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特里；过来看这里；〃什捷缅科走到地图前。〃我军南下的话；沈阳方向；是敌人坚固设防城市。在铁岭一带；是敌人的林彪集团；7个纵队；大约残余30万兵力。这边；东翼；牡丹江方向；具体在镜泊湖、长白山一线；是敌人的徐向前集团；大约6个纵队；残余25万兵力。〃
什捷缅科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你是想尽快发动对沈阳的进攻。但是我认为；应该首先围歼东翼这个集团；打通哈尔滨到海参崴的铁路线；争取到那边第一、第五两个集团军的增援和参战；然后再大举南下；粉碎沈阳之敌。〃
列柳申科在地图上注目了一阵；回身说：〃我们必须趁着林彪败退；立足未稳；一鼓作气直接打垮他们；占领沈阳。这样我们几乎可以赢得战争了。至于徐向前那支部队；只能进山当土匪。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谢尔盖DangerCode；马特维耶维奇？〃
〃因为兵力。你现在的进攻兵力和火力密度；不符合我们作战部制订计划的原则。如果能再有两个集团军；那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要看对手。你那些原则是针对希特勒德国的。现在眼前这个敌人；虽然不能算是不堪一击；至少两个多月没有一次能够阻挡我们。〃
〃那么你的对手叫做林彪。在苏联养过伤；比较了解我们；在欧洲打过仗；也有经验；他会是那么简单么？〃
〃谢廖沙；这个人我见过——去年；我们坦四集在下西里西亚包围舍尔纳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来和我们争。林是个瘦弱、苍白、阴郁的人；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这种人往往狡猾。〃
〃哈；难道我还不够狡猾？〃列柳申科再次囫囵一把自己的光头。〃战争把每个军人都变得狡猾了；谢廖沙。不狡猾就没有胜利。〃
〃可是你手上的3个集团军；只有20万人。如果第一第五集团军突破牡丹江徐向前的防线；或者西南方向坦二集按计划突破努鲁儿虎山粟裕兵团防线；那么沈阳就不会只有你从一个方向正面攻打。数量；我们不占优势啊。〃
〃攻打中国；我们数量从来不占优势、甚至永远都不会占优势。但是质量——我们的火力、我们的坦克数量优势是毫无疑问的！你不信么？谢廖沙；你在想什么呢？……你似乎走神了？〃
什捷缅科回过神来：〃但愿你们是对的——你和科涅夫元帅。我想起……1941年秋天……当时希特勒德国也产生了方向之争：有人主张直取莫斯科；有人主张南下包围基辅……到底那个才是正确的选择呢？〃
〃完全不能相比；谢廖沙。打掉沈阳就打垮了华北联军的根基。而身后的徐向前集团可以不攻自破。现在敌人的装甲主力已经溃散；他们手上那点美国货所剩无几。你难道想让我的坦克到长白山密林里去围剿徐向前的步兵么？〃
〃这也正是我动摇不决之处。我有个直觉——兵力不够。我们会在沈阳城下功亏一篑。你看；一个兰州；消耗了崔可夫多少兵力；还不能彻底解决；这就是个值得警惕的例子。〃
〃兰州不同。蒋介石已经调集了上百万的部队；当然要延搁时日了。可是沈阳林彪这个集团；充其量30万人；我有信心冲垮他！〃
〃沈阳的巷战将消耗我们不少坦克；〃什捷缅科提醒。
〃不；我将把他们截击在野外。所以必须迅速出击。事关全局胜利；谢廖沙；不要犹豫。说到兵力；我这个前线指挥员都没说不够；你这个坐办公室的怎么担心起来了？弄反了呀！〃
什捷缅科转动着手里的铅笔：〃好了；不该我操心。我过分了。元帅还答应给你调动3个独立摩托化旅；方面军全部空军配合。〃
〃这就是了！〃列柳申科喜形于色；〃听说海参崴遭到敌人海空偷袭？损失怎么样？这些可恶的小法西斯；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战报还没有上来。〃什捷缅科摇头；〃元帅去检查现场了。尤马舍夫舰队司令被撤职；海军总司令降职；来接管远东舰队。〃
〃斯大林同志历来果断。海军给我们丢了脸……居然黑海舰队也被偷袭……我是黑海边上罗斯托夫州泽尔诺格勒人哪！〃
什捷缅科看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虽然；时至今日；我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东西北三条战线歼敌数量已经超过50万的目标；占领了400万平方公里土地……可是实际上；还没有看到战争的终点．必须看到战争长期化的危险。〃
〃我的办法；谢廖沙；就是冲锋。〃列柳申科戴上帽子。〃这个笨蛋国家倒是还经打；鼻青脸肿的还是不肯趴下。〃
〃好了德米特里；跟我去军官食堂。我偷了科涅夫元帅一瓶上等伏特加。〃
〃哈哈；你做的对。我在前线根本不敢沾到酒……〃
〃鬼才相信。德米特里；说说你们的军纪问题。满洲共和国武装部长陈昌浩对我发了不少牢骚。〃
〃这个嘛；你也知道；士兵打仗很辛苦；生命十分短暂。再说有些士兵是从劳改营里才放出来的……我们人手并不多……〃
〃就说说饲养场那件事吧；他们特别举了那个例子。发生在长春附近？〃
〃那是个养猪场。士兵们很久没有吃到肉食了……他们不配合……争吵；开了枪；一个鲁莽的下士干的。〃
〃死了多少人——中国人？〃
〃6个；或者16个；总之是几家人。这件事元帅已经过问了。〃
〃怎么处理的？〃
〃元帅说；士兵拉到城市中心广场公开枪毙。至于猪嘛……已经变成肥料了；你打算赔偿吗；谢廖沙？〃
〃替你擦屁股？问题是赔给谁呀；受害者一个都没剩。我要说的是；你得约束部下；别让他们给你找麻烦；德米特里！〃
〃好啦；我把他们发配到惩戒营；第一批冲锋！食堂在哪里呀谢廖沙；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348）
北戴河。联峰山；毛泽东自家小园。
自从海军吹起了反击的号角之后；中国各个战场大感振奋。终于有了一场胜仗——蒋介石和毛泽东不约而同；在对手意想不到的地方着眼、落子；下了一步好棋。这有效地打破了国内、党内、军内的悲观失望情绪；遏制了投降主义。
罗瑞卿中将从长崎起飞；在山海关机场下了飞机；搭上吉普车直接赶到联峰山下；刚进院门；就见毛泽东恶狠狠地一拳砸在小木板桌上。一个代替烟灰缸的旧罐头盒跳起来；滚到地上。
〃航空母舰；一百年也得造出来！〃毛泽东怒气未消。
院子里站着坐着不少人。朱德、任弼时、叶剑英、肖劲光、张爱萍……看来又是为了海军。
〃不就是个长条大铁盒子吗？有什么了不起？〃毛泽东还在质问。
罗瑞卿不由得问起缘故。肖劲光拉他到一边；扼要叙述：
原来前几天；海军航母战队又一次去执行空袭海参崴作战；但在返航时由于缺乏防范意识；结果被苏联一艘潜艇（后来知道是K－56号）钻了空子；两条鱼雷将〃旅顺号〃击沉。幸好靠近朝鲜海岸；人员和飞机及时转移；损失不大。
〃旅顺旅顺；旅途不顺啊。〃罗瑞卿感叹；〃那个舰长该处分！〃
〃不必了；舰长李作鹏倒还表现勇敢。他的教官井上成美给他讲过海军传统——舰长要以身殉职；随舰沉没。结果他把水兵撤退了；自己绑在舵轮上；一起沉海了。〃
罗瑞卿双眉紧皱：〃沉海了？……这什么狗屁传统？我看小李是傻蛋！培养一个舰长那么容易的？也不向上级报告一下？无组织无纪律！〃
〃呵呵老罗；人都死了；还批评个没完。我开头也这么想；沉什么海？愚不可及么！游上来；还要靠他们带新船哩。可那小子刚烈……唉；才32岁呢。〃
〃主席为这事发火？〃
〃那倒没有；主席没太在乎牺牲。每天都有牺牲嘛；他还肯定了一句：李作鹏负责到底；不错。尊重教官；不错。所以老罗你别再否定海军传统了。〃
〃嘿嘿；我没有海军瘾。你老肖别傻乎乎跟着沉海就是了。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嘛——这是咱们老八路传统。那主席为啥子不高兴？〃
〃为美国人。主席说；现在海参崴是苏军的软肋；他想继续用海军、用航母打击敌人。但是力量这回削减了三分之一；他让我们联系阿利DangerCode；伯克准将；想从美国再买几艘；昨天准将报告；要买卖航母；需要经过美国国会讨论。那就没期限了。主席又问我们能不能自己造；我们到大连造船厂仔细打听了；即使自己能造；至少也得两三年时间。结果一汇报；主席就来了气。〃
〃原来如此啊！〃罗瑞卿以拳击掌；〃正好我带了消气良药。走走走！〃于是俩人回到园中央。
〃主席呀；你不早说；啥子一百年？我一年给你造两艘；要得不要得？〃
毛泽东盯住他：〃你罗长子有么鬼点子？〃
罗瑞卿于是讲起；在他的〃管片〃九州岛；正在清理战争垃圾。在长崎港内；就有两艘战时未完工的、与〃葛城（现鞍山号）〃同级别的航母——笠置号和生驹号。43年7月从船台下水；完工率在60％到84％。最近美国人两次想把它们拖走；但是因为沉船阻塞了航道；没有办成。
〃满好呐；就是有点锈；擦一哈儿就完喽。螺旋桨也装起走。搞钢板铺完起飞平台；包你好用！〃
罗瑞卿还讲起；他计划利用日本潜水人员；把沉没在港中、港外的沉船打捞上来；运到鞍山；回炉炼钢。
〃还有对马海峡的'长门号'；几万吨好钢呐；造它千把辆坦克。〃
此外；飞机、化工、机械制造等行业；他也有若干设想。
〃罗长子我问你；〃毛泽东笑眯眯。〃你在日本推行的么子政策？是不是刮地皮政策？〃
〃政策不由我们制订。〃罗瑞卿抗辩道；〃那儿有盟军管理机构；有麦克阿瑟将军——总督嘛。至于地皮么；多少刮一点点。〃
〃这不行。对人家老百姓还是要公平。大家都是苦出身；怎么能把剥削压迫那一套输出到日本去？〃
〃他们先来压榨中国人噻。再说我能刮到啥子？无非是销毁他战争潜力；再就是找点我们现在打仗需要、管用的东西。老百姓口中夺食的事情绝对没有。咱们的战士不是我吹牛皮；仁义之师当得起！朴实啊；见到艺妓馆都躲着走；女人给他行礼他脸红……就连国民党小兵在欧洲；不也是给人家称作'腼腆的占领者'么？美国兵、苏联兵；没有我们军纪好！我负责地这么讲。〃
〃上个月还给长崎送了两船猪肉、700吨面粉……〃任弼时开言道。
〃这个好。罗长子的兵给中国人长志气。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日本哩。感谢他们侵略。〃
〃主席；此话怎讲？〃罗瑞卿不免诧异。
〃辩证法嘛。没有他们侵略；就没有我们今天。〃
罗瑞卿默然。半晌想不通；又道：
〃深奥噻。如此说；苏联也来侵略；我们也感谢他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