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的脸色非常不好,毕竟水清涛对她做的事,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承受不了的。
项恒马上就找到了她,将糖葫芦和一包桂花糖递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小柳儿,看!”
柳儿抬头,盯着糖葫芦,眨了眨眼睛,道:“恒哥哥要送我糖葫芦?”
项恒叹了口气,道:“刚才我在大街上碰见卖糖葫芦的老张,他硬是送了我两串糖葫芦和一包桂花糖。但你是知道的,你恒哥哥不喜欢吃这类甜的东西,所以只好请你吃了。”
柳儿还是个孩子,谁要是把她弄哭了,项恒只要给她买点糖葫芦,就又能把她逗乐了。
但这一次和以前不同了,就算项恒将金陵城里所有的糖葫芦都买过来,柳儿恐怕也笑不起来了。
项恒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他将糖葫芦和桂花糖塞进她手里,像一个哥哥一样,扶着她的肩膀,笑道:“小柳儿,恒哥哥有件麻烦事,要拜托你。”
柳儿红红的眼睛眨了眨,道:“什么事呀?”
项恒装作很为难的叹了口气,道:“最近会贤庄里忙着筹办煮酒会,人手很紧,想请你去帮忙。”
柳儿吃惊的长大了眼睛,嘴巴大的绝对塞得下一颗苹果。
——若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在会贤庄里当差简直是天方夜谭。
柳儿既不能文,也不能武,年龄和阅历都很浅,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可以在会贤庄里混。
“小柳儿是个做事很勤快的人,你要是肯来会贤庄里,吃穿都会比这里的好,也能领到更多的月钱,除了干干杂活儿外,恒哥哥再找个师傅教你识字,顺便在庄里学点武功好不好?”项恒笑道:“学点拳脚功夫,也省的被人欺负。”
柳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谢谢恒哥哥。”
——只有柳儿在会贤庄里做事,别说一个水清涛,就算是十个萧楚文,也不敢来找麻烦。
项恒忽然感觉心被刺了一下,痛的不得了,他希望能做些事,来改变一下柳儿的人生,掩盖昨晚水清涛那恐怖的回忆。
可是他的力量有限,能改变柳儿的事,他只能做这么多。
项恒走到掌柜前,对记账的先生说道:“查一查水清涛的帐。”
账房先生飞快的翻开账本,又飞快的说道:“水清涛是前天中午来的,要了一件上房,给了十二两银子,作为六天的住宿和吃喝。”
项恒道:“也就是说,这王八蛋现在才住了三天不到?”
账房先生感觉到项恒的脸色并不好看,微微胆怯的点了点头。
项恒道:“我现在告诉先生,水先生住到今天就不住了,你把剩余的银子给我,我找给他。”
账房先生飞快的拨弄算盘,然后在钱柜里点银子,说道:“水先生住了两个晚上,加上七顿酒菜和三壶茶,前后一共五两银子。应该找他七两。”
项恒接过七两碎银后,道:“他现在住在哪间房?”
账房先生道:“天字四号房。”
项恒微微一笑,道:“好,我去送客。”
然后项恒就带着一张铁青的脸,闯进了天字四号房,当然,他也带着那七两银子。
当他推开天字四号房的时候,铁青的脸色才缓了缓。
水清涛刚睡醒午觉,就发现一个非常狂妄的年轻人,门也不敲,没有任何征兆,撞破了木栓,十分粗鲁的闯了进来。
项恒将一块七两的碎银子缓缓放在桌上,自己也在桌上坐下来。神情非常轻松随意,他甚至还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水清涛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怒声道:“你是谁?”
一个非常不礼貌,很粗鲁的人,在你午睡刚醒的时候闯进了你屋子,不管是谁碰见这种事,都会觉得非常不愉快。
项恒现在自我感觉比水清涛还不愉快,他觉得刚才撞门的动作还不够粗鲁,不够狂妄,他悠悠的说道:“你不认识我?”
听过项恒这名字的人不少,但见过他本人的不多,可是在江湖上混的人,多少还是知道那柄黄金铸造的无羁刀的。
水清涛看了一眼项恒背着的无羁刀,微微一惊,道:“你是项恒?”
项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那块银子,道:“这是找给你的。”
水清涛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找给我?”
“腾!”的一声,桌子就这么被项恒掀翻了,陶瓷的茶杯打碎了一地。但他脸上的微笑依然洒脱,一点都没变:“因为你只能住到今天。”
水清涛的脸色马上沉了下去,但他还沉得住气,冷笑一声,道:“你来干什么的?”
项恒笑眯眯的说道:“很显然,我是来找麻烦的。”
水清涛的脸色开始变青。
项恒指了指滚在角落里的那七两银子,大声道:“那七两银子是找给你的。不过我告诉你,在你叼着那块银子滚蛋之前,你会挨老子一顿揍。”
水清涛的手缓缓伸到枕头下面,枕头下面藏着他的紫金刀。
项恒看着他的目光里,透着无比的讽刺和不屑,道:“你用不着这么小心,可以放心大胆把你的片子拿出来。”
——片子指的就是刀子。
水清涛的脸色微微一惊,抽出枕头下面的紫金刀,冷笑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你的名字是水清涛,每个字都带着水。”项恒笑了笑道:“你是个水货。”
水清涛竟然还沉得住气,道:“我和你师傅是同辈,你是我后辈,所以应该让你,你先出刀吧。”
项恒像是忽然听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笑的笑话,大声的笑了起来,道:“第一,我师傅说‘水清涛这个龟孙子!’,所以这个龟孙子不是我前辈。第二,我不会先拔刀,因为你没资格。”
他指了指背后的无羁刀,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领教无羁刀的。”然后他又指了指另外一把普通的雁翎刀,道:“你看这把雁翎刀,就是为你这种没资格领教无羁刀的渣子,所准备的。”
水清涛忽然跃了起来,紫金刀举过头顶,风声呼呼,一股力劈华山的气魄。
——半空中的水清涛是苍鹰,带着微笑伫立在原地的项恒就是兔子。
水清涛的耐心原本很好,现在他的耐心很显然已经磨光了。
凭他的身份和地位,决不允许一个后生小辈在自己面前这么张狂。
一个越洒脱的人,耐心往往就会越差。项恒刚好是个很洒脱的人。
所以他的耐心也磨完了,他的刀也拔出来了。
只不过水清涛砍下去的这记紫金刀,顾虑着项恒的招式和自己全身的破绽。
项恒可没他那么有耐心,没他那么费事。他一刀砍出去,根本就不给自己留余地,只要能劈中敌人就行。
“叮!”的一声金属脆响,紫金刀脱手飞出,落在了地上。
不过落在地上的紫金刀,已经从“一”变成了“二”。
水清涛面如死灰。
下一刻,地字四号房里,传出了一声仿佛杀猪的嚎叫。
水清涛咬着牙,在流血。
项恒则用手帕擦着刀锋上的血,悠悠的说道:“好了,你可以滚蛋了,当然,你要在金陵城里找家能收留你的酒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水清涛既没有被刺中要害或致命穴道,四肢也很健全,可是他的表情,却比一个死人还难看。
男人只有一个地方被刺中,才会有这种表情。
其实水清涛应该感谢项恒才对,因为对方替自己将来的人生节省了很大的一笔钱——嫖妓的钱。
项恒微笑着说道:“因为金陵城里的三十五家酒楼,有三十三家是不会接你这一单生意的。”
水清涛的冷汗滚滚而下。
项恒头也不回的走了,在走之前,还指了指地上的那块银子,道:“滚之前别忘了那锭银子,那是找给你的。”
整治一个强奸犯最好的办法,就是项恒的这个办法。
柳儿还是个小姑娘,自己被糟蹋了,也不敢声张,生怕别人歧视她。就好像水清涛失去了男人的能力,也没脸声张一样。
项恒带着随和的表情,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上。
这个时候,他碰见了刘康。
会贤庄大庄主扬海霸,是个城府极深,阅历丰富的人。二庄主杨魁风则是条能伸不能缩,杀人如草不闻声的硬汉子。至于会贤庄的大少爷项恒是个什么角色,大家都很清楚了。
刘康是会贤庄的管家,也是会贤庄里最老实的一个人。
老实人不会说假话。
他一看见项恒,就马上跑过来,激动的说道:“少爷,有份美差事,你干不干?”
项恒笑了笑,道:“有美差却不干的人,一定是个呆子,我并不是呆子。”
刘康说道:“刚刚我在城门口,碰见了忘尘师太和沈忆柔姑娘。”
项恒的眼睛忽然发出了光。
刘康激动的继续说道:“她们师徒俩接了英雄帖,就赶来金陵城了。”
项恒用同样激动的语气说道:“她们现在在哪?”
刘康道:“她们决定在飘香楼里住两天,等煮酒会结束了再离开。”
项恒道:“那她们现在在飘香楼?”
刘康道:“她们说第一次来金陵,要在城里转转,然后在去飘香楼。”
项恒笑的更开心了,道:“美差,指的就是在飘香楼里给她们接风洗尘?”
刘康的头点的像拨浪鼓。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他妈大的一件美差!”项恒说完这句话后,脚下就好像生出了一对风火轮,飞快的冲向了飘香楼。
项恒是个洒脱的人,对任何事都很洒脱,甚至对女人也一样。
无羁刀的铸造师,沈苍,和杨魁风扬海霸是朋友。
沈苍的弟弟,叫沈木。
沈木的女儿,叫沈忆柔。
沈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忆柔五岁的时候,他就病逝了。忆柔的母亲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也病倒了,第二年也跟着去世了。
忆柔的伯伯,也就是无羁刀的铸造师沈苍,将六岁的忆柔送上了峨眉山,拜忘尘师太为师。
项恒就是通过沈苍认识忆柔的。
那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