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长官。”弗拉德几乎是立正着回答。
“别那么客气。”麦金尼斯又问,“你碰过屋里的东西吗?”
“是的。电灯开着,卧室的门把手,还有外面的大门。这些我都写在报告里了。”
“那么尸体呢?”
“就看了一眼,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先生。”
“小姐,你不是在说笑吧?这儿到处是血!”
“我的意思是,在和您联系之前,我只看了一眼死者的脸。”
“他看上去已经死了,对吗?”
“是的,长官。”
麦金尼斯转向警官穆尔:“让圣和格里夫斯从这间屋子开始,一间一间地查看。法医来之前,不能挪动尸体。让弗拉德去照顾那个老太太。”
“那我是不是该……上去了,长官?”凯茨主动问道。
“去吧,弗拉德。”
凯茨转身离开时,穆尔一直在咕哝着什么。他对组里有个女人感到不满。麦金尼斯打断了他:“得了,她还算有胆量。有些人还不如她呢。”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见鬼,法医怎么还不来?”
莱蒂斯太太那儿情况还过得去。哈里·迪安对付这种情况算得上是老手。他告诉老太太说伯恩利先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老太太坐着喝了口茶,哈里继续说:“恐怕伯恩利先生已经死了,莱蒂斯太太。”
“可我拿了他的牛奶。”
哈里走后,凯茨来安慰她。回答凯茨问题时,老太太显得格外苍老、虚弱。她说话很慢,声音小得几乎像在与人耳语一般。显然,莱蒂斯太太知道的情况少得可怜。她从没见过伯恩利家有什么客人。伯恩利经常放那种听上去很现代的音乐,音量开得特别大。
在这种独门独户的街上,莱蒂斯太太还算是消息灵通的。不过,她还是小心谨慎地说明,自己并没有和伯恩利先生打过多少交道。
“我帮他取过包裹、牛奶……”她啜了口茶,“夏天的时候,有一个星期他没去上班,我和他说过几次话。伯恩利先生是个好小伙子。”
听着老太太的话,凯茨眼前显现出伯恩利先生在公寓里的样子。她想老太太的话应该没错。
“那么谁住他楼上?”凯茨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些。
“楼上?那是空的。一对年轻夫妇曾经住在那儿,后来他们的住房抵押出了点问题,七月份就搬走了。”
“您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莱蒂斯太太此刻看上去特别苍老。
“噢,亲爱的,我……”
“想不起来没关系,莱蒂斯太太,我能查出来。”她抚摸着老人布满青筋的手。
“噢,谢谢你。”老人说,“有的时候,我……”
3
第二天早晨还不到8点,警探们和三个警员就已经在警察局等着探长麦金尼斯和警官穆尔。这是一个油漆成黄色的房间,屋里放着一架幻灯机。警员比利·廷格尔是个略显笨拙的高个子,此刻他显得焦躁不安,正急着想找根烟抽。
格里夫斯看着廷格尔躁动的样子,觉得有点看不过去:“怎么样,小伙子?烟瘾又犯了吧?”
廷格尔比格里夫斯壮实,但他吃不准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走,伙计!你来灌几杯,我去抽几口,怎么样?”
“还是你自己去吧,比利。”说着,格里夫斯一把抓住廷格尔的裤子,却不料摸到一包烟,于是顺手掏出来,扔给别的同伴。大家把烟扔来扔去,互相传着。
“给我烟,你们这些坏家伙!”小伙子边叫边追,几乎是在求他们了。格里夫斯一直站在旁边笑。这时烟传到了凯茨手里。“凯茨……”比利央求她。凯茨甜甜地笑着,眼里带着怜爱,把烟朝比利递过去。
“坏习惯!”比利正要伸手去接,凯茨说笑着把烟扔出了窗外。
廷格尔受到了捉弄,正要反击,探长和穆尔警官走了进来。
“静一下,麦金尼斯探长有话要说。”穆尔说着,打开幻灯机。他向探长示意后,麦金尼斯开口了:“好,伙计们!现在咱们手上有一桩棘手的谋杀案。”
墙上映出凯茨居住的因科曼街。“这条街上大多是带起居室和卧室的公寓。”他介绍说,“这里发生过一起盗窃案,偶尔有几个吸毒者,还有几个服用麻醉剂的。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幻灯机“喀嚓”响了一下。
“这是42号。这位老人是莱蒂斯夫人,楼上没人住。这是底层,被害人在去年经济复苏前买了这房子。房子很干净,装修得也不错。这是前厅,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CD唱机开着。
“这是厨房。这里有两盘吃剩的比萨饼,有蘑菇、辣椒、洋葱,受害人是个素食主义者。”
“接下来看一下卧室,显然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幻灯机响了一声,墙上出现卧室床头的图景。
下一张是伯恩利的头像。
“被子染了血,粘在被害人的背部。”幻灯机又“喀嚓”响了一下。
“显然血流了不少,但都在床上。伯恩利先生身上被人用利器残忍地划了几道。这看起来很可怕。但法医说它们并不致命。真正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伤在这里。”只见受害人腹部有被戳破的痕迹,颜色发紫。
“或许还有这儿……”被害人外生殖器被野蛮地砍伤,上面还留着血凝固成的硬痴。
“肛门处也有伤。目前还不清楚,究竟是哪处伤要了他的命。”
“乔治·伯恩利,现年29岁。运通卡公司的销售部人员。此人没有犯罪记录,是新教教徒,长相还不错。父母双亡,有个姐姐在中部。他房间里有几本健康杂志。厨房里发现有一支大麻卷烟。”
“我们挨家挨户地调查,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谁都不了解伯恩利有什么嗜好。从现场判断,凶手是男性。床上发现有精液,但经化验,大部分都不是伯恩利的。”
麦金尼斯看起来生气勃勃,两眼炯炯有神。他向来以精力充沛而闻名。他喜欢抓凶手。凯茨听说,麦金尼斯手里没有“悬案”。他痛恨每一个凶手,谁都休想从他手里逃脱。这时,探长发问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凯茨想说点什么,可瞥见探长的脸,她犹豫了一下。他看上去咄咄逼人,仿佛只要一开口就会把她吞掉似的。“先生,您知道,我是第一个进入房间的……”
麦金尼斯点了点头。
“我认为伯恩利先生不会是个同性恋者。”
“哦,我……我觉得房间布置得很有情调。”
“就这些?”
“是的,先生。我只是想……”她觉得自己荒唐,又弱小。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麦金尼斯让大家静下来继续说:“行了,从现在起由穆尔警官负责各项事务。”走出屋子前,他对凯茨轻声说:“等你想好了,到我办公室里来说。”
穆尔向前走了几步:“好吧,伙计们。尽快抓住那个作案的坏蛋,拿出你们的本事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所指,“联系出租车公司,我要查一下谁的车最近在那条街周围一英里的地区拉过活儿;继续挨家挨户查问。圣·格里夫斯,你们俩去同性恋者聚集的地方转转,看有谁认识受害者。弗拉德,你去运通公司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真正了解伯恩利的人。各位如果有什么重要消息,请到我办公室来。不然的话,下午5点到这里集中。行了,开始干吧。去看看这个伯恩利究竟是个什么人。”
麦金尼斯探长的办公室就隔着三个屋子。凯茨敲了敲门迈了进去。探长正低头看一叠薄薄的关于伯恩利的材料。凯茨知道他从小长在偏远的地方,可看上去却像个士生土长的格拉斯哥人。从长相上看,他和他的副手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鲍勃·穆尔容光焕发,身体超重约30磅;探长先生却瘦得皮包骨,像得了甲状腺疾病一样。这时,麦金尼斯抬起头来:
“弗拉德,刚才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您大概会对女人的想法感兴趣。”
“你现在不是女人,弗拉德。你是警察!”
“好吧,那作为警察,我感觉那房子……”
“说下去。”
“那房子对我很有吸引力,在那里我感觉特别好。它让我觉得自己跟伯恩利关系密切。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这种感觉可以肯定。”
“我们不会是在谈论女人的直觉吧,弗拉德小姐?”
“先生,我想这和您凭借预感破案是一回事。”
“噢,别提什么预感了,弗拉德。现在用不着预感,我们有电脑。”他朝凯茨挥了挥手,“来,坐下谈。”
“这个地区人员混杂,人们贪图享乐。曾经12个月里发生了三起谋杀同性恋者的案件。对于这种规模的市镇来说,谋杀发案率还不算高。我们曾经花一个月深入调查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管这一地区叫‘波西米亚聚居地’。我不清楚人们为什么这么称呼它,但这里的购物环境不错,我很喜欢。”
他紧盯着凯茨:“弗拉德,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家庭暴力案件。我想尽快破案。你看了现场的照片,凶手简直是个病态狂。我希望上帝保佑,这是第一起,也是最后一起。”说着,他试图缓和一下语气,“小姐,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但这一次我认为你感觉错了。要三思而行。如果你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请通知我或者穆尔警官。”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这时他又想起了什么:“弗拉德,你知道鲍勃·穆尔对女警察的看法吗?”
“先生,没有人不知道的。”
“那好,证明给他看看,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是,长官!”
麦金尼斯笑了,“行,好好干吧!”
4
运通公司距离警察局只有一小段路,就在布赖顿大广场的旁边。这是一幢蓝白相间的八层大楼。站在大楼上,海滨景色一览无余。公司接待员动作麻利,站在他旁边的保安看起来老练可靠。一切都给凯茨留下了好印象。
瓦莱丽·托马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