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官。”凯茨做出一付挨批的样子,转身准备出门。麦金尼斯嘱咐她,中午12点以前把材料送来。
十一点半的时候,凯茨已经忙完了手头的活儿。她没有把阿沃卡多和汤姆林森后来提供的信息输进去。汤姆林森的话不够确切;至于戴维斯的死,她还需要问问探长的想法。
她按下打印键,扭头给瓦莱丽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听见那边有人拿起电话。
“嗨,是我。”
“弗拉德警探也在工作时间打私人电话?”
“瓦莱丽,别开玩笑了。”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瓦莱丽?”
“我在。”
“我……”
“我来说,”他打断了她,“今天晚上我还想和你一起过,”他越说越快,“那种感觉太好了。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晚上我有空,和你共进一顿浪漫的晚餐真是太棒了。”说到这儿,他好像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谢谢你,瓦莱丽。这也许是……”
“也许是别人对你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吧?”
“对。”
“那么,晚上6点怎么样?要不5点?”
“7点。”她回答。
“这么晚?”
“我得去练个长跑。”
“那好,7点差5分我在你门外车里等你。”
“好,那么7点见。”
“再见,亲爱的。”电话挂了。
打印机停了,麦金尼斯正插着手斜靠在门口,现在是12点差10分。
“真对不起先生。我……”
“没关系,弗拉德。去喝几杯,怎么样?”
离这儿最近的酒吧名叫“葡萄”,是个警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酒吧里坐满了下班的警察,两人挑了个包厢坐下来。
“凯茨,谈谈吧?”
凯茨说,伯恩利和格林都在“醉鬼”酒吧吃过饭,而且都和女招待安妮打过交道,具体日子还不能确定,不过肯定是在7月至8月间,伯恩利和格里格斯去过三次。
“据伯恩利的头儿雷吉·史密斯说,也就在那个时候,伯恩利开始变得有点儿反常。他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表现。”
“那么格林呢?”
“关于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花了整整1000镑,同乔治·伯恩利和彼得·比奇曼一样。”
“很有意思,不过对我们来说,没多大用处。在这之前,我们就知道三个被害人之间肯定有联系,而且三桩案子的作案人是同一个人。”
“可是我们不知道是其中的原因。”
“除非他们都是同性恋。”
“可是,伯恩利不是同性恋。而且,关于彼得·比奇曼,我们也没有证据说他是同性恋。”
“可他的确和男性发生过性关系,我们有精液取证。”
“有没有可能是强奸呢,先生?”
“那也不能完全否认他是同性恋啊?”
“那也只能说,他有可能是。不过,先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明他肯定是同性恋。”
“他一个人住。”
“我也是。”凯茨紧接着道。
“他没有女朋友。”
“可他也没有男朋友啊,先生。”
麦金尼斯呷了口威士忌:“你怎么了,弗拉德?”
“没什么,只是思路开阔而已。”
“不,这样挺好。那么,对伯恩利,也要抱开放的心态。”
“那不一样,至于伯恩利那是判断。”
“你的意思是直觉吗?”
“也许吧。这些判断是建立在我个人经历的基础上的,它们不是凭空想像。”
“好吧,你去过彼得·比奇曼家。你觉得那是同性恋者住的地方吗?”
“不知道,先生。我对那个地方没什么感觉,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又呷了口酒:“还有什么?”
“关于约翰·戴维斯和图书推销员汤姆林森。汤姆林森说去年也有三个人用现金买过书,下周我们会找这些人了解情况。”
“我们?”
“汤姆林森和我。”
“弗拉德!”
“先生,我一直没忘你说过的话,让我不要太显眼了。放心,我会扮作学徒和汤姆林森一起去的。没人会知道我去过那儿。”
“弗拉德,你在走钢丝。你知道吗?”
“如果您处在我的境地,会怎样做呢,先生?”
“也许和你的做法一样。”
“这么说来,我做的对了?”
“我可没这么说。”
“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总有一种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和钱有关,和格里格斯有关。目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是联系肯定有。”
“小心点儿,弗拉德。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我了。”
“那家伙太狠毒了,一定得抓到他。”
“难道我就不想抓住他吗?”
“您当然也这么想。可是伯恩利就住在我隔壁,他死得那么惨。我太想抓住凶手了。”
下午4点,凯茨换上运动衣,在腰里围上个小包,放进钥匙和钱包跑下楼,她沿着海边跑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个星期还是第一次见阳光。她得抓紧这不到1小时的时间去享受阳光。轻轻松松地跑上十几分钟后,她出了汗。于是弯下来,做几次深呼吸。
平时,凯茨的800米成绩很少超过2分钟。今天的前400米,她用了66秒;后两个200米又各用了36秒。跑完全程,她感到浑身发热,两腿发酸。但她决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她又加劲跑起来了,超过了一直跑在她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她弯下来,看了看表。是的,瓦来丽拖不了她的后腿,她还是个斗士。
完成了锻炼任务,因科曼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她觉得脖子里,背上全是汗。现在心里最盼的就是洗个澡,喝杯茶,吃个烤面包。
23
窗外传来停车的声音,现在是7点差10分,凯茨低头查看身边的旅行包。包里牙刷,内衣等等一样不少,她又随手放进一本书。
车座上搁了一束瓦莱丽想送给她的花。凯茨装作没看见,一下子坐在花上。瓦莱丽赶紧把花抽了出来,问她想去哪儿。
“阿曼多餐馆,在那儿我有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可是你不觉得那儿太闹了吗?”他说,“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享受浪漫的晚餐?”
“只要两人在一起,那就是浪漫。”她说。车停在瓦莱丽家门口,两人下坡朝阿曼多餐馆走去。餐馆里弥漫着蒜味,酒香和喧闹声。他们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来。加布莱利发现了他们,埋怨说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藏起来,说完端来了一个大大的姜汁面包,又给他们换上了尼龙餐巾,换下原来的纸餐巾。
酒莱端上来了,加布莱利小声在凯茨耳边说了几句,转身朝厨房走去。凯茨看了眼瓦莱丽,也跟了过去。
厨师迈克尔正在炉灶边忙着,凯茨拍了拍他的胳膊亲密地打了个招呼。见到凯茨,迈克尔很兴奋,他用勺子敲着手里的锅:“凯茨小姐,记得上次你问我的事吗?那个被谋杀的家伙?我上次说,他和一个跟我差不多胖的男人在这儿吃过饭,记得吗?”凯茨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桩事。
“没错,迈克尔,那次,我还给你看了乔治·伯恩利的照片。”
“今天晚上,那个男人又来了。我给他做了个热狗。”
“噢,迈克尔。”凯茨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现在在这儿?他在哪儿?”
“跟我来!”迈克尔带她走到一个高高的烤炉后面,指着餐厅里一个浅色头发的年轻人的背影道:“看见了吗?坐在这个小伙子对面的人就是他。他说我做的嫩牛肉特别好吃。我认得他,不会有错。”
凯茨走出厨房,做了个深呼吸,把肚子里的酒往下压了压。她还没计划好下一步怎么办。要是从那边的角落过去,她就可以看看那个年轻人和胖男人的模样。她朝这边看了看瓦莱丽,他正一杯杯地自斟自饮,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没有注意到她。她决定从那个人坐的地方绕回去。胃里的酒精在往上蹿,她极力保持镇静。
两个男人正小声议论着什么。角落里光线很暗,可还是能看出那个年轻长得很秀气,正在低头说着什么。他对面是个秃顶的矮个子男人,大约55岁左右,正是运通公司的雷吉·史密斯。他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对面的小伙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别人的存在。凯茨想到,可以在下个星期安排一次对雷吉·史密斯的调查谈话。不过,一想到自己对伯恩利的判断会因此被推翻,不免有点儿迟疑。
凯茨回到桌旁,和瓦莱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滑翔机安全吗?”她问。
“比摩托车要安全。”
“可我听说,有人因此而丧了命。”
“只要按规则操作就不会出事。”
“你出过事吗?”
“大概有过六七次吧。”
“什么?!”
“别紧张,那时候我还不熟练,降落的时候出了点儿小问题。”
“只是小问题吗?”
“当然。怎么,你不相信我?”
24
6点35分,两人出发往斯考灵顿驶去。他们离开大路,走上了通往农场的小道。路旁的牌子上写着“两棵树农场”。“我们来得太早了,”瓦莱丽道,“先在车里呆会儿吧,”说着他拿出暖水瓶,“来杯咖啡?”
瓦莱丽谈起了滑翔机。凯茨捧着手里的咖啡,心里有些紧张,她感到一丝寒意。
“一会儿你就暖和了,戴上耳机和麦克风,那东西挺好使的。”
凯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塑料杯。
天渐渐放亮了,这里几乎听不见鸟叫声。
“出去活动活动吧。”瓦莱丽边说边跨出车外,他们朝不远处的一个仓库走去。这个地方看起来像个车库,几根圆木支撑着金属顶棚,里面散发出一种摩托车的味道。仓库里放着一张木制板凳,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防火宣传画。凯茨喜欢其中一张,画面上一个红头发男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角落里停着辆出租车。它特别小,简直比婴儿车大不了多少。车旁边堆着一堆褪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