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道:“那你找我干甚么?”
他苦著脸:“我来请你,将那……具摄影机……还给我!”
我略呆了一呆,立时明白他是指甚么而言了,他口中的“摄影机”,一定就是那根金属管,这是甚么样的摄影机呢?据白素说,构造极之复杂,她从来也没有见过。
而他居然还有勇气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真是厚面皮之极了,我冷笑道:“不能,我要凭这东西,来证明你的犯罪!”
韩泽的声音,变得十分尖锐:“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甚么也看不到,你一定斗不过他们,为了你自己,为了我,求求你,别再管这件事了,只要你不再管,就甚么事也没有了!”
我冷笑道:“太好笑了,郭太太每天以泪洗面,在等他的丈夫回来!”
韩泽道:“郭先生会回来的,他……只要我们能定下神来,纠正错误,他就可以回来了!”
我听他讲得十分蹊跷,忍不住问道 “郭先生在甚么地方?”
韩泽双手掩著脸:“别逼我!”
他倏地转过身去,拉开门,走出去,门立时关上,我还听得“碰”地一声,我连忙奔到门后,还可以听到他背靠著门在喘气。
我拉开门来,韩泽立时向前奔去,他奔得如此之快,完全像是一头受了惊的老鼠,我本来想追上去的,但是略一犹豫之间,他已奔到了马路中心,而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疾驶而来,在韩泽的身边,紧急煞车,发出了一阵极难听的吱吱声。
我看到,韩泽一转头,看了看车子,现出骇然的神色来,接著,车中跳出了两个大汉,韩泽好像想逃,那两个大汉,已经一边一个,挟住了他,我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十分为难,我出声,就表示我看到了一切,我伪装甚么也看不见的计划,就要失败,而如果我不出声,韩泽这时的处境,却大是不妙!
我只考虑了极短的时间,我看到韩泽在那两个大汉的挟持之下,略为挣扎了一下,便已然被推进了车中。
我陡地大声叫了起来:“韩先生,请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这样叫法,可以使人联想到,我实际上是看不到发生了甚么事的,而我的叫嚷,可能对韩泽有所帮助。但是我的叫嚷,一点用处也没有,韩泽被推进了车子,那两个大汉,也迅速上车。
其中的一个大汉,在上车之际,回头向我望了一眼,车子立时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去,几乎和迎面而来的一辆汽车,撞了个正著,在那辆几乎被撞的车子的司机喝骂声中,车子已经驶远了。
我站在门口,心头抨抨乱跳,我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韩泽的被劫持,而是韩泽说,在他和王直义之后,还有一个“幕后主持人”,要是他透露了有关他们研究工作的秘密,那“主持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还没有机会获知韩泽和王直义的幕后主持人是甚么人,但是刚才,那劫持韩泽上车的两个大汉之一,曾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使我看清了他的脸,这就够叫我吃惊的了!
我认得这个人,这个人的外号叫“鲨鱼”,他是一个极有地位,而且在表面上,早已收了山的黑社会头子,据说,鲨鱼控制著世界毒品市场的七分之一,这个统计数字,从何而来,不得而知,但是由此也可知他势力之庞大。
我吃惊的,还不单是认出了“鲨鱼”,而是像鲨鱼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会亲自来干劫持韩泽这样的事!
照常理来说,像这种事,鲨鱼只要随便派出几个手下来干就可以了,绝不会亲自出马!
但是,刚才我的而且确,看到了鲨鱼,他额上那条斜过眉毛的疤痕,瞒不了人,我曾在公共场合,和他见过好多次。
我立即想到的事,鲨鱼一定不是那个“幕后主持人”,他之所以会来干劫持韩泽的勾当,完全是因为他受了指使之故。
那也就是说,那个“幕后主持人”的地位,高到了可以随便指挥像鲨鱼这样的大头子去干一件小事的地步!
我对于世界各地的犯罪大头子,相当熟悉,鲨鱼本身也是第一流地位的大头子之一,像这一类大头子,全世界不会超过五十人。
所以,我实在无法想得出,能够叫鲨鱼来干这种事的人是甚么人!
我呆立在门口,街上已完全恢复了平静,我听到白素的脚步声在我身后传来,我并不转过头去,仍是征征地站著:“韩泽被人推了上车,推他上车的人之中,有一个是鲨鱼。”
白素自然也知道“鲨鱼”是何方神圣,她听了之后,吓了一大跳:“你看错了吧!”
我转过身,和她一起回到屋中,关上门:“不会错,而且,要是料得不错的话,鲨鱼也看到了我,他当然知道我是甚么人,只怕他就要找上门来了!”
白素的神色很难捉摸,我看得出她并不是害怕,而只是厌恶,她不愿和“鲨鱼”这样的人,有任何方式的联络和接触。
我苦笑了一下:“放心,他现在是正当商人,我想他不敢露原形,他花了至少十年的时间来建立目前的地位,要是真有甚么事发生的话,他就完了!”
白素道:“那么,他为甚么会来找你?”
我徐徐地道:“只不过是我的猜想,我想,他会对我威逼利诱,叫我不再理这件事。”
白素皱著眉,不出声,我回到了书房,在白素的手中,接过那金属管来,仔细看著,又用一套工具,将之小心地拆了开来。
第十部:大量金钱的收买
那是一具摄影机么?我自己问我自己。我已经在韩泽的口中,知道那是一具摄影机,可是看来看去,这是一具甚么样的摄影机呢?它的一端,像是凸透镜一样的玻璃装置,可以说是镜头,但是我却从来也未曾看见过这样子的镜头。
而且,在这根金属管之中,还有著复杂的无线电控制装备,许多由集积电路合成的组合,看来倒像是一具小型的电脑。
我足足花了一小时去研究这件东西,将之全拆了开来,又逐件合拢,在拆开和合拢的过程之中,我将它全拍摄了下来。我在那样做的时候,我又想到,如果韩泽想要回这件东西,那时,“幕后主持人”一定也怀有同样的目的。本来,我根本没有将这个“幕后主持人”放在心上,可是在看到了鲨鱼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我想到,我可能会被逼将这件东西交出去,这是我唯一保留的物证,而如果我拍摄了许多照片,那么我一样可以去请教有关方面的专家,认出这件东西,究竟有甚么作用,那对我会很有利。
当我做完了这些工作之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也就在这时,我听到接连几辆车子停下来的声音,我赶快来到窗口,将窗帘拉开少许,向下看去,我看到三辆大房车,停在我门口,有两个人正下车,走向我的门口,伸手按铃。
我认出,其中一个身形高大,西服煌然的,正是鲨鱼,而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身子比他更高,更粗伟,手中提著一只极大的鳄鱼皮旅行袋。
我来到书房门口,听到白素道:“对不起,卫先生从医院回来之后,心情很不好,我想他不会想与任何人谈话,请两位”
鲨鱼哑著声道:“卫太太,至少他今天已和一个人谈过话,我姓沙,我绝对没有恶意!”
我从书房口,走到楼梯口,大声道:“哪一位一定要见我?”
我在发话的时候,扬著头,装出一副盲人的神态,鲨鱼提高了声音:“是我,卫先生,鲨鱼!”
我皱著眉,手一直不离开楼梯的扶手,慢慢向下走来,到了楼下,我看到白素仍然站在门口,拦住了鲨鱼和他的手下。
我当然不能有任何预知他会来到的表示,所以当我站定之后,我以极度疑惑的神情和声音,问道:“鲨鱼?你不会是那个”
我的话还未曾讲究,他已经接口道:“我正是那个鲨鱼,卫先生!”
我双手向前伸著:“请进来!”
白素快速转过身,向我走来,扶住我,鲨鱼和他的手下,也走了进来,我和鲨鱼面对面坐了下来。
这件事,会发展到了我和鲨鱼这样的黑社会大头子面对面相坐的地步,是我绝想不到的事。然而,鲨鱼还不可能是这件事的“幕后主持人”,真正的“幕后主持人”,我无法想像。同样地,我也无法想像,王直义和韩泽两人在研究的究竟是甚么课题。
照说,如此著名而有成就的科学家,绝不应该和“鲨鱼”这样的黑社会大头子发生任何关系,但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们之间,显然极有关联。
事情既然是如此之诡谲,我自然也没有甚么可说的了,我只是呆呆地坐著,不出声,看来,像是毫无戒备的能力。
鲨鱼先开口:“卫先生,久仰大名!”
他讲了这句话之后,忽然又打了一个“哈哈”:“我认识的很多人,他们都吃过你的苦头!”
我淡淡笑了一下,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在引开话头而已,他来找我,决不是来和我闲谈的。
我淡然道:“请你直说有甚么事,因为我想不出你我之间,有甚么值得见面之处!”
鲨鱼却俨然像是大哲学家一样,拖长了声音:“别那么说,人和人之间,总有机会发生关系的,卫先生,有一件工作,需要高度的机密,不能被人知道,我想请你做这件事的保安主任!”
我呆了一呆,他的话,一时之间,我还无法完全弄得明白。
我只好道:“对不起”
我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的话,是在强烈地暗示,他是一个犯罪分子,我是不会和他同流合污。鲨鱼能够混到今天的地位,当然是一个头脑极其灵活的人,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立时笑道:“卫先生,你放心,这件事,不是我的本行,事实上,我也只是受人所托,本来,这件事的机密工作,是由我来负责的,可是我显然不称职,所以我推荐你!”
我心中陡地一亮,已经直觉地知道,他所说的那件事,一定就是王直义、韩泽两人在研究著的这件事!
但是我却仍然假装不明白,我道:“沙先生,你做不了的事,我也未必做得成功,而且,你看我,我丧失了视力,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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