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无双!好你个风无双!居然敢算计我!
当日他模仿许娜娜的口气跟我说那些话,完全就是撺掇我谋杀陛下,然后坐享渔翁之利的就是他塔乌啊!
我真傻!真傻!真傻!
“那是刺客。”我认真的看着许娜娜说:“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风无双也这么说。”
不知道是那个神经兮兮的大夫开的药灵,还是我的人参灵,总之当人参吃完最后一帖药也喝完的时候陛下他的确醒了。
每当陛下握着我的手说等回宫以后奖励我之类的话时,我真的很惭愧。心想如果陛下知道我曾经有过害他去死的心思,他会不会直接一刀杀了我。
尹刁十分的无能,直到我偷偷摸摸找上门时他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太平城一通乱翻,看到我时简直像是看到了亲娘一样,只差跪在我脚边大哭一场。
“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乐……你怎么来了?”
“陛下一早就安排好了,交代给了乐正大人如果超过十天没有返京的话就让他杀来救驾。”尹刁指了指身后道:“太子爷担心的很,不顾劝阻千里迢迢的跟来。”
我远远的看着飞快跑过来的太子心里庆幸的很,如果当时真的听了风无双的话……现在肯定死无全尸了。
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他们是怎么拿下淮安的,但是看着一路上百姓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陛下把科将军暂时留在了淮安,要他在后面的清扫余孽。
到了上京才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李长德入狱,李贵妃被软禁,李家一系提拔上来的大小官员或抄或诛,这些人悬空出来的位子,陛下却没有立即填补上去,弄的整个朝堂上都人心惶惶。
心生郁结
我左边肩胛骨裂开,尹刁给我用木板固定住,许娜娜说这个在她们家乡叫粉碎性骨折,如果不好好治疗的话以后会留下后遗症,吓得我一愣一愣的。
“你不要吓唬庄妃娘娘。”尹刁蹙眉看着许娜娜道:“娘娘这伤口之前应该有去医馆医治过了,只要好好调养着以后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许娜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对尹刁医术的不屑,不再跟他做专业上的讨论
后来才听说李长德的命被太子保住,陛下对这件事很生气,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痛骂太子妇人之仁何以治天下。
我觉得这些话或许是说给我听的,虽然我很想反驳他,但是在我心里如果是我的话我也许会像陛下那样将李家全部杀光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连许娜娜都明白。但是因为还想着之前在淮安的那件事我有些说不出口,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整个人从内心开始变得不像我自己。
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是当年还在平城的周昌平,决计不会心狠至此。
自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真不知是好是坏。
“庄妃。”陛下躺在床上若无其事的问我:“依你看,朕该如何处置贵妃?”
我愣了一下,觉得头皮发麻,默默的将头更深的埋进被子里:“臣妾不过是一个商贾出身的丫头,大道理也说不出两句,陛下拿这个问题来问臣妾,明摆着是在难为臣妾。”
陛下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我的背:“呵呵,庄妃太过自谦了。”
陛下分明没有说什么,可是我听着这句话却硬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忐忑了半夜好不容易隐隐睡去。
在大和殿上,陛下怒发冲冠的指着我:“周昌平,朕在淮安屡次救你性命,你居然胆敢对朕起了作乱之心!其罪当诛!”
心里反倒是平静了不少,像是一块吊在心中许久的大石终于被卸下,张嘴想要向陛下求情,但是一想到陛下所说的分明都是事实,当时我起了那样的心思本就该杀,要怨也就只有去怨自己。
但是总觉得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就是这么贪婪的人,小时候想着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就算哪一天突然一觉不醒了也是应该的,到了现在却又珍惜起自己的命来,完全忘记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娘娘,娘娘醒醒。”
睁开眼看到小玉正半跪在塌前:“国师已经等了娘娘两个时辰了。”
我答应下来,不着痕迹的伸手擦了擦额前冒出来的冷汗,心有余悸。
“娘娘?”
我回过神来,看着尹刁问:“怎么了?国师刚才说什么?本宫有些走神了。”
尹刁叹了口气,一个胳膊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说:“不知道是不是微臣想多了,总觉得许姑娘从淮安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还想来问问娘娘知不知道点儿什么呢。”
“怪怪的?”我皱眉喝了一口茶:“怎么个怪法?”
尹刁道:“她不爱说话了。”
“那还真是怪怪的了。”
尹刁走后,我坐在院子里那棵树下面盯着它看了许久,想起许娜娜失手杀了那个人之后失态成那个样子,有些担心。
“十三,你杀过人没有?”
十三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问:“娘娘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笑道:“没什么,这次在淮安委实吓到本宫了,心里有些感概。”
“原来是这个,娘娘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事都是难免的。”十三点头道:“我跟着师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自然是杀过人的,不过他们都是敌人,该杀!”
“因为他们是敌人,所以我们就应该动手杀了他们?”我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苍白的理由不过是我们用来自我欺骗时所找的借口,当心里起了杀意那一刻就已经沾染上了罪恶,整个人从灵魂深处开始就变了色。”
我开始夜不能寐,每次只要闭上眼就会梦到陛下发现了我的心思,日子过的苦不堪言,有时甚至还能梦到李满风,连他也在怪我害死了他,梦到被刺客追杀一把火把我椒淑宫烧了个干净……
愚昧的只好日日到佛堂去诵经礼佛,但每每看到陛下那张脸还是很害怕,或是夜里醒来隐隐看到陛下背上的伤口时就越发的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对待着救命的丈夫居然也能动了杀人的念头。
这些事情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最担心的是他日被乐正浓知道,怕他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人其实是头白眼狼,怕他会失望,尽管他从淮安回来之后便不曾来看过我,但我还是很担心很害怕。
心头有了郁结更是引得屡次发病,尹刁被陛下训的厉害,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给我研制药材,其实我和陛下我们都心知肚明,不管我喝再多的药其实都没有用,完全不管尹刁什么事情,可是对所有人都很和善的陛下就是单单对医术高明的尹刁咄咄不放。
“陛下,臣妾想去护国寺住一段时间。”我跪在陛下脚边磕头道:“求陛下答应。”
陛下伸手扶我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宫中谁给你气受了?尽管告诉朕就是。”
我连连摇头:“不是的,臣妾有幸跟着陛下去了一趟淮安见到了当今天下老百姓都对陛下抱着殷切的希望,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臣妾帮不到陛下什么,思来想去也只有去寺庙里为我南朝祈福,略尽绵薄之力。”
他拥着我想了一会儿,终是点头答应下来:“去是可以,但是要庄妃一个人去朕委实放心不下啊。”
我知道陛下有他自己的思量,只好随口道:“如今国泰民安,陛下不必担心。”
“庄妃你自有你的道理,朕也有自己的坚持。”陛下道:“朕看你和塔乌那小子感情还不错,也不枉朕当日费心安排他认你做义母,左右他呆在上京也无事,不如这次就让他跟你过去?”
我点点头:“谢陛下隆恩。”
陛下又道:“对了,把尹刁也带上。”
“可是……”我抬头想了一会儿迟疑道:“国师他自有公务在身,若是调了国师跟着臣妾恐怕……”
陛下呵呵冷笑几声道:“庄妃你需记得,哪怕要对所有人客气也不必对尹刁客气。”
我心下奇怪,追问了几句陛下却言辞闪烁不想回答我,好在我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第三天就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的出发了。
陛下这次给我做足了名头,要我打着代替陛下去礼佛的旗号去的护国寺,一路上甚是风光。
浩浩荡荡的出了上京,在城外三十里处遇到了乐正浓。
他应该是正在教固伦公主骑马,手里牵着缰绳慢悠悠的拉住驮着公主的马儿散步,我因长久未曾见到他所以十分高兴,急忙忙的下了车冲他跑过去。
他大概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所以听我说完后也不曾有什么面色上的变化,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庄妃娘娘辛苦了,路上小心。”
我心下有些失望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失望:“那,那我……本宫就先走了。”
“娘娘慢走。”
“嗯。”
我裹着披风往前走了几步,不甘心的回头看,入眼看到固伦正冲他咯咯的笑,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顺着风儿散播到四方,他正微微扬起头朝固伦微笑,或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也或许是固伦看到我还没走所以跟他说了,他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疑问。
“保护好公主。”我扯了个笑给他:“若是叫公主伤着了,本宫第一个不饶你。”
他一张俊脸微微愣了下接着有些泛红,轻轻的朝我点了头:“嗯,微臣谨遵娘娘懿旨。”
固伦也笑着说:“多谢娘娘关心,乐正哥哥的骑术很厉害,固伦还想劳烦庄妃娘娘到了护国寺带固伦跟掌寺大师问个好。”
我点点头没有再答话,转过身就走。也不知哪儿起的一股劲风不管不顾的冲过来,灌了我一脖子,微不可察的吹落两滴泪。
曾几何时那独独只为我绽放的笑颜已经在不经意间换了方向了。
走到阵前,我从怀里抽出帕子一边擦眼睛一边笑着对十三说:“没想到这上京外面的风这么大,早知道本宫就不下来了,害的本宫被沙子吹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