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塔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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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塔之夜-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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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眼的闪电,在一瞬间把周围照得通明透亮。这一秒钟足以使我看清,粮库里有人。其中两个人蹲着身子,使劲地把几捆谷草往外搬,以便打开通往仓库的大门。他们是谁?肯定是我们所等待的人。他们趁下雨,所有居民都回家的好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起来。我决定去偷听。
  我先命令亚尼克站到门缝边,注意什么时候适合采取行动。持续不断的闪电给予了充分的照明。他告诉我,再也看不见人了,粮仓的门缝也堵塞了。这时,我让他和奥马尔把我抬到仓库旁边。他们两人赶紧撤了回去,我则钻进水平堆放的一捆捆谷草里面。钻进去有很大难度,因为谷草互相压得很紧,而我却不能出任何响声。
  哗哗的大雨声、暴风的呼啸声以及不断的雷鸣,使我大得其益。我把头朝前伸,身子在谷草捆之间逐步往前挪动。黑麦秸有一人高,并不是杂乱无章地随意摆放的,而是“码”在一起,麦杆保持着原来的长度。所以,成捆的麦杆比单个的还要长,垛墙比我还高。我的全身包括脚,都能藏进去,外面看不到我的头。
  谷草捆的穗是朝里放的。我逐渐把身体挪进去,让麦穗掩盖我的脸,而它们之间留有一个空间。雷阵雨帮了我的大忙。我的动作不可避免地使谷草发出沙沙声,还有谷穗掉到地上的声音。若是平常,我会暴露无遗。此时,我不能自由活动,受到攻击时没法进行自卫,每颗射向我的子弹都会打中我,我不能躲避。惟一的补救办法是先发制人。因此,还在外面的时候,我就把两支手枪握在手里。进来以后,手施展不开,不能伸进腰带;其他东西,当然包括小刀和口袋里的物品,我都留在塔楼里面。要是把这样的东西遗失在这儿,可不好找。
  粮仓的底面是圆形的,直径大约八米,墙的厚度约为两米,就是说,里面的空间直径差不多是四米,十二个人坐在里面是绰绰有余。对这些情况,亚尼克没有说得很详细。粮仓正中竖着一根空心粗柱子,支撑着厚厚的茅草顶。四周是谷草捆,可以坐。柱桩上挂着一盏燃灯,照亮了整个房间。入口处有几捆不很大的谷草,很容易抽出来再塞进去。这些,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在里面却看得清清楚楚。
  穆拉德为什么要设立这样一个藏身处?仅仅为了隐藏他的弟弟马纳赫?如果是这样,里面的空间会小得多。而且,在他的大楼里、院子里有比这更舒服的、适合住个把人的场地。此外,那位前税务官员只能骑马,还必须有个特殊的地方藏牲口。
  不是的。这个粮仓肯定是用来接待更大团伙,秘密聚会的。很容易推测,来往于此处的人都是舒特的党羽。如果这一点能肯定,那么也就可以肯定,穆拉德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杰出成员。他正坐在我对面。他两边坐着他的弟弟马纳赫和巴鲁德。巴鲁德旁边是穆巴拉克。穆巴拉克的胳膊用绷带绑着。在入口处站着侍从胡穆姆。胡穆姆的对面是哈耶达尔,什干屈的那个死去的屠夫的弟弟。正如我所料,他也来了。
  在我藏身的一侧,蹲着两个强盗和间谍苏耶夫。我看不见他们,因为他们坐得很低。比我的头藏在草里的高度低些。但是,我听得清他们说话。加在一起是九个人。我们四个人必须顶住他们的敌对行动。他们的衣服被雨淋得透湿,都挂在斯佩尔斯小麦秸上,挂得满满的,简直难以分辨其原色。
  我听到的第一个发言者是那个米里迪塔人,他的话题开始与我的关系不大:
  “我们不该把马放在树林里。打这么大的雷,不大保险。”
  “不要担心,”穆拉德回答,“我的佣人会照顾好的。”
  原来,马放在某个树林里,由阿迦的几个佣人看管。这使我确信,除了胡穆姆以外,还有更多的亲信。
  穆巴拉克把胳膊从绷带中抽出来,让巴鲁德解开。穆拉德递给他一盒药膏,这是他预先准备好的。地板上放着一把水壶,是用来洗伤口的。我看到,我前天打出的那一枪穿透了这个老头的上臂肌肉。昨天的子弹则粉碎了他的肘关节。这两次伤,特别是第二次伤,肯定让他痛得很厉害。何况,包扎根本谈不上合适。最好的结局将是,胳膊僵硬。他的小臂十有八九要锯掉。这个伤员如果不能很快得到正确护理,可能要发烧。
  最后一部分伤口洗完以后,老头用药膏涂在麻布上,把伤口缠起来。他没有什么表情,看得出相当镇静,否则会忍受不住这种疼痛。
  “安拉,安拉,那个外国人怎么把你弄成这样子!”穆拉德叹息了一声,“这只胳膊再也不能恢复了。”
  “好不了啦。我成了残废,一个可怜的失去了胳膊的残废。”老头牙关咬得咯咯直响,“那个异教徒要死十次。他究竟会不会轻易落网?”
  “像逮一只乌鸦一样容易。冬天,给乌鸦面前放一袋碎肉。这只蠢鸟把头伸进去吃肉。可是这个袋子里面是胶,胶粘在鸟的头上,这时人们用手就能逮住它。这样一个袋子已经藏在那个外国人的头上。我的哥哥把他描述得很聪明,可是他没有证明他有这么聪明。”
  “不,他一点也不聪明,只是有魔鬼护身。”
  “你弄错了。他没有魔鬼,而是有邪恶目光。”
  “安拉,安拉!”穆巴拉克恐惧地叫喊道:“真有其事?”
  “他告诉胡穆姆,并且警告他。但是最糟糕的还是,他不仅有简单的、直视的邪恶目光,而且有远距离起作用的邪恶目光。他只要想一个人,用他的神眼观察,他的目光就会把一切邪恶传到那个人的身上。”
  “安拉对我们是恩惠的!不是魔鬼,而是他的邪恶目光使他不可战胜。谁和他斗,一定要看他,所以就失败了。对这个人不能明争,必须暗斗,从背后杀。最重要的是不要落入他的目光下。”
  “这与我们的美好计划有什么关系?”穆拉德问。
  “有。此外,你们中间还得有一个人要鼓起勇气,装扮成幽灵。但是,我不能劝某人干这事,因为那个外国人的目光会落到他身上,使他吃亏。确定的人选是谁?”
  “胡穆姆。”
  “不,不!”侍从恐惧地叫喊,“刚才我是下定了决心的。可是我没有想到要扮演老母幽灵。我太热爱我的生命了。”
  “也许能找到另一个人。”阿迦说。可是,大家都否定他的意见。所以,他接着说:“不行?好吧。我们必须想出别的主意。我们可以就在这儿一起商量。”
  “不需要商量很长时间,”巴鲁德说,“我们既然是要那些人死,就要杀,只是不能让那个德国人看见我们。这一点,只有在睡着的时候袭击他们,才能做到。”
  “完全正确!”马纳赫表示同意,“我们等到外国人睡着以后,再袭击他们,如果我哥哥的灭鼠药没有把他们干掉的话。”
  “灭鼠药?”穆巴拉克问,“他们吃了这种药?”
  “吃了。我向穆拉德报告你们到达的消息的时候,和他说了。他想把药放进他们吃的蛋糕里。但愿他们把它吃下去了。”
  “他们必死无疑,如果吃得不太少的话。”
  “啊,我在蛋里加进满满三抓,”穆拉德嘟囔着,“足够死十个人。可是,那些怪物丝毫未受损害。”
  “根本没有?”穆巴拉克感到奇怪,“怎么会没有?”
  “因为那些人没有吃蛋糕!那个有邪恶目光的异教徒马上看出有毒。”
  “不可能!”马纳赫大声说。
  “不可能?我想知道,那个外国人究竟有什么不行!你们想想,他带着他的三个陪同来找我,把蛋糕给我看。他用友好加讽刺的方式对我说,最好的饭菜属于东道主,要我把蛋糕吃掉。”
  “好家伙!”
  “那位长官还要求我当着他的面吃下。他甚至把死麻雀摆到了上面。那些麻雀是他事先做试验的。”
  “安拉,事情败露了!”
  “可惜!不幸的是,亚尼克也吃了一点,多半是死了。”
  “这个人死了无关大局!”胡穆姆幸灾乐祸。
  “就因为他是你的敌人?你得想想,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怀疑!我会因为下毒而被起诉。”
  阿迦给惊魂未定的听众们讲述了全过程,然后接着说:
  “蛋糕连同麻雀一起销毁了,难道还会有人证明是毒死的!”
  “亚尼克的死将作证。”
  “不会的!谁知道他吃的是什么?我说,我亲自吃了蛋糕,却没有事。”
  “那些外国人今天晚上还要吃一顿饭?”
  “我想是要吃的。我无论如何要请他们真正吃一顿晚饭,当然没有毒。我不能再冒一次放毒并确证有罪的风险。不能。应该好好地、丰盛地款待他们,就好像他们是我最亲爱的客人一样。”
  “我认为你做得对。这种好客将迷惑我们的敌人,消除他们的疑虑。他们肯定会道高一尺,而我们则魔高一丈。让他们尽可能吃饱。你付出的,与你从我们弟兄们手里已经并且将继续得到的巨额利益,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巨额?看你说的,好像你们已经给了我百万家财似的。你们给我的好处是:很难对付我面临的危险,因为我属于你们的帮凶。”
  “哎呀呀!”
  “还是想想眼下的事情吧!如果我们把那些外国人杀死,那么,我就有事了。我的全部影响,不足以救我一命。你们倒是溜之大吉,不会让人家抓到。你们没有家,也没有不动产。如果我靠逃跑自救,那我就失去了我拥有的一切。”
  “那么,我们放聪明些!”穆巴拉克喃喃地说,“不要留下仇人的蛛丝马迹。”
  “我们要抓紧时间,在天亮前把所有的事情无声无息地做完,因为我们不能射击。”
  接着是长时间的讨论,议题是如何做到用最佳方式,对我们进行偷袭、扼杀或击毙。最后,我们的敌人达成一致意见,用一张梯子从外面爬上塔楼,揭开楼梯间的通道门,小心翼翼地下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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