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十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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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十年到永远-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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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宋镜被调位到第一排才结束,远远地看着灿烂地眯起眼睛成一条月牙儿的宋镜,李承很不爽,非常非常非常不爽。但他很快又发现了,相比较而言,他见到宋镜笑眯眯的傻模样心里的喜悦只比他的不爽少那么一点点。于是,李承又多了一项新的爱好:偷偷地拿手机拍下宋镜微笑,大笑,蠢笑,莞尔……各种各样,宋镜的笑容。
  他觉得很糟糕,糟糕透了,特别是那一天晚自习,那个笨蛋将墨水往自个儿身上倒的时候。
  深秋的十月,火热的国庆节刚过,班上一半的人的心还沉浸在黄金周放松的不得了的情绪中间,甚至还有人还没回归,正在旅途中。
  宋镜回家了,她家正在准备搬家,从乡下村子搬到城市里来,宋镜的妈妈准备开一家书店,而宋镜的爸爸当然是大力支持。宋镜的姐姐在这个国庆节结婚了,嫁给隔壁村子里的一个脑袋稍稍有点问题的男人。宋镜什么都没说,宋镜的姐姐向来会为自己打算,她不会让自己吃亏。
  “我这样的身高,还能嫁给谁!”宋镜妈妈反对时,宋镜姐姐红着眼睛,大声地反问。
  宋镜妈妈沉默了。
  宋镜很生气,拉了妈妈的手离开那个失去了理智的姐姐,在背后劝妈妈放宽心。宋妈妈失踪不喜欢宋镜的那个姐夫,怪他不懂事理,还是个给一鞭子走一步的主。宋镜姐姐只有一米二的高度,侏儒症让她痛苦不堪,她要选择自主的人生,谁也拦不住,谁要敢拦着她她就清除谁。宋镜明白她固执的心理,只是默默地祝福她幸福。
  十一过去了,宋镜的心收回来,专心致志在学习上。
  前不久她换了座位,从倒数第二排换到了顺位第一排。宋镜很惶恐,因为她坐上去的第一天,上午两门课,下午两门,只要老师点名让人回答问题,第一时间就叫:“宋镜!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点到后面,一说要人回答问题,就会有人在后面吼:“宋镜啦又是宋镜啦!”
  宋镜面无表情,尽力地忽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自认小心翼翼做人,没有对不起谁,更不会有人莫明其妙地找上她,怎么……她其实是知道的,吼话的那几个人,肯定包括了她前同桌,以及附近的,前同桌的兄弟姐妹。
  宋镜对李承的态度是,她的前同桌。再比如,她对现在她班上的人的印象是,她的同学。城市里的人跟乡下人不同,他们似乎戴了一张高高在上的面具,斜睨着看人,一边笑嘻嘻地跟你说话,挽着你的手亲密地好像一家人,可转个身,也许你就会听到那个人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跟其他人提起你。那种感觉让宋镜很不舒服,索性谁也不靠近,谁都一样。
  宋镜以为李承不喜欢她,至少,他不尊敬她,所以她也尽量将他忽略掉。没想到那个人却一直在她眼前晃荡。
  “阿镜!你笑起来好好看哦!”某天中午,秦楠,跟李承玩得很好的一个女生,她坐在宋镜的后面,突然在宋镜笑眯眯跟同桌随便说些家常话的时候天外飞天来了这么一句。
  宋镜只是单纯地觉得很高兴,所以笑了,给她这么一说,愣了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安静地坐下了。
  “诶!你怎么不笑了!笑起来很好看啊!李承说他最喜欢看你笑了!”秦楠不依不饶地说道。
  “啊……哦……是吗?”宋镜微微不知所措,转开头看向门口,正好李承甩着半湿的头发走进来,顿时窘得赶紧把头转回去埋进书本里。
  秦楠可不这么简单放过她,朝李承挥手,大声地问道:“李承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最喜欢宋镜笑了?!”
  李承说了什么宋镜不知道,因为在秦楠那么问出口的时候,宋镜猛地把凳子往后一推,站起来跑掉了。
  在宋镜跑出去的时候,教室里猛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哄笑声。
  宋镜跑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茫茫然半天。镜子里的那个人,苍白着一张脸,眉眼淡淡地,一点都不出众,皮肤很粗糙,她不知道这张脸哪里不对了,给他们带来那么些愉快。
  之后,教室里就可以经常听到跟李承接近的那一群人调侃她的声音。
  就算在上课的时候,也毫不收敛,肆意嚣张。
  宋镜侧开头,忽然想起某天晚上,李承那不掩饰的嘲笑来。撇撇嘴,宋镜手里的笔尖在白色的草稿纸上划出长长的一条黑色的线。
  那天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手心里的这支笔。
  宋镜习惯在晚上做数学题,做完数学题便开始做英语习题。她没有选择一般人用的水性笔,而是选择了钢笔,水性笔不经用,钢笔则只需要一瓶墨水就好。写着写着,没水了,宋镜从抽屉里拿出墨水瓶拧开盖子打墨水,完了,她扯出张纸巾要擦干净笔,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题做傻了,宋镜居然没看到她手边的墨水瓶一样,袖子一带——嘿!墨水瓶咕噜咕噜洒了她一身。
  宋镜半是无奈,更多的是呆愣,她什么都没做,傻傻地盯着袖子上,大腿上一片又一片的黑色印渍。
  过了会,她才反应过来,收好本子钢笔,走出去拿了拖把将地板上的墨水拖干净了,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在洗手间的龙头下搓半天,拽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做题。但是,细细碎碎的声音还在继续,比她经过他附近时更加大声了。
  “我说了吧!”
  “……”
  “她不行的!她笨死了!肯定不行的啦!看她刚刚那样子……”
  “嘻嘻……”
  宋镜再次撇开了头,装作她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距离那么近,装作也没有用,于是,她再次拿着拖把经过的时候,悄悄地,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力地捶了那个嘴巴坏死了的人一拳。他微微一躲,最后没躲过去,吃亏却仍旧不是他,而是宋镜。宋镜的手背又红了,那个人,一米八的个子,不到一百斤的体重,浑身上下都是硬梆梆的骨头,跟个盾牌似的,宋镜哪里占的了便宜!
  这件事,是宋镜对李承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很久之后,宋镜在某个咖啡馆里跟他不期而遇,对面的那个人顿时愣住了,然后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极为高兴地说了一句:“哟!这不是宋镜吗?!好久不见了,一起坐会吧!”
  宋镜当时准备走了,她等的人已经等到,他们准备一起回家。听到他这么说,欧阳晓笑了一下,说道:“我在家等你。”
  于是,他和她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不是,是宋镜看着依旧笑得灿烂的李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笑了,突然,笑容如流水一般逝去。他的手自然地滑过宋镜的脸庞,将落在颊边的不听话的几缕发丝撩起在宋镜的耳朵后面。
  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语气那么惆怅,却又那么怀念地说:“你怎么还是一样笨啊!”
  当时她马上就想到那一天晚上,她打翻了墨水瓶,他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笑嘻嘻地跟周围的兄弟姐妹大肆地笑她,顺便给她下了定义:宋镜这个人笨死了,她是完全不行的!
  于是,宋镜下意识地握拳用力地捶了他一拳,马上收回手放到嘴巴呵气。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瘦削,骨头依旧硬朗仿佛盾牌,她的手当然地迅速泛红。那一瞬间,她呵着她的手,怔怔然,忽然落下泪来。
  那是李承第二次看到宋镜的眼泪,第一次,他和她还是同桌,初秋的一个傍晚。他们的教室坐南朝北,阳光永远从褐色的玻璃窗经过,高大的香樟树覆盖了楼层的半边,伸出的树枝划过窗户。门口,两株凤凰花火红的花瓣落了一地。他和她坐在窗户边,对着翠绿的香樟树叶。
  “真的吗?啊哈哈……你还真好笑!“李承跟边上的人聊得火热,笑得前合后仰,忽然发现身边这个人,今天特别的安静。他用眼角余光瞟过她,再瞟一眼,第三次瞟过去一眼。
  平常坐着很舒服的凳子忽然不舒服了,边上的人明明在说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可是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世界在哗啦啦地喧嚣,他的感觉只到身边的那个默默流泪的人身上。那个人悄无声息地流泪,手指抓住一支黑色的钢笔拼命地在纸张上划,划出某个凌乱的字眼。他忍不住了,探头,嗤笑。
  “哈!你想回家!喂!农民,你的家乡在哪里?一望无际的土地不就是你的家吗?”他尽量把那句话说得很轻松,调侃,戏弄的意味浓重。
  赶紧忘记你要回家那回事吧!赶紧忘记吧!忘了,就不要哭了!
  宋镜显然吓了一跳,侧开头,抹去了眼泪,头垂得低低的,转过去只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诶!”他气愤,手指发痒,戳戳她的背。
  “干嘛!”她红着眼睛,红着鼻头转过来,恶狠狠地瞪住他。
  “你家什么样儿啊?!不是黑漆漆一片,连盏灯都没有吧?!”
  “我家才不是那样的!我家……我家很大的!屋子前面有一汪池塘,种了荷花,到夏天荷花开的可好看了!还有……我家砌的新房子,有三层,两个教室那么大,比这个教室宽很多……就是……总是我一个在那里住……”说到这里,宋镜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有那么一会,李承差点把手伸过去,想要抚摸宋镜的睫毛,看看是不是跟想象的一样柔软。但他拼着意志力忍住了,不在意地说道:“切~!三层,两间教室的房子就大了啊……去年暑假我去了XX军区,部队刚好有事开走了……整栋房子,七层,比我们学校的教学楼还要宽敞……那个时候,就只有我跟我表哥在那里……嘿嘿,晚上我们就把楼层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害怕的不得了!”他说完,努力做出骄傲的样子,斜睨着宋镜。
  宋镜噗哧一声笑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吃吃地笑他:“呵呵……没想到你居然怕鬼!”
  他看她终于笑了,悄悄松了口气,斜斜地四十五度看人:“这有什么!你敢说你就不怕?!”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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