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纪从母亲手里一把抢过话筒。“喂,我是亚纪,我想正人遇到意外了。”
对方发出惊异的叫声。当然这里的邦江和那边的邦江都大吃一惊。
“请向警局查询一下,一有什么消息,请通知我们。”
亚纪放下话简,深深叹一口气。
“亚纪,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不过刚才睡醒时,感觉什么不妥。似乎正人遇到什么危险……当我恢复意识时,他就失去知觉的感觉。”
“我听不懂……”邦江喃喃地说。“不过,正人不来的话,确实不妥得很。”
不到十分钟,电话铃声大作。
正人的母亲打来的,果然正人被摩托车碰伤了头。意识不明的入院了。
“我马上去医院。”亚纪挂断电话。“妈咪,我要去医院陪正人!”
“好。”
“我马上出去。”
“预备一下吧!我也一起去。我会叫计程车来。”
亚纪冲上二楼去。
那是平日懒得连油瓶倒了也不扶一把的亚纪吗?
邦江呆了一阵。终于回到现状,慌忙打电话叫计程车。
“咦?”有子回头看一部迎面而过的计程车。
惊鸿一瞥而已,那张脸浮现在自己乘搭的计程车车灯中。她不是正人的恋人吗?
对,名叫亚纪。
她似乎惶恐不安地坐在车厢里。
虽然在意她,当然不可能掉头追赶上去。有子乘的也是计程车,况且快要七点钟了。
不管对方是谁,有子都不喜欢约会时间迟到。
“前面就是。嗯,请在那道门前停车。”
有子付了车资,下了计程车。注视那幢别墅。
大门大概开着吧!果然不出所料。
可以看见屋内灯火通明。
伯爵在等着。不能不去,可是确实觉得恐惧。
有子穿上仅此一件的红色洋装,拎着不太相称的手袋。袋里装着登山时带着的匕首,虽然她不认为用来对付那样的对手有什么功效。
算是一种定心丸吧!
万一发生什么……总之,去了再说!
有子与生俱来的当机立断,这种时候大派用常来到玄关时,大门飒声开启。
“自动门……好现代化啊!”有子自言自语。
走进屋内,有子哑然无语。
什么时候,地上铺了红地毡,水晶吊灯换成更豪华气派。令人目眩的明亮。
“嗨!”声音响起。
伴着回响的声昔,听起来就近在身边。伯爵的身影在楼梯上。
“欢迎光临!”伯爵走下来。
“承蒙您的招待——”
“不必拘束。噢,穿着鞋子进来吧!我是为此而铺地毡的。”
“我怕弄脏了,这双鞋子旧啦!”有子随口分辨。
“有何要紧?欧洲的城堡若是住久了,等于住在灰尘的山中。”伯爵微笑。“来,过来这边。”
打开一道两边开的门扉,晚膳预备好了。
“粗茶淡饭而已。”
“我家十年只有一次。”有子瞪大眼睛说。
“我的身分还不能用仆人——请酌量喝点酒吧!”
“伯爵先生呢?”
有子不知如何称呼是好,于是这样说。
“不,我不喝。”伯爵拉开椅子。“来,坐这里。”
“谢谢。”
有子坐下来,想到吸血鬼就站在背后,不寒而怵。
因为脖子暴露在外,完全不设防。
可是,伯爵并没有动手动脚,转到对面的位子去了。
“家母的情形非常好,谢谢你。”有子道谢一番。
“那里。那是她自己里面保存了生存的能源之故。对于没有生存气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也是徒然。”伯爵摇摇头。“来,请用膳。”
伯爵说完,拿起餐巾。
“我叫亚纪,这是家母。”
“我是正人的母亲。”平石邦江鞠躬行礼。
现在不是第一次见面打招呼客套的场合。
“正人呢?”亚纪看看病房的门,问道。
门上挂看“谢绝面晤”的告示牌。
“听说头部碰得很厉害,没有意识了。”
“是吗?”亚纪想了一下。“可以进去吗?”
“嗯,请。”
病房的灯稍暗,幽暗一片。
正人躺在床上,闭起眼睛,一动也不动。
亚纪走到床边,悄悄窥探正人的险。
“医生怎么说?”亚纪回头问正人的母亲。
“拍了x光和脑波照片,没有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即是不知道能否治好的意思吗?”
“不知道……”正入的母亲噙着眼泪说。“其他部位完全没有受伤,怎会变成这样——”亚纪的手轻轻贴在正人的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
“伯母。”亚纪走向正人的母亲。“能不能让我和正人单独留下?”
“嘎?”
“五分钟也可以。”
“这个……医生吩咐说。必须让他安静地休息。”
“我知道的,不必担心。”
“好吧!”正人的母亲点点头。跟亚纪的母亲一同走出病房。
亚纪走近正人,祈祷似地喃语
“醒来吧,正人……”
她的嘴唇轻轻印在正人的唇上。
“味道真好。”有子坦率地说。“这是伯爵先生亲自下厨的吗?”
“是的。我一个人生活太久啦。”伯爵微笑。“还有,请不要称呼。伯爵先生,好不好?”
“对不起。因我不晓得您的名字。”
“不错。连我自己也忘了……”伯爵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忘了自已的名字?”
“因我改了好几个名字。我不得不那样做的关系。”
“为什么?”
“因我一直在遇逃亡的日子哟!”
“逃亡?”
“灭门的家族总是痛苦的。时常被人追杀,不得不逃亡啊!”
“那么……现在逃亡到了日本?”
“正是如此。”伯爵点头。“我盼望你也认识我的事。”
“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清沽工人。”有暖昧地笑一笑。
“不,我希望——”伯爵欲言又止。“来,吃过饭以后,我带你去参观地下室。”
有子的心脏顿时蹦跃乱跳。
十六、肖像画的女人
终于来了。
有子全身哆嗦而打颤。
不知道是否临时紧张得浑身颤抖,总之,恐惧感一成不变。
到地下室去!当然伯爵的棺柩是摆在那里了!
然后,被杀的天野的尸体也在那里……可能还有其他人的。
说不定被吸干血的女人干尸一排排地挂在墙上。
抑或无数的棺枢一字排开,当有子走进去时,那些盖子陆续打开,龇牙咧嘴的女吸血鬼逐个逐个跑出来,朝着自己一齐攻击过来……怎么办?没带十字架来。
假如是用筷子吃饭的话,组成十字时,也许可以当场制造十字架。不过,筷子做的十字架可能无效吧!
“你怎么啦?”伯爵问。“看起来好像脸青青的样子。”
“没什么一紧张罢了。我从末接受过这么隆重的招待,而且不懂礼节。”
“是吗?”伯爵微笑。“所谓的礼节是人类后来做出来的哩!重要的是款待的心,以及诚恳地接受的心。”
“哦。”
有子颇觉困惑,她想不到吸血鬼说出这么带有教训味道的话语。
已经入夜了,为何这位“吸血鬼先生”没有龇牙咧嘴地侵袭自己?
当然有子不想被它侵袭,只是禁不住这样胡思乱想而已。
“吃饱了吗?”
“啊,是的。”
总不能说再来一碗吧!桌上杯盘都空了,再吃的活,会变成咬碟子的状况了。
虽然如此,有子由衷钦佩自已。到了不知会否被吸血鬼袭击的时刻,竟然毫不客气地把桌上的菜肴吃个精光,诚然了不起!
“那么,我带你到地下室吧!”
“是!”有子用餐巾抹抹嘴,站起来。
她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我想上一下洗手间,肚子痛得不能动”之类的借口都不管用。而且,总不能上洗手间上到天亮,况且依有子的性格,她宁可“面对现实”,不愿意鬼鬼祟祟地逃避。
可是,这种情形头痛的是,如果不顾一切的拼到底。死了的话没话说,万一像正人所言。自己也变成吸血鬼,每天晚上在路上流荡徘徊的话。如何是好?
“我想收拾一下这些食器。”有子灵机一动,尝试拖延时间。
“怎能让客人做这种事呢?”伯爵说。“跟我来吧!”
有子放弃了,在他的催促下,走出饭厅。
到了紧急关头,正人会不会突然赶到,来个英雄救美?
咱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不是吗?他会想办法做点什么吧!
当然。有子的祈祷是枉然的,因为正人碰伤了头,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哪!
“来。”伯爵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
到了这种田地,无技可施了。
没有人来救我。巡逻车或消防车也不会来,只有作好心理准备豁出去了。
“那么。失礼啦!”有子说,迈步踏进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假如有子知道那一刻的正人和亚纪正在热吻的话,一定气炸了肺。
正人张开眼睛。
亚纪蓦地抬起脸来。发出欢呼声。
“你醒啦!柽洹?炖础U怂闭说哪盖缀脱羌偷哪盖状蟪砸痪礁霭罱辉级爻褰》俊?“咦,正人……”“妈……”正人的视线依然茫然发呆。“我怎么啦?好像……昏昏欲睡。”
“振作些!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亚纪又在正人的额上亲了一下。“我的吻果然奏效!真好!”
“到底怎么啦——”只有正人怔怔发愣。
经过母亲一番解释,正人终于想起来。
“原来这样。我的头轰一声撞到什么,然后完全记不起来了。”
“太好啦!医生说你有可能这样子继续睡下去哪!”
“开玩笑!我才不干哪!”
“可是……亚纪小姐,真是谢谢你。”
“那里那里。”亚纪笑眯眯地。“因我一直有正人陪着,这回轮到我陪他了。”
“亚纪。”亚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