸭蛋。
  这人白衣白衬,白发白须,洁白的皮肤和洁白的眸子,洁白的手和洁白的指甲,洁白的眉毛和洁白的嘴唇,洁白的发带和洁白的靴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黑色,甚至没有衣衫褶皱的阴影。
  他手里的刀鞘也是洁白的,手上举着的棺材也和刀鞘一样洁白。
  项恒已经感觉到一股洁白的杀气。
  天地间飞舞的梅花和地上的积雪,刹那间就变成了淡淡的灰色,因为只要冷云风一出现,这世上就绝对不可能有多余的白色,因为只有他,才配的上“洁白”二字。
  所有的颜色,都成了衬托冷云风洁白的颜色。
  那种接近圣灵至高无上的洁白,就象征着冷云风的人生,简单,单调,洁白。
  “砰!”的一声,冷云风已把棺材放在地上。
  项恒微微一笑,道:“你果然还是找到我了。”
  冷云风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想跑?”
  项恒苦笑道:“我若是想跑,还会在这里停留?况且,就算江湖中轻功一流好手,也莫想从冷云风的手底下溜掉,更别谈我这个连轻功都不会的人。”
  冷云风道:“那你为何来这里?”
  项恒悠悠道:“来这里就说明我想跑?”
  冷云风转过头:“可我们决战的地方,却不是这里。”
  项恒打了个哈欠,道:“比起飞瀑山庄,我觉得这里更适合你我决斗,这里可比那里清静多了。”
  冷云风道:“可我也没答应你换地方决斗。”
  项恒又坐到那“椅子”上了,他之所以能这么放松,是因为他知道在子时以前,冷云风绝对不会动手,因为冷云风绝对不是小人,尽管他已感觉到那股洁白的杀气:“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决斗的地点在哪里都无所谓。”
  冷云风道:“你却有所谓。”
  项恒道:“所以我中途把决战的地点选在了这里,我也知道你绝对会找到我。”
  冷云风洁白的眸子里射出刀锋的锐利,这双一般人几乎不敢看的眸子,现在就盯着项恒看,眼中已有了疑惑,他已用眼神在询问:“选在这里?为什么?”
  项恒不去看他的眼睛,道:“因为我想找个公平的见证人,有凌云大佛给我们做旁证,这简直最好不过了。”
  他抬头,然后就看见了冷云风那双望而生畏的眸子,只感觉是那么的冷。
  然后项恒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别盯着我看,我告诉你吧,把地方选在这里,是因为只有这无人打扰的地方,我才有可能胜你。”
  冷云风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因为对于他来说,决斗的地点在哪里,真的无所谓。
  然后项恒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道:”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你我刚好可以养精蓄锐,然后好好的打一架。”
  项恒看起来竟然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很愉快,神情甚至和他平时吃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因为他是项恒,你休想看见项恒惊慌失措的神情。
  除非是他的朋友出了意外,他或许会慌乱,这小子就是这么有种,就是这么义气。
  也许在子时之前,他根本就不需要紧张。
  冷云风的表情虽然不愉快,但也不紧张,他的脸仿佛已被雪给凝固,永远也不会有任何表情,谁也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态。
  就因为他如同雪那样冰冷,所以大家才会认为这人的血都是白色的。
  天色已开始变暗,大佛今天迎来了两位最奇怪的客人。
  鸟儿们已开始回巢,夕阳已完全斜进大佛的背后,月亮已静静的升起。
  大佛却无黯黑之色,因为大佛的脚下,已升起了一大团火。
  项恒生的火。
  他坐在青石上,坐在火堆前,坐在大佛的左侧。
  冷云风盘膝坐在火前,坐在大佛的右侧,白色的棺材就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冷冷的看着项恒大口的牛饮着囊中之酒:”就你一个人来?”
  项恒笑道:”和你决斗的是我,所以当然只有我一个人来。”
  冷云风道:”她呢?你放心抛下她一个人?”
  项恒道:”怎么不放心了?我的朋友会帮我照看,况且我是来决斗,不是来送死,结束后,我就会回去,哪里用得着担心。“他语声顿了顿,然后又正容着说道:”况且和你决斗,我又怎能带着一个女人前来?”
  带着女人去和别人决斗,那是对对方极大的不尊重和轻视。
  项恒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至少这点他还是懂的。
  冷云风洁白的眸子似不再那么冰冷。
  项恒”咕咚咕咚“喝了好大的几口酒,然后眯着眼睛看冷云风:”你说,我们要是迟点来多好,在这里等岂非最浪费时间。”
  冷云风冷笑道:”就算我迟些来,我也无事可做。”
  项恒喃喃道:”可我做的事情却多了,要是迟点来,我还可以多喝几杯,可以和朋友们说说话。”
  冷云风看着火堆中的柴火,仿佛在看着他的人生:”我不喝酒,也没有朋友。”
  项恒苦笑道:”只可惜像你这种人,和像我这种人,永远也做不成朋友。”
  冷云风没有说话。
  项恒继续说道:”但在我们决斗之前,还可以一起喝点酒。”
  然后冷云风就看见项恒走过来,把酒囊递过去,只听项恒大笑道:”虽然这里只剩下半囊的竹叶青,而且也没有酒杯,却比没有好,你我就痛痛快快的干了吧。”
  冷云风道:”我不喝。”
  项恒惊道:”为什么?”
  冷云风道:”因为我不是你朋友。”
  项恒笑道:”你当然不是我朋友,但不是朋友,就不能喝酒?”
  冷云风冷冷道:”我也从不喝酒。”
  项恒道:”凡事总有第一回,你喝喝看,或许喝了第一口,你会比我还喜欢酒这个东西。”
  冷云风转过头:”自从我小时候偷偷喝过一杯酒后,就发誓绝对不喝第二杯。”
  项恒忽然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为什么?”
  冷云风没有回答。
  这个冷漠而不可一世的杀手,竟然也有童年,是不是很心酸,很痛苦?
  若不是冷云风说道”小时候“这三个字,项恒甚至都已经忘了他也是从小时候长大的。
  项恒缓缓的在他对面坐下来,没有继续逼着他喝酒,硬逼那些不会喝酒的人喝酒,这简直就是最粗鲁的做法。
  项恒是一个很斯文的粗人。
  项恒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道:”离决战还有几个时辰,坐在这里岂非太过无聊?我倒是不介意说说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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