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子乔苦笑一声,道:“现在我们都是亡命天涯的人,亡命徒要做的,就是逃亡。”
夏元空不解的问道:“以你和项恒的武功,为什么要逃亡?”
“也许是为了乐趣。”项恒大笑:“也许是为了游山玩水。”
宇文子乔长长的叹了口气:“况且在我们没和会贤庄里的大批英雄正面交手之前,谁也无法预料仅凭我们两个能顶住他们几人。”
“我们不是怕他们人多。”项恒傲然一笑:“我们只是讨厌麻烦。”
白芯素道:“跟老娘去黑羽城吧?”
项恒苦笑一声,道:“我不可能在那里躲一辈子。”
白芯素道:“那你打算去哪里?”
项恒道:“不知道。”
亡命徒,本就不知道明天要去哪里,不知道明天的自己是否活着。
项恒盯着白芯素,道:“不过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白芯素淡淡道:“你问。”
项恒热性奔放的表情猛然转变,目光变的深沉冷峻,一扫黑羽盟的九人:“你们这次大闯煮酒会,目的是什么?”
项恒继续说到:“几位来会贤庄,好像不是为了打架,更不是为了喝酒。”
白芯素忽然抓住项恒的手,抓的很紧很紧,用很诚恳的语气柔声道:“不要问,也不要猜疑,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项恒道:“现在不能说?”
白芯素道:“不能说!”
“什么时候才能说?”
“能说的时候!”
未时正,煮酒的时辰已过。
秋风吹过,轻拂着单无言的伤口,抚弄着十二个亡命徒的胸膛。
白芯素又问了项恒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去黑羽城?”
项恒的回答还是那么果断:“不去。”
白芯素低下了头,她的心就好像被刀尖刺了一下,项恒为了救他,成了一个有家的浪子,注定了逃亡的开始,自己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对于有些人来说,欠别人恩情,是一种很痛苦的事。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项恒、宇文子乔和忆柔伫立在城门口,静静的望着那九个人的背影,无语凝噎。
“咳咳。”项恒忽然咳嗽一声,对忆柔说道:“你。。。。”
宇文子乔识趣的躲开了,他知道这对恋人要说一会儿悄悄话。
“你回去吧。”
忆柔拉着项恒的手,眼波流动:“你知道,我不会走的。”
项恒淡淡道:“你知道跟着我的后果?”
“是的。”忆柔缓缓说道:“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项恒道:“我等你来,仅仅是想知道独孤飘雪的情况和让你替单无言包扎伤口而已。并不希望你跟着我逃亡。”
忆柔靠在项恒的胸口,闭上眼,轻轻问道:“如果逃亡的是忆柔,你会不会跟着?”
项恒的下巴在她头发上蹭着,用同样轻声但却坚决的语气说:“我会!”
忆柔凝望项恒脸庞的轮廓,眸中已有光亮闪烁,柔声道:“为了这两个字,我愿意跟着你一起流浪。”
古道旁,长亭外,落尽赤叶的枫树,正准备迎接寒冬的到来。
飘落的赤叶,是因为枯萎?还是因为夕阳的照耀?
苍穹万里宁静,大地一片萧索。
项恒和忆柔走在古道上,他们脸上带着生命活力的笑容,就算是亡命徒,他们也可以微笑着逃亡,无论前有刀山剑林,还是后有虎豹豺狼。
他们的生命,已因为真爱的点缀而无暇。
宇文子乔羡慕的望着两人的侧脸,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得到这种风月花雪和忠贞不渝的感情。
他一生中遇见过许多女人,有丑的,有美的,有温柔的,有狂野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不能得到世间最简单的爱情呢?
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现在他们正踏在流亡的路上,不应该幻想这幼稚的事情。
第五回:赌博的男人(第三章)
“哈哈哈哈!”项恒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竟然连肚子都笑痛了。
老开大皱着眉头问他:“你笑什么。”
项恒停下大笑,傲然的望着他,道:“因为他曾输给过我,而你们现在又输给了他。”
老开大惊道:“你也会赌?”
项恒淡淡笑道:“略懂略懂。”
宇文子乔挥了挥手,对二人说道:“承二位谦让,小生侥幸赢得赌局。”
老开大当然懂得这话的意思,他苦笑着说:“我们输了,从今天起,宇文公子便是老千帮的帮主了,至于信物金赌令牌,恐怕有点。。。。。”
宇文子乔道:“如何?”
老开小叹道:“金赌令牌不在我们手上。”
众人一惊。
项恒不禁问道:“金赌令牌哪儿去了?”
老开大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在一个自称梦娇的人手上。”
宇文子乔皱起了眉头:“梦娇?何许人也?”
“一个女人。”老开大愤愤说道:“一个长的虽然很漂亮,但却很骄傲,很嚣张的女人。”
宇文子乔又问道:“金赌令牌怎么会在这个叫梦娇的女子手上?”
“上个月,这个梦娇来我们老千坊里赌钱,赌了一晚上,她的钱就统统输光了。”老开大的语气,就好像在诉说曾经的苦难,道:“她赌红了眼,想继续赌下去,但是在没有银子的情况下是不能下注的。”
老开小接到:“没人认识梦娇,所以就没人借钱给她。知道自己不能赌下去了,于是她生气了,一生气就跟我们动手了。”
宇文子乔苦笑道:“这位梦娇的身手刚好又不错?”
“唉!只可恨我们兄弟二人,毕生的时间都在钻研赌技,武功几乎就没怎么练过。”老开大感慨的说道:“打不过梦娇,挨她几拳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在混乱中,这娘们竟然抢走了我挂在腰上的金赌令牌!”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说道:“她抢过去做什么?”
老开小叹道:“我们不让她赌,她就让我们难看。老千帮帮主丢了令牌,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
宇文子乔道:“她现在人在哪?”
“住在这地方的客栈里,每天晚上都会来老千坊赌几把。”老开大苦笑道:“梦娇赢不赢钱先不提,可是她每一次都带着金赌令牌张扬的进出老千坊,让我们兄弟二人很没面子,下不来台。”
宇文子乔道:“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抢回金赌令牌?”
老开大和老开小同时点了点头。
项恒忽然说道:“我总算知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了。”
老开大和老开小的目光同时落在项恒身上:“哦?”
“你们和宇文子乔的赌局,如果他赢了,那作为帮主的他,当然有义务追回金赌令牌。”项恒悠悠说道:“如果他输了,那赢得折扇的你们,请他为你们夺回金赌令牌,当然也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这兄弟两人当然是看见宇文子乔的时候,才同时萌生了这个想法的。
老开大和老开小一脸尴尬的看着项恒,一个人若被别人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表情通常都是不太好看的。
宇文子乔迟疑片刻,笑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会一会这个叫梦娇的女人。”
老开大忽然道:“本来这件事不用麻烦宇文公子的,都怪我们兄弟二人的三脚猫功夫,实在不是那娘们儿的对手。”
新月弯弯,星光点点。
梦娇这个女人,的确就像这个名字一样,很朦胧,很骄傲。
她正坐在老千坊里最大的赌桌上,用并不纯熟的手法,摇着三颗骰子。
她和其他赌徒不同,她眼里没有露出赌徒的贪欲,下注的动作和姿势显得也非常不老道。所以那块金光闪闪的金赌令牌挂在她腰上,显得十分别扭,格格不入。
赌场的老手一看就知道,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赌钱,而是图新鲜。
她穿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华丽,可是只要看见她这个人,就不难想象到衣服内部的美丽。
梦娇长着一张瓜子脸,却是世上最不可爱的,因为她永远都是拿着鼻孔对别人。
等她面对你时,你就会发现,她的眼睛很大,淡淡的眉毛和双眼皮下,长着很长很翘的睫毛。
梦娇究竟有多骄傲?
只要你看见她对着桌上一群赌徒时的表情时,你就会发现她有多骄傲了。
她的表情,就好像王母娘娘俯视大地一切的生灵。
今天的梦娇,并没有在赌桌上赢到钱,因为她的赌技很嫩,太不老道。其实她根本就没在老千坊里赢过钱。
从她的表情上并不难看出,她今天的银子已经输光了。
——在赌桌上赢钱的赌徒,本就不多。
输钱的时候,她的脸色就会变,变的很愤怒,就好像看见了别人出老千一样。
就在梦娇打算翻桌子的时候,有五个人忽然出现了在她眼前。
老开大和老开小,项恒和忆柔,宇文子乔站在最前。
看见冤家带着人来找自己,一般人多少会有点震惊的,可是梦娇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见这五个人出现,就好像看见五条狗过街一样。
她甚至还板着脸,继续掷骰子。
宇文子乔的语气很温柔,对女人讲话时,就更温柔了:“姑娘就是梦娇?”
“你是谁?”梦娇满不在乎的说道,看都没看他一下。
宇文子乔温和的笑着:“在下一介布衣书生,巧碰机遇,成了老千帮的帮主。”
梦娇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吃惊了,不禁摸了摸腰上的令牌,道:“你来做什么?”
宇文子乔道:“小生不过是来取回帮主的令牌而已。”
梦娇的头转过来,狠狠瞪了一眼老开大和老开小,然后一双放肆的目光瞪在宇文子乔身上:“令牌就在本姑娘身上!”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所以有劳姑娘奉还了。”
梦娇道:“如果不还呢?”
宇文子乔随意的笑了笑,道:“姑娘不是夺人所爱之小人,所以。。。。”
梦娇理了理两鬓的头发,似乎在炫耀自己的美丽,悠悠说道:“你如果想要回金赌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