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是来听琴的,小生荣幸之至,但若又要用俗物污浊小生的宅院,那就请回吧。”宇文子乔君子莞尔,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留星雨叉着腰,撅着嘴,挑衅道:“本小姐今天既不是来听琴,也不是来送银子的!”
宇文子乔苦笑:“听姑娘的口气,好像是来找麻烦的。”
留星雨道:“我是来和你打赌的!”
宇文子乔道:“太有趣了,小生实在找不出比赌博更有趣的事。”
留星雨道:“哼,听说你打赌都是赢得多,输得少?”
宇文子乔道:“好像是的。”
留星雨道:“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传言是不是真的。”
宇文子乔道:“我们赌什么,骰子么?”
留星雨道:“我们今天不赌骰子,牌九,番摊,大小和骰宝这些也统统不赌。”
宇文子乔道:“那我们怎么赌?”
留星雨道:“当然是你从来都没有赌过的东西,比那些更有趣,更刺激。”
宇文子乔道:“那么我们是先谈这个赌局,还是先谈赌注?”
留星雨道:“当然是先谈赌注,要是我先谈赌局,那岂不就可以根据自己的信心和能力选择下多少注了?”
宇文子乔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我们在谈赌注的同时,也已经开始了另一场赌局。”
留星雨笑道:“好,那么我们就再特殊一些,我们互相为对方下注怎么样?”
宇文子乔又笑了,他很久没试过这种新颖的赌法了:“很好,既然这办法是姑娘提出的,那就请姑娘先替我下注吧。”
留星雨露出一种阴谋得逞的坏笑,道:“好!如果你输了,只要替我办一件事就好。”
宇文子乔道:“在我输之前,姑娘能不能先把这件事告诉我?”
“不能,但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违背道义,不会伤害到别人,也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留星雨道:“敢下这个注么?”
“当然敢。”宇文子乔轻轻一笑,道:“那小生现在是不是可以替姑娘你下注了?”
留星雨道:“你下吧,什么注我都不怕!”
宇文子乔道:“小生若侥幸赢了,姑娘只要输给小生一首琴曲便是。”
“弹琴?”留星雨皱起眉头,道:“我可不会弹琴。”
宇文子乔微笑道:“小生会,相信姑娘你很快就能学会汉宫秋月这首曲子。”
留星雨道:“你要我跟着你学琴?”
宇文子乔道:“姑娘的暗器这么漂亮,琴一定学的很快。”
留星雨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好!这个注我下了!”
宇文子乔道:“那么赌局呢?”
留星雨道:“其实你已经身在赌局中了。”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问道:“哦?”
留星雨忽然岔开了话题:“你对这座苏州城有多少了解?”
宇文子乔道:“小生自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勉强还算熟悉。”
留星雨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你信不信?”
宇文子乔道:“相信。”
这种相信,是在留星雨闪亮的眼睛里找到的。
留星雨顽皮的笑道:“好,那么我们今天就用这座你熟悉而我不熟悉的苏州城作为赌局!”
宇文子乔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小生果然已身置于赌局中。”
留星雨道:“赌法很简单,本小姐马上就要在你眼前消失,藏逸在这座苏州城里,三天后的这个时辰,你只要能找到我,就算你赢了。”
宇文子乔笑道:“有趣有趣,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规矩?”
“有规矩,那就是你只能一个人,不能借助旁人的力量在城里大肆追寻我。”留星雨道:“我也会很遵守规则,绝不会藏在苏州城以外的地方。”
宇文子乔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好,很公平。”
留星雨道:“另外,我也不会易容,更不会躲在什么地下密室和水井里。”
宇文子乔忍不住笑了:“姑娘好像已是成竹在胸了。”
留星雨顽皮的笑了笑:“哼!这不是捉迷藏,而是一场智慧的较量。”
宇文子乔道:“好。”
留星雨道:“你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宇文子乔道:“没有了。”
留星雨道:“那我可要去藏了。”
宇文子乔道:“好。”
余音未落,留星雨就消失在了秋风里。
宇文子乔忍不住叹了口气:“好轻功。”
赌局虽然是留星雨设的,但她自己没有占到一丝的便宜,这场赌局绝对公平和公正,关于这一点,宇文子乔这个老赌徒绝不会看错。
赌局中,没有什么是比公平更重要的了。
第十七回:赌局(第三章)
宇文子乔默然的站在一望无边的街道上,才发现留星雨刚才说的俏皮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这不是捉迷藏,而是一场智慧的较量。”
“不藏在密室和水井,不易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藏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他马上就想通了,所以没有花太多时间。
如果要藏一棵树,最好藏在森林里。如果要藏一个人,最好藏在人群中。
那一个美女呢?藏在哪里最不易被发现?
这个地方一定要有很多人,最好有更多的女人,如果可以,再杂乱一点就更完美了。
这种地方苏州城里只有一个——雅香阁。
一处关内出名的妓院。
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可以得到任何一种女人。
胖的,瘦的,泼辣的,害羞的,唱曲的,只要你能想得到,这里就不会没有。
当黑发黑眼的美人不能再满足你的时候,那在这里就能找到金发蓝眼的波斯艳女。
除了女人以外,雅香阁还有另外一点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
在苏州城里,有太多守寡或者丈夫常年在外的女人,而雅香阁,也可以满足这些寂寞女人的欲望。
据说有些变态的男人,当对女人枯燥时,也会去光顾雅香阁这种特殊的服务。
整个苏州城,除了雅香阁,没有人再敢开第二家,因为在苏州城与雅香阁抢饭碗,那永远是赔本的买卖。
没有比这美女云集的雅香阁更好的藏身之处了。
所以宇文子乔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虽然现在还是中午,还不是男人们欲望最强烈的时辰,可是这里还是很热闹。
宇文子乔走进这里的第一种感觉,就和那招牌一样,雅,香。
金碧辉煌的大堂里到处都是美女,仿佛全天下漂亮的女人全集中在了这里。
很快的,就已经有五六个美女围住了宇文子乔,挥着手里的手绢,一口一声“相公”一口一声“官人”。
宇文子乔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定力却比别的男人强很多。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随随便便就找了个座位下来。
“姐姐们,能请你们的妈妈出来一下么?”宇文子乔很客气的对着身边的美女笑道:“小生有事要和她老人家说。”
很快就有人去请老板娘了,剩下三四个没有散去的美女嗲声嗲气的说道:“奴婢们多年轻,多漂亮,多会伺候人,公子找妈妈做什么。”
宇文子乔笑道:“小生要和她老人家提亲,把你们统统娶进门!”
这虽然是句玩笑话,可还是引得了这些女人的红颜一笑,尽管她们也知道这个是个悲哀的玩笑。
妓院,那里本身就是个充满了假话的地方。
尽管偶尔也有真话,但绝对没有假话多。
就仿佛这个世界一样。
宇文子乔晃着纸扇,喝了一杯茉莉花,“妈妈”就出来了。
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大家只知道“妈妈”姓陈,所以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管她叫陈妈妈。
陈妈妈脸上那永远挂着的笑容背后,藏着一颗乌黑的心。
其他妓院不敢做的事,她敢做。其他妓院不敢买的女人,她敢买。
更重要的是,其他妓院的打手永远比妓女少,可是雅香阁里的打手却比妓女多,刚好相反。
妓院里的打手一般不操家伙,有一条木棍已经算很凶悍了。雅香阁里的打手,没有一个是赤手空拳的,最差的也拿着木棍,最凶悍的连青子都亮出来了。
所以十几年来,在苏州城里还没听说过雅香阁被砸被打的事。
这一套经营和制度,都是由陈妈妈一人管理和操控的。
只要你不得罪她,她永远会对你笑,一旦你稍微得罪了她,那你就永远都笑不出来了。
这种笑面虎的性格,也是没人敢在苏州城里开第二家妓院的原因。
据说两年前有个大胆的人曾试着开第二家妓院,可是一夜后,已经挂起灯笼的妓院就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人们找不到这个大胆的人问原因,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谁也不知道原因,唯一不变的,就是苏州城里依旧只有一家雅香阁,只有陈妈妈一个笑容满面的笑面虎。
苏州城里,没人喜欢这个陈妈妈,就连宇文子乔对她也没什么好感。
“哟!宇文公子啊!稀客稀客!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这种套路的话每个妓院老板娘都会说,但陈妈妈却说的更亲切动人,更老练。
宇文子乔笑道:“自然是雅香阁的春风了。”
陈妈妈搭着宇文子乔的肩膀,一把年纪了,却嗲声的说道:“我这的春风都吹了十几年了,怎么现在才把你吹过来?”
宇文子乔道:“或许是因为今天这里的春风和以往不同吧。”
陈妈妈得意的说道:“宇文公子的消息果然灵通!上个月我这来了一批新的波斯姑娘,公子可是被这阵春风吹来的?”
宇文子乔笑道:“有没有更新的春风?”
陈妈妈道:“公子好雅!太巧了,今天刚好也到了一批新姑娘,虽然不是波斯的,但却比她们更漂亮!”
宇文子乔满意的笑道:“那就请陈妈妈把这些姑娘请出来,陪小生喝杯酒如何?”
陈妈妈皱着眉头说道:“我的宇文公子啊,不是我不想,而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