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坐在床边,双手抱头,内心激烈地天人交战。
去?还是不去?、为什么临死前还要见他呢?那个老头……明明说过到死
都不想再看见他啊陈滔滔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他的妈妈原本是老头的机要秘书,两人日久生情,偷偷摸摸地交往,在妈
妈确定肚子里怀了他的时候,这段地下情却被老头的正牌老婆逮到了证据上状
告进法院。
妈妈丢了工作不说,还被判了两年缓刑,但老头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回归
到「正常」的生活。
然后,浓情逐渐转淡,到最后,老头根本就对他们母子俩不闻不问。
妈妈为了养育他的经费去向老头要钱,在吃了多次的闭门羹之后,才死心
地带着他离开。
原本不该再有牵扯的两家人,却在几年前不巧地见上一面——
那是一个被强烈寒流笼罩的假日,因为年关将近,他跟在妈妈身后,难得
到百货公司去买新衣、新鞋,谁知道竟然遇上了老头一家人。
对老头的情意一直没有断过,所以妈妈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拉着他缓步
朝老头一家人走去,最后却被一连串难听的责骂轰走。
老头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他大老婆和宝贝儿子的面,大声地向他们母子
俩咆哮——
我到死都不想再看到你们,还不快滚?
老头这句话以及大老婆得意的冷哼,还有那个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大男孩
的轻蔑笑声,他一直清楚地记在脑海里。
他的妈妈也是。
自从那天过后,直到她积劳成疾、悲惨地结束生命之前,妈妈都没有再提
起过老头的事,一次都没有。
那一家子,对他来说就跟陌生人没两样。
但是,乍然间听到老头就快死了,他竟然还是哭了出来。
也许,他并不如他自以为的那般无情吧:「滔滔,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成
这样?」周郁惠从床上坐起,讶异地望着床边的陈滔滔,连忙伸出双臂紧紧地
拥住他。「发生什么事了?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吗?是谁打来的?滔滔,你别
哭啊……」
伏在她的颈间好一会儿之后,陈滔滔挺直身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郁惠,抱歉,我有急事要出去,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乖乖睡觉,好不好?」
「不好,你要去哪里?我也要跟你去。」周郁惠连忙抓住他。滔滔都难过
成这个样子了,她哪还有心情乖乖地躺在这里睡觉?
「你乖乖听话,我不能带你去,这是我房间的钥匙,我回来之后再跟你解
释,好不好?」
说完,陈滔滔迅速地穿上衣裤,抓了件外套就冲出大门,抛下不知所措的
周郁惠。
陈滔滔在夜晚的街道上狂奔起来。
也许,再晚一点的话,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老头了。
先不管他们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老头临死之前的确说了想见他一面,于
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的。
第十章
一下课就匆匆忙忙地赶赴打工的饮料吧,距离打卡的时间仅差一分钟,周
都惠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呜,真的好累喔。」
昨晚滔滔走了之后她一直没睡好,今天又紧接着八节课满堂的疲劳轰炸,
下课之后还得来摇饮料卖笑……当她终于可以松口气,躲到旁边吃口凉掉的便
当时,已经是晚上人点钟了。
「小惠,外找。」吴晓红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有些怀疑地问:「我记得
这个男人好像是你之前的男朋友,你该不会背着滔滔还跟他有来往吧?」
「怎么可能!小红姊,你不要乱说,我对滔滔可是很忠实的。」周郁惠回
过头查看来者何人,这一瞥之下,她吃进嘴里的饭差点气到吐出来。「靠,原
来是这个家伙,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周郁惠拉着吴晓红壮胆,走到店门口去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文金才,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怎么还有胆子来这里找我?你不怕我去报
警吗?」
上回受到的惊吓和侮辱,她一直没有忘记,当时是因为受到太大的惊吓了,
没有心恩也没有力气向警察详述这群暴徒的恶行,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话,她发
誓就算陪上自己的命,也会跟这群混蛋拼到底!
文金才其实是来光顾饮料吧的,顺便带自己新交上的波霸美女来挫挫周郁
惠的威风。
「你这个贱货的眼光倒是挺高的嘛!原来你把我甩掉是因为找到一个更有
钱的「潘仔」了!吱,真是个死爱钱的婊子!」
听他在放屁!自从眼滔滔正式交往之后,她早就已经痛改前非,将偏差的
观念矫正回来,现在的她认为爱情比金钱重要多了。
不过,这只该死的猪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周都惠转身到饮料调制台旁抓了一大把盐,撒向文金才的头脸,「滚吧,
死东西,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哼,疯婆子,你真以为自己勾搭上的是正牌王子吗?」文金才一边清理
自己头顶和衣服上的盐巴,一边不甘示弱地耻笑她,「那个家伙是庶出的,听
说他妈妈是大老板抛弃的情妇,看样子他也没机会继承遗产,你这次是眼花钓
错人了!」
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周郁惠见他不肯走还一直狂吠乱叫
的,迅速又抓了两大把盐,准备统统撒到他身上。
「还不快滚?!不然我就提桶开水烫死你这只猪!」周郁惠气唬唬地威胁,
直到文金才搂着女人走远之后,才虚脱地坐口调制台旁的椅子上。「这个王八
蛋,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啊………真是气死人了。」
便当吃到一半,被他这样一同,她再也没有食欲,因为一看到文金才的脸,
她就想起之前发生过的恐怖事件。
不顾吴晓红怪异的目光,周郁惠紧紧地攀住她的手冒。「小红姊,拜托,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我好怕……」
现在的她好需要、好需要有人安慰,可是滔滔却不在她的身边……周郁惠
的眼眶盈满了泪水,不停颤抖的双手被吴晓红紧紧地握住。
「怎么了?小惠,你为什么一直在发抖?」
「刚刚那只不要脸的猪,之前……他想要强暴我
她将自己受到的恐怖待遇以及滔滔勇敢解救她的事迹告诉了吴晓红,只要
一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她就会害怕得全身发抖。
「呜……我好怕喔……可是滔滔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打他的手机也一直
没回应……」说到这儿,周都惠终于忍不住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一颗颗
地滑落脸庞。
她早上打过一次,中午打过一次,刚刚下课的时候又打了一次,滔滔都是
关机中。可恶……她现在很需要他的安慰耶,他居然跑得不见人影。平常就算
是家教时间,滔滔也不会关机,为什么偏偏就在她最需要滔滔的时候,却怎么
都找不到他的人呢?
听完事情的原委,吴晓红坐到周郁惠身旁,伸出双臂抱紧了她。
「小惠,滔滔没跟你说他去哪儿吗?」
「呜……没有……昨天晚上,他接到一通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不让我
跟去,也不跟我说他要去哪儿……呜呜……」
「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啰?」吴晓红轻拍她因为哭泣而抖动得更厉害的
背脊,柔声地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周郁惠一头雾水。
「刚刚那个男人说的那些事啊,你都没听滔滔提起过吗?」
「什么啊?小红姊,你……你把我搞胡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跟刚刚那
只猪又有什么关系?」
「唉,还是让滔滔自己告诉你吧,这事我好像不太方便说。」
吴晓红抽出桌上的便宜餐巾纸,像帮滔滔代班似地擦去了周郁惠脸上的泪
水。「不要哭了,没什么好怕的,下次那个混蛋敢再来我们店里的话,我一定
在他的饮料里放五包辣椒粉。」
「嗯。」周郁惠眨了眨哭肿的眼皮,害怕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谁教滔滔不在她的身边,她就算再怎么想撒娇,总不能对着小红姊来吧?
「小红姊,你刚刚指的到底是什么啊?」停止哭泣之后,她开始缠着吴晓
红,要她把刚刚欲言又止的话说清楚、讲明白。
「你乖乖等滔滔的消息吧,那边总不可能两天都不放人回来。」就算葬礼
再怎么忙碌,也得让滔滔回来拿些换洗衣物,或是到学校请假吧!吴晓红估计
今天晚上滔滔应该就会出现。
「哎哟,小红姊,你快点讲啦!你把人家的心情搞得不上不下的,这样我
晚上会睡不着觉耶。」
昨天滔滔离开之后,她已经一夜无眠了,今晚要是再失眠的话,明天她铁
定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
吴晓红取过店内供客人阅读的晚报,指着第二版那则篇幅颇大的新闻要周
郁惠看。
「嗯……」顺着她的指引,周郁惠念出新闻标题,「XX产物保险公司董事
长骤逝,身后遗留大笔遗产,国税局紧盯……小红姊,你要我看这个做什么?」
吴晓红指着上头的照片,解开了谜底。「这个老头,是滔滔的爸爸。」
「咦?他是滔滔的爸爸?!」周郁惠的双眼不自觉地移向「大笔遗产」这
几个铅字。「真的假的?」
她的滔滔,原来是个流落民间的王子吗?
☆☆☆请支持四月天☆☆☆
由于一直联络不到滔滔,滔滔也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她,周郁惠只能痴痴地
守在他的住处,自我解嘲地唱着: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
夜里,她终于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滔滔,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你……」一连串的问题还
没说完,她就被陈滔滔紧紧地抱住。「滔滔……你在哭吗?」
虽然没有听见啜泣的声音,但是她的肩膀慢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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