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统武,抓着长剑,径自飞掠过来。
及至崖顶往下瞧,果真是燕儿,惊惶又道:“家里出事了?”
赵燕儿见及师父,方嘘一口气,终于没找错。
凛神即道:“仇家找上门,有马师兄书信!”将信抓手手中摇晃。
周淳心急如焚,顾不得放绳索,翻身掠了,抄住赵燕儿腰际,扭身往上回掠。几个起落,师徒落定崖顶。
“仇家是谁?”他迫不及持接过书信摊开瞧瞧,岂知却一片模糊,任愕道:“这是什么信?”
目光责来,把绢纸推在赵燕儿眼前。
赵燕儿一愣,暗自叫糟,敢情昨天淋雨,把它给渗糊了。
忍住笑意,自责道:“忘了加腊封,被雨渗了,不过还可见及毛太两字。”
其实已难看清,但赵燕儿顺势比划,倒浮了简单笔画。
周淳但闻毛太,已然动容:“是他!”
赵燕儿干脆照齐金蝉所言道:“他自称多臂人熊,是个凶憎,右脚瘸着,身上背了一个铁木鱼。”
“正是他!”周淳无法瞧信,只好追问赵燕儿:“他是来如何作恶?”
心想老巢大概保不了。
赵燕儿道:“他并未认出师父确实的住处,徒儿赶来是想及早通知师父,让您有所警觉。”
“还好……”周淳暗自庆幸。
见及李宁父女追来,始又拉着赵燕儿往回奔道:“里边说!”
中途和李宁父女交会,四人同返洞中。
李宁听得些许原委,道:“若是多臂熊毛太找上门,真有点不好办!”
周淳叹息:“当初都是我一时大意,不曾斩草除根,所以留下现在的祸患,可怜我才得安身之所。又要奔走逃亡,真是从哪里说起!”
顿坐洞前所摆石桌椅上,好生无奈。
李宁尚未答言,英琼、赵燕儿两个小孩,初生之犊不怕虎,各俱心怀不服。
赵燕儿不敢张口就说,英琼已气得粉面通红,说道:“世叔也太是灭自己威风,增他人的锐气了。他狠上天也是一个人,我们现在有四人在此,惧他何来?何至于要奔走逃亡呢?”
周淳道:“你哪知道,那家伙可能练了飞剑,武功厉害得很,否则他岂会轻易找上门索仇?”
英琼冷道:“练了飞剑又能如何?难道咱们合力还拼不过他?”
李宁道:“琼儿少说两句,你才学武,拿什么和他拼?他要找来,参和叔父还得为你伤神,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怎可带送上门自添麻烦?”
英琼嫩脸顿时泛红:“都是爹爹不早传我武功,否则我怎会成累赘!”
李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窘愣当场好生不自在。
周淳不愿见着两父女为自己事伤神,遂道:“赶明儿我去探探他底子便是,若他真的厉害过头,只有躲他一躲,否则自该引他入壳,以解决这场恶梦。
赵燕儿道:“谅他不赶上峨嵋山。师伯、师父在此当能安全。”
想及齐金蝉报个名号,吓得毛太不敢吭声,他当站相信峨嵋派威力无穷。
周淳道:“你怎知他不敢上峨嵋山?”
赵燕儿道:“还记得师伯救起那光头小和尚么?他是峨嵋弟子。当时徒儿瞧他亮了招牌,毛太摸着鼻子即走人,想来他对峨崛派忌怕得紧。”
周淳征愕:“他会是峨嵋派弟子?”
想及轰他离去,现在又隐居此山,莫要再惹麻烦才好。
李宁道:“他鬼灵精怪,似乎非名门正派弟子。”
周淳著有所思:“恐怕是了,当初他曾说过我印堂灰黯,十天之内必有麻烦,我不信他,把他轰走,岂知不出十天,竟然应验,毛太就此找上门,有此灵相之术的人并不多……”
英琼嫩脸不禁暗暗发热,齐金蝉不是说过自己跟他有缘?莫要真的准了,否则那岂非……宁愿他信口雌黄。
赵燕儿又自感受小师父威力,得意在心头,道:“师父放心,他似乎无意为难您老人家,他不但送回碗筷,还指点徒儿上峨嵋之路,他是友非敌。”
周淳轻叹:“如此一来,反把我逼得气量狭小,将来如何面对人家?”
心想只有告罪一途。
还是先操毛太之心吧!
他说:“峨嵋山场甚广,那毛太若知我在此,难免会背着峨嵋弟兄摸来,他本是凶残之人。
英琼道:“却不知世叔如何跟他结仇?”
“说来话长……”周淳轻叹。
遥望天际,霞云苍狗,变化无穷。
他道:“该从十几年前说起,当时我有个好友,是一商人,要从陕西回扬州去,因道路劫匪甚多,并不安宁,遂请我护送,我当然义不容辞.谁想走在路上,便听见南方出现了一个独行强盗,名叫多臀熊毛太。”
“绿林规矩,路上遇见买卖,或到人家偷抢,全是为财,只要事主不抵抗,或者没有仇怨,绝不轻易杀人,奸淫妇女尤为大忌。
“谁想这个毛太心狠手辣,无论到哪里。准是抢完之后,杀一个鸡犬不留,要是遇见美貌女子,更是先奸后杀。我听了此言,自然越发留意。
“谁想走到江苏浦口江边,正在客店打尖,忽然小二送进一张名帖,上面并无姓名。只画了一只人熊,多生了八只手,我知道毛太来了。”
“我不得不见,便把防身兵器预备妥当,请他进来,我以为必有许事麻烦,及至会面,看看他果然生得十分凶恶。可是他并未带着兵器。
“后来他把来意说明,原是因为慕我的名,要同我结盟兄弟,我纵不才,怎肯与淫贼拜盟呢?”
“我便用极委婉的活,谢绝了他,他井不坚持,谈了许多将被此照应,绿林素行的义气话,也就告辞。
“我留意看他脚步,果然很有功夫,大概因为酒色过度的关系,神气弱了点。
“我送到门口,恰一阵风过,将一扇店门吹成半掩。他好似不经意地将门摸了一下,他那意思。明明是在我面前卖弄。我懒得和他纠缠,便装不知道。
“他还以为我真的不知谊,故意回头对店家说道:“你的门这样不结实,留心贼人来偷啊!”
“说时把门一摇,只见他摸过的地方,纷纷掉落粉末,现出五个手指印来。
“我见他如此卖弄,真气他不过。一面送他出店,忽然抬头看见对面屋上有几片瓦,被风吹得一半露在屋檐下,一半要下坠模样。
“我便对他说:‘这两块瓦,要再被风吹落下来,如果有人走过,岂不被打伤么?’”
“说时我用一点混元气,张嘴向那两块瓦一口唾沫吐去,将那瓦打得粉碎,落在地上。”
“他才心服口服,对我说道:‘齐鲁三英果认名不虚传,你我后会有期,请你别忘了刚才所说的义气。’说完还拜个英雄礼才走人。
“我当时并不曾留意他那句话。
“他走后,我们便将往扬洲的船只雇妥,将行李、家眷俱搬了上去。
“我们的已紧靠这一家卸任官员包的一只大江船。
“到了晚上三更时分,忽获听得有女子哭喊之声。
“我因此时地面上不大平静,总是和衣而睡,防身兵器也都带在身旁。
“我立刻蹿出船舱一听,仔细察看,原来哭声就出在邻船,我便知道出了差错,一时为义气所激,连忙纵了过去,只见船上倒了一地的人。
“我趴在船舱缝中一望,只见毛太执一把明晃晃钢刀,船炕上绑着一个绝色女子,上衣已自剥卸,晕死过去。”
“我不由气冲牛斗,当时取出一支金钱镖对那厮打了过去。”
“那厮也真有功夫,镖刚到他脑后,他将身子一偏,便自接到手中。
“一口将灯吹灭,反将我的镖由舱中打出,随着纵身出来,与我对敌,我施展平生武艺,也各拚得一个平手。
我因船上无人看守,怕他有余党。若出差错,怎生对得起我那老友?遂就决定速战速决。
“战了个十几回。突然使出六合剑的穿云拿月,这一绝招,一剑刺了过去。
“他一时不及防备,不但钢刀被我击落,连同右手指被砍了两根落地。
“这样淫贼,本当将他杀死,以除后患,才是正理。
“怎料他自知不敌,干脆收招,说道:‘朋友忘了白天的话吗?如今我敢不过你,要杀就杀吧!”
“我不该一时心软,可借他这一身武功,而且那晚他并未杀人,只用了点穴手法点倒众人,又看在他师父火眼金狮吴明的面上,他白天又与我打过招呼。
“所以当时不曾杀他,只叫他立下重警,从此洗心革面,便轻易地将他放了。
“他走后,我便将受制者一一解穴,便由回船。”
“周淳自嘲一笑:“谁知我那愚行,竟然变成纵虎归山。
“那厮便从此削发出家,拜五台山全身罗汉法元为师,练成一把飞剑,且留身剑合一,又始出为非作歹,还口口声声要找我报前仇。
“我自知敌不过他,没奈何才带了轻云避往四川,谁知又寻来。
“我等武艺虽好,又怎能与成飞剑高手相敌呢?”
众人闻言,已知周淳为河无奈避难。
然而英琼仍有许多不服道:“就算毛太如此厉害,世叔难道除了逃避之外,就无法可施吗?”
周淳道:“那厮虽然剑术高强,到底心术不正,不能练到登峰造极。剑仙中强过他的人甚多,就拿我女儿轻云的师父,黄山餐霞大师,他便不是对手,只是黄山高此甚远,地方又大,一时无法找寻,也只好说说而已。”
李宁道:“贤弟老躲他也不是办法,还是想个主意才好。”
周淳道:“除了找餐霞大师,还有何法?”
其实,我早想过此事,若毛太真的寻来,我就先和他碰面,约个地点决斗,他爱耍英雄,必定答应。
随后,我则利用这缓兵之计,偷偷溜到黄山请餐霞大师帮忙,虽路有点伤颜面,也顾不着了。”
“这是好计!”李宁听了。甚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