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我批评一番,然而无论诚意还是口才均远不及毒龙魔君,既有珠玉在前,他们的讲话只能算走了个过场。
会后毒龙魔君留下财务殿主阿鼻老祖、执法殿主三眼天王以及监察殿主鳄首凶神单独议事,先沉下脸来重申保密纪律,摆足首席殿主的威风,然后才公布下一阶段万魔殿的作战方案。
“百草谷一战,败因一在泄密,二在中了五行村少主的调虎离山之计,以致顾此失彼自乱阵脚,为了重振万魔殿的士气,我等必须以牙还牙,给予敌方有力的回击!”说罢,毒龙魔君大手一挥,显示出必胜的信念。
阿鼻老祖摸着秃顶喃喃道:“以牙还牙……莫非咱们也来一招调虎离山?”
三眼天王冷笑一声,不屑道:“尹剑区区鼠辈算什么老虎,本王一根手指足以碾死他十万次,何必多此一举搞什么调虎离山!”
阿鼻老祖怒道:“三眼小儿休得卖狂,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谁都知道尹剑就躲在五行村中,你倒是去杀给我看!”
三眼天王嘴上狂妄,心里有数,知道去五行村追杀尹剑首先就过不了五行真人那一关,自然不肯接招。
鳄首凶神揉着下巴沉吟道:“要说老虎,五行真人才是真正的老虎,那些老家伙看架势是要老死在五行村里,调虎离山谈何容易,倒是尹剑那小辈不可能一直待在村里,若能逮住落单机会杀他如杀鸡尔……不过能生擒的话就更好了。”他还指望招女婿呢。
毒龙魔君点头笑道:“监察殿主此言深合老夫心意,五行村少主虽然法力低微,诡诈机变却远在千年蛇妖等人之上,若能将其一举剪除,余者碌碌不足为惧。”
鳄首凶神难得被人夸奖有头脑,闻言喜出望外,第一个举手支持毒龙魔君提出的斩首计划。阿鼻老祖和三眼天王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也都点头赞成,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确定尹剑的位置,以便一击必杀。
三眼天王当仁不让:“本王麾下鹰魔最是擅长侦查追踪,派出几千人在五行村附近监控,管保那小贼插翅难逃。”
阿鼻老祖存心跟他打对台:“说得轻巧,就算发现他出村又能如何,那五行村少主有神秘法器‘镔铁猪头铠’护身,穿上以后力量暴增千倍,更有千年蛇妖与银发女巨人贴身保护,岂是你那鹰魔能够匹敌的,到时候别说斩首,反被人家宰掉倒还比较可能。”
三眼天王怒道:“你这老丑鬼为何胡搅蛮缠,本王只说派鹰魔侦查,没有说让他们执行斩首行动,确定行踪以后本王自会亲自出手取那小贼性命!”
阿鼻老祖不屑的哼道:“照这么说,鹰魔侦查到五行村少主的行踪先要把消息传回无上峰神光殿,然后老弟你再去加以搏杀?呵呵,如此一来一回大费周折,就算老弟你飞得再快恐怕赶到之时也早已人去楼空啰。”
三眼天王顿时无言以对,总不能为了截杀一个小小的尹剑天天守在五行村外。
鳄首凶神也频频点头,认为阿鼻老祖说得有理。
毒龙魔君淡然一笑,徐徐开口:“此事何难之有,老夫略通星相占卜之术,也曾领悟得一线天机,只需掐指一算,尹剑小贼的下落便如掌上观纹一目了然,一旦他离开五行村我等立刻联手出击加以捕杀,即便他有九条命也死定了!”
阿鼻老祖、三眼天王、鳄首凶神闻言喜形于色,催促他赶紧施法,事不宜迟,早点宰了尹剑他们也好各回各家。
毒龙魔君面带微笑,从容掐指一算……
算了半天,愣是没有算出来尹剑身在何处。
鳄首凶神性子最急,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嘟囔:“还说有如‘掌上观纹’,你这掌纹也忒复杂了一点,莫非还得掐算三天三夜不成?”
三眼天王冷笑道:“早知道这掐指一算如此费事,还不如本王派鹰魔去侦查来得方便。”
阿鼻老祖要为“掐指一算”正名:“你们年轻不懂事,掐指一算瞬息可得结果,毒龙道友搞不定也很正常……因为他早就说过只是‘略通’而已嘛。”
三眼天王嗤之以鼻:“我看他这‘略通’恐怕是十窍通了九窍,还有一窍不通!”
毒龙魔君听得真真切切,着实有些绷不住面子,擦了把汗讪笑道:“尹剑小贼太过狡猾,竟然施展禁制阻断占卜,普通的掐指一算看来是不管用了,不过诸位稍安勿躁,老夫还有一门大神通,名曰‘搜天’,一旦施展出来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古往今来无所不晓,管保能够锁定那小贼的行踪!”
三魔闻言放下心来,再次催他施法。
毒龙魔君却是面有难色:“诸位道友有所不知,这门大神通施展起来颇为麻烦,须得杀掉一只百岁雄鸡举行血祭……”
雄鸡好找,活过一百年的雄鸡就罕见了。
阿鼻老祖眼珠儿一转,吃吃笑道:“这有何难,三眼殿主第八十房小妾正是一只鸡修炼成精,道行超过百年,正合拿来血祭。”
毒龙魔君不解其意,摇头重申:“必须雄鸡才可以。”
阿鼻老祖嘴都乐歪了,“道兄有所不知,他那小妾就是雄鸡。”
此言一出,毒龙魔君和鳄首凶神不约而同望向三眼天王,满面惊诧。
三眼天王脸涨得通红,拍案怒道:“只要本王喜欢,管它公鸡母鸡,统统收入后宫没商量!”
鳄首凶神打了个哈哈:“那就请你稍微牺牲一下,把那只鸡抓来杀掉血祭。”
三眼天王怒道:“我不同意!谁敢杀我小妾,我就跟他拼了!”
阿鼻老祖阴测测的来了一句:“老弟身为殿主,怎能意气用事,还望以大局为重。”
鳄首凶神也表示不满:“不过是一只公鸡,你有八十房小妾,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何必那么小家子气。”
三眼天王闻言悲从心头起:“哪里还有八十房,明明只剩下七十九房而已!”那位在逍遥洞挂掉的黑子夫人,已经被众人遗忘了……
阿鼻老祖存心拖毒龙魔君下水,皮笑肉不笑道:“枢机殿主,我们搞不定三眼老弟,还得你亲自出面说服教育才行。”
毒龙魔君暗恨他挑拨离间,他又如何能够说服三眼天王杀小妾血祭?这也太不人道了……可是不出面也不行,他不能为了维护三眼天王得罪阿鼻老祖和鳄首凶神,一来不划算,二来三眼天王乃是一头不懂感恩图报的白眼狼,吃饱撑得才维护他。
沉吟半晌,淡淡道:“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那就投票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谁也没话讲。
阿鼻老祖和鳄首凶神举手赞成杀掉某小妾血祭,三眼天王自然反对,毒龙魔君妥妥的投了弃权票。既然三眼天王已经“被决定”,他就没必要站在对立面吸引仇恨了。
大局已定,三眼天王独木难支,只能接受再次损失一名爱妾的现实,心里却把阿鼻老祖和鳄首凶神恨之入骨,连带毒龙魔君也不原谅——谁让他率先提出血祭一事而且不肯替他主持公道呢!
事不宜迟,毒龙魔君当即净手焚香,准备施法。
三眼天王的那房小妾也被传唤过来,一身彩衣倒是满华丽,长相……就不提了。反正一看到他那德性,除了三眼天王之外所有人都觉得杀之不足惜,能够用来举行血祭大概是他毕生当中唯一一件值得称道的事迹了。
这妖孽不知死之将至,还频频向三眼天王抛媚眼。
三眼天王坐在那里脸色铁青,不知道是痛心还是嫌丢人。
毒龙魔君冲鳄首凶神使了个眼色示意动手。鳄首凶神不怀好意的冲着雄鸡精咧嘴狞笑,扯出开天大斧,拿拇指蹭了蹭雪亮的斧刃又搁下,心说杀这臭基佬没得脏了老子的大斧。一把揪住雄鸡精的脖子,不理他喔喔惨叫,双臂发力径直拧下头颅,将鲜血淋漓的尸体扔向毒龙魔君。
毒龙魔君拿毛笔蘸血画了一张道符,吹干以后用香火烧掉,口中念念有词,发动搜天,脚踩禹步翩然起舞,倏忽之间飘到水盆跟前,咬破舌尖向水面喷出一口精血!
水盆当中登时升起五色氤氲,幻化做亭台楼阁山川大地,俨然海市蜃楼,玄黄之野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画面当中飞速掠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处村落上空。
阿鼻老祖和鳄首凶神齐声惊呼:“五行村!”
三眼天王也看得如痴如醉目不转睛,一时间忘记丧妾之痛,全副心神都被盆中升起的蜃气奇景吸引。
毒龙魔君擦擦额头汗水,傲然道:“无论尹剑小贼身在何处,搜天演化出的图景都会将其反映出来,正如诸位道友所见,此刻他藏身五行村内,等他离村之时,便是我等下手之时——”
话音方落,阿鼻老祖等人突然齐声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毒龙魔君扭头一看,盆中幻景浮现一个小人儿,正从五行村口走出来,身材打扮分明是尹剑模样,还回头频频挥手,似乎正在跟村中之人道别。
毒龙魔君哈哈大笑,手指水盆厉声道:“尹剑小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话音未落,阿鼻老祖等人突然惊呼:“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毒龙魔君低头一瞧,登时傻眼,刚刚还在画中的尹剑同学已然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
“搞什么鬼,那小子变成一道光飞走了。”
“未曾见过这种遁术……”
毒龙魔君听见众人议论,急得直冒汗,赶紧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催动搜天,然而依旧没有尹剑的踪迹。
再咬破舌尖喷血……最后喷出整整半脸盆血,喷得他老人家都快贫血了,还是找不到尹剑的影子,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盆中幻境倏然消失,浮现四个鲜血组成的大字——查无此人!
“这、这怎么可能!”毒龙魔君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何出现这种怪事。
他可不知道三年期满,某人已经离开修真…世界,搜天却只对修真…世界范围内有效,找得到他才见鬼了。
又过了半晌,四个充满讽刺意味的血字也溶在水中模糊不清,毒龙魔君终于死了心,回头向众人挤出一个无比尴尬的苦笑:“大概是出了某种无法揣测的问题……总之天机不可泄露,此事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