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又小小的郁闷一下,兄弟众多,却只有他一个人继承了父皇那美丽的凤眼,神秘诱惑,兴奋时会泛出淡淡的莹蓝,不耐时黑如墨玉,而怒到极点,那黑瞳又变成黯蓝,看着看着便像要将人吸引进去,更别说他还继承了姨母的绝色脸庞。
真是祸水呐!莫仰宸对梅家那个小姑娘产生了莫大的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让他这个最出众的弟弟魂不守舍? 摇摇头,忽然想起过来的目的,就正色地道,“小斐,我们要对金闶发兵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莫斐岚的眼暗了下来,看着三哥严肃的面孔,知道这事情推不得。
“西北边境传来兵报,陇西有大股金闶士兵蠢蠢欲动,欲想趁我旧主刚去,新主未立之时来犯,明日朝堂议事,我会推荐你前去领兵。”
“西北不是一向有柳庭将军吗?”打断三哥的话,斐岚不解的问。
“柳庭老将军已被金闶国派来的奸细刺杀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没听说?斐岚暗自纳闷。
“即将发生。”轻描淡写的叙述着血腥和阴谋,莫仰宸的眼神仍然温和干净。
莫斐岚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为了兵权呵,三哥也开始出手了!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他欲避开,可别人却不放过他,直到兄弟一般的影卫云满死于内乱中,他才完全的明白置身事外是多么的可笑!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只有顺天由命了。
“我需要怎么做?是真的战争,还是虚晃一下就回朝?”敏感的意识到这场战争的不同寻常,他决定问个清楚。
莫仰宸赞许的点点头,含蓄地笑道,“你要凭此在西北大军中立下威信,前些年你在东南大军里混了那么久,也该实际锻炼下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大哥那边不用担心,他断不会反对,一则领兵打仗生死无眼,二则少了你更方便他大展拳脚对付我,三则祁天尘那老匹夫已经投靠了他,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原来是去赴死啊?莫斐岚笑的讽刺,狭长的凤眼闪着妖异的光芒,大哥,大哥,念着这名字,就想到全身是血的阿满!揪心的疼!好恨,恨呢!
“记住,金闶必败,然后,整个西北大军就在你手中了。”
莫仰宸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五弟,思绪也开始飘远。
斐岚,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本次出征的真相,请千万不要责怪三哥,也不要恨三哥,这个王位,我已等的太久,太久了。
穿过乌沙江,进入沧澜,再转过北壤、金川、平锋山就到达阳关,阳关之后的陇西,则属于金闶边境。
夕阳西下,三匹快马在官道上奔驰,转过一道弯,一个简陋的驿站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男子跳下马,便向里走去。
“将军,离沧澜还要一天的时间,我们今晚在这休息还是过了前面的树林在说?”一个清秀的少年跟着跳下马,问道。
听他这么叫,前方的男子顿了一下,干脆转身,俊美的脸上隐约有丝笑意,“你说呢?”
“当然是休息了,军情又不紧急!”后面又走过来一个高壮的大汉。“依我说,要不我们干脆去金闶探察下情况吧,总觉得这次出征透漏着一丝诡异。”
“开玩笑!大战在即,我们去敌国?你脑子糊涂啦?”清秀少年敲下大汉的脑袋,一脸的不认同,“你,我就不用说了,反正无所谓,但是将军可不行呢!”嘿嘿,他傻笑两声,忽然又转过头,对着前方的男子一本正经地抱怨着。“小斐,呃、不,将军,我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是那个什么五皇子,要不是忽然接到调令,你这家伙准备瞒我们多久?”
“没打算瞒你多长时间。”莫斐岚将缰绳交给随行的小厮去驿站的马厩里喂马,然后慢条斯理的转过头,看着对方有点感动的脸,才接着闲闲地说,“百儿八十年吧!”
秀气的小脸立即垮下,少年愤恨地说,“就知道你没把我当兄弟来看,亏我听说你被调西北大营时,还担心你人单势薄,拉着林艺自动请调过去。”
闻言,旁边的大汉很不给面子的拆台,“是我硬拉你来的好吧,好像某人当时为了凤翔的一个姑娘不愿意走呢!”
“你乱说!我是那种人吗?”清秀少年急了,“全营上下谁不知道我风岫是最讲义气的人,将军你说是不是?”
“得了,你还是叫我小斐吧!”莫斐岚斜睨他。“你那声将军没啥真心,喊的人毛骨悚然。”
“你们……”风岫急得跳脚,“你们就知道你们会合伙欺侮我!”
斐岚懒的理他,看看西方天空的漫天云霞,变幻出五彩颜色,长吸一口气,他忽然说:“艺,你跟风岫先去大营报道吧!”
“你不去?”林艺拧起粗眉。
“你说的对,这次出兵很不单纯,我想先去金闶看看。”
“那我们一起。”风岫很快地插口,才不管别人是否在同他说话。
瞥他一眼,斐岚难得地解释,“不行,你们两个在东南大营太过出名,虽然未跟金闶的军队正面交过手,但不排除被他们认出的可能性,所以说,你们不能去。”
“你不一样?为啥你就能去?”风岫撇撇嘴,不以为然。
“那时因为,斐岚跟云满以前负责刺探军情的,所以,他们在金闶已经有了不会另人起疑心的身份!”林艺笑呵呵的解释。“对了,云满呢?你们俩向来一起行动,这次出去三个月,怎么他没回来?”
“死了。”细长的凤眼沉成墨蓝的颜色,他垂下头,简短地说。
林艺和风岫看势不对,都没再问下去。
这个斐満虽然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但如今他身份非比寻常,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而且,一直也没听说先皇还有个五皇子的,怎么突然在这般混乱的时候跳出来个,还是跟自己混了满长时间的小斐,弄的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过这样就能解释:为何明明斐満武艺不凡,但从没上过前线战场,而且,每年都有四五个月的时间被派出去办事,那个云满更不用说,小斐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风岫跟林艺面面相觑一会儿,最后才由林艺僵硬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说,“兄弟,节哀!”
斐岚扯下唇,勉强地笑笑。早就知道,一旦身份大白,必然如此,要是往日,恐怕风岫早就冲不过问个不停了。
苦笑一下,他拍拍两人的肩膀道声珍重,转身去驿站后方的马厩牵马。夕阳下,那条孤寂的影子越来越长,剩下的两个人,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留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把师傅=莫斐岚给写出来~~
感谢GUYANJJ姑娘:)
十四
金闶三十九年,九月初,边关告急,大将梅天远率新军十万前去支援,金闶与清泽的边境战争正式爆发。
战争来的毫无预警,大多数人都以为在做梦,毕竟近二十年来都相安无事的。未几日,朝廷发了一纸告令,称清泽边境驻军近日居然公然去陇西挑衅,意图染指金闶的国土,为振国威,故谴兵伐之。
这是朝廷对外的宣言,实际上,民间还流传着另外一个版本,那就是,因清泽新旧政权交替之时,内部混乱,金闶决定趁火打劫。
无论如何,战争开始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秋高气爽的九月,金菊怒放的时节,长笑坐上八人抬的红呢软轿从侧门而入嫁到龙府。
梅家父子意料之中没出现,旁系宗亲亦无一人。
出嫁前夕,大胡子总管拍拍她,很是伤感地说,“丫头,以后可要靠你自己了。”她乖巧地点点头。
是命,就认了吧,长笑的,卿卿的,都是她。
长笑对着镜子温柔的微笑,才发现,几日不见那眉眼间的娇纵霸气早已退去,只留下一张苍白的另人心悸的笑颜,怯怯地、乖巧地让人憎恶。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羡慕起卿卿来,那么一个歹毒任性的孩子却活的很肆意而张狂。
婚礼应该是比较冷清吧,虽然无从比较,但长笑自己这么认为。
开始有些紧张,结果坐上花轿的那刻忽然坦然起来,尘埃落定,也许就是这样了,不再挣扎,不再彷徨,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丝期盼,但却越来越浅,直至被忽略。
浑浑噩噩的拜堂、入洞房,依稀是发生了什么的,比如抱着她的双臂一个不慎将她扔到地上,比如敬给辛酥的喜酒被不小心泼在裙上,比如过门槛的时候没有人提醒而趔趄一下,她咬着唇,脸上微微笑。
红盖头早在趔趄摔倒时滑落在地,头顶的烛花也已歪歪斜斜,喜服尘土满身,就这么狼狈的在众人视线中,她和龙卓然拜了天地﹑高堂。
匆忙间,似乎有两道担心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长笑转过头,就看到躲在人群后面那个清冷而腼腆的少年。
等熙熙攘攘的宾客散尽,一阵沉稳的脚步传来,在她面前站定,没了红盖头的遮掩,长笑抬头打量这张见了两三次却怎样也记不清样子的脸。
他也在看她,眼神里都是玩味和不屑,长笑只扫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
时间分分秒秒的溜走,两个人像是角力一般都不说话,最后,还是长笑不耐,问,“天色不早了,你不要回房休息?”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梅卿卿这个小姑娘只是长的不错而已,还没美到让男人不顾一切兽行大发,更别提他还指示过人去□她。
而对龙卓然来说,她一是硬被塞过来的,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二是害过他弟弟又被他报复过的,俩人也算敌对方了;三是根据皇上的指示,梅卿卿将来或许有特别用处,综上所述,她是个麻烦,龙卓然并不笨,自然不会精虫上脑来让这个婚事变的名副其实。
好吧,就算他想,难道辛酥会同意?长笑斜睨一眼站在门口四个虎视眈眈望过来的丫鬟,唇角弯成讽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