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力警官停下脚步,看看金田一耕助,又绕着桌子走起来。
“六点五分左右,新宫先生和秋子夫人目送华子夫人离开后,两人回到秋子夫人房间,聊了大约十五到二十五分钟左右;新宫先生住在正屋旁的另一栋房子里,因此,一定得从温室旁边经过才能回去,这大家都知道。”
说到这里,等等力警官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又接着说:
“五日凌晨一点多,新宫先生被发现死在温室里。当时他身上穿的衣服和从秋子夫人房里出来时一样,因此,他不可能是回到自己屋里之后再出来的,照这情形判断:新宫先生是在七点半钟左右往自己屋里走去的路上,被凶手拉进温室里杀害的。”
“他是被勒死的吗?”
金田一耕助想了想后问。
“对,凶手先用这尊风神雕像把他打昏,然后再用温室里的棕铜线把他勒死。”
等等力警官绷着一张脸缓缓说着。金田一耕助则依旧以平静的声音问道:
“但这不合常理呀!”
“怎么说?”
“七点半并不算太晚,况且秋子夫人和阿种也都在,难道她们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吗?”
“嗯,说的也是。”
等等力警官以困惑的语调说:
“不只秋子夫人和阿种在,外面还有三个刑警驻守着,这些人至少也应该听到一些声响呀!”
过了一会儿,等等力警官忽然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金田一耕助。
“玉虫伯爵被杀时也是这样,就算那个房间有隔音设备,伯爵在挣扎的时候也不会不出声吧?可是,现场却没有任何人听到声响,换句话讲……”
“怎么说?”
金田一耕助紧紧追问。
等等力警官眼神一闪,似笑非笑地望着金田一耕助。
“不管是玉虫伯爵或新宫先生,只要凶手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不但身体僵硬,而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任凭凶手把他们给杀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金田一耕助布满血丝的双眼中蓦地燃起熊熊火焰。
“警官,你觉得谁最可疑?谁会是拥有那股神秘力量的凶手呢?”
“椿英辅!”
等等力警官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
“椿英辅?”
金田一耕助带着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玉虫伯爵和新宫先生不是一直很瞧不起椿英辅吗?”
“以前确实如此,不,应该说现在也仍然一样。你想,如果椿英辅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他们两个来说该有多么震撼呀!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总之,除了椿英辅之外,我不知道谁还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嗯,我了解。”
金田一耕助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像想起什么似地说:
“那么,你知不知道是谁利用假电话和假电报,把目贺医生与信乃骗出去呢?”
“那个电话是阿种接到的,她说对方好像从公共电话打来,因为周围声音很嘈杂;虽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是可以确定是个男人的声音。”
“目贺医生原本预定在今晚才出席会议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家里的人都知道。十月三日那天大家一齐吃晚餐时,目贺医生亲口说出这件事。”
“电话是下午几点打来的?”
“听说是四点半左右,电话中说,会议改成六点在横滨举行,目贺医生放下电话后就匆匆忙忙出门了。半小时后,也就是大约五点左右,信乃接到一封电报。”
“也是阿种先拿到的?”
“不是,新宫先生刚好从外面回来,在门口遇到送电报的人,就接过来交给阿种。”
“原来如此,所以信乃也匆匆忙忙出去了?”
等等力警官点头默认。
金田一耕助一边咬着指甲,一边思考。
“真奇怪!”
“什么事?”
“听你这么说,凶手似乎知道四日那天,菊江小姐要去看戏。东太郎要出去买东西,两人都会很晚回来。另外,凶手也知道美弥子和一彦吃完晚饭后要出去找工作,这么一来,碍事的只有目贺医生和信乃!因此他才用假电话和假电报把他们骗出去。”
“是的。”
“凶手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折地把大家都骗出去呢?”
金田一耕助纳闷地问。
等等力警官瞪大眼睛,对金田一耕助提的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可笑,不觉提高了嗓门:
“这还用说,当然是为了杀新宫先生呀!”
“这才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他要杀新宫先生,何必那么麻烦呢?下手的机会多的是呀!只要把华子夫人骗出去,就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了嘛!可是照你刚才所说,华子夫人是在新宫先生的命令下才外出的,因此我感到很奇怪。”
等等力警官听到金田一耕助这样说,不禁又睁大双眼,有些不高兴地说:
“金田一先生,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呀?新宫先生是被害人,他已经被杀死了啊!”
“是,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华子夫人外出只是为了筹钱吗?”
“不是吗?”
等等力警官有些不悦地反问。
“新宫先生真的那么拮据吗?”
“这点毫无疑问,新宫先生为了掩饰自己恶性倒债的行为,不得不逼华子夫人去筹钱,否则如果超过法律规定的日期,他肯定会被提起公诉的,只要法院一审判,他绝对会身败名裂,因此他只好四处借钱。”
金田一耕助听到新宫利彦倒债的诈欺行为,一点也不惊讶。
“哦,难怪他会叫自己的太太出去筹钱。那么钱筹到了吗?”
“好像没有借到。”
等等力警官原本不经意地说着,过了一会儿,他却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惊疑不定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莫非你认为华子夫人借不到钱就……”
“不、不是!”
金田一耕助立刻打断他的话。
“我没有这么想。警官,不管谁是凶手,他的动机绝不单纯。我只是在想,凶手要杀新宫先生,为什么不把华子夫人骗出去,却把信乃骗出去呢?或许目贺医生是男性比较碍事,但信乃又碍得着什么呢?那女佣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秋子夫人身旁,凶手要杀新宫先生,关信乃什么事?”
等等力警官闻言也不禁眉头深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着说:
“金田一先生,据阿种和东太郎说,他们曾听到目贺医生破口大骂:‘你是和谁串通好把我和信乃骗出去,然后趁没人在家的时候……’”
金田一耕助静静地点点头,百思不解地说:
“是呀!真奇怪!目贺医生为什么说这些话?还有,秋子夫人趁家里没人时又能做什么呢?警官,关于这点,目贺医生有何解释?”
“医生说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也许他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脱口而出的。”
“心情不好?”
“他被一通假电话骗出去,当然气愤难平嘛!”
“这和秋子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金田一耕助本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想了想,又打消这念头,立刻改口说:
“算了,这事暂且别提。我们还是再回到电报上吧!你知道电报是从哪一个电信局打来的?”
“从成城电信局打来的。受理那封电报的人我也查到了,他记得当时的情形,而且还说:如果那人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应该认得出来。因此,昨天下午我拿了椿英辅,甚至椿家所有人的照片请他指认,但他都说不是,看来从电报上是找不出任何线索了。”
“这样啊……”
金田一耕助不断地咬着手指甲,深深思索着,不久,他抬起头,问等等力警官:
“听说五日凌晨一点左右的笛声仍然是留声机传出的,你能解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嗯,这样好了,趁着现场还保持原状,我们直接去看会更清楚些。”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正准备跟等等力警官一起到温室的时候,门口忽然来了一辆车,把解剖后的新宫利彦的尸体送回来。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从这些人的身旁快速走过,直奔温室。
温室里,一位刑警正看守着那些排列整齐的珍贵植物。
刑警一看到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随即恭敬地退到一旁,以方便他们办事和说话。
“那里就是新宫先生被凶手用棕桐线勒死的地方。”
等等力警官指着温室里画着白线的地方,然后又指着最靠近门边的架子说:
“你看,那里有架留声机,控制温室电源的两个开关则在门边的柱子旁。”
门口左边的架子上有一架半旧的留声机,前面也曾提起过,由于温室里没有其他插座,所以凶手将留声机的插头插在照明灯的插座上。
“看来凶手把唱片放进留声机后,便把门边的电源开关打开,笛声就从黑暗中传了出来。”
“可是总开关是在子爵府邻里呀!如果总开关切掉的话,留声机就不会转了,所以凶手一定得在适当的时机打开总开关,才能使留声机运转。搞不好是有人在子爵府哪里操控总开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是有人到这里打开开关……”
金田一耕助说着说着,突然睁大眼睛兴奋地说: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没有人知道总开关到底是不是开着的。”
“当然啦!平常大家都不会注意这种小地方,而且总开关通常都是开着的,我们也查证过,那天它确实是在‘ON’的位置上。”
“那么,这个留声机原本就在这里吗?”
“不,这不是这家里的东西,所以我想应该是凶手拿来的。凶手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留在现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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