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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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笑歌(完)-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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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窸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长笑横在腰际的手用力按住小腹,她跪坐在枯黄的草叶上,咬着唇,消瘦的身影沐浴在稀薄的阳光中。
  有点后悔!早知道疼成这样,她一定会喝了那碗姜汁红糖水,大不了以后田裳身体不舒服,她给熬两碗送过去。
  长笑想,转念又摇头。
  不行——这么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多像深闺庭院中妻妾和睦的景象。
  她用力甩掉脑海中的画面,甩掉让人很不舒服的念头。
  
  “长笑——”头顶蓦地响起熟稔的称呼,长笑蓦地仰头,却见龙浅蹲了下来,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碗。
  杏眸里的欢喜的神色很快黯淡,“怎么想起换我这个名字?”害她以为是……
  “我知道你喜欢听人喊你长笑,我以后都这么唤好不好?”龙浅反问,声音低不可闻。
  “私下里怎么喊都好,不过我用长笑这个名字骗过辛禺,你别在他面前拆我台就行。”
  
  秀雅的小脸上并无不悦,略微苍白的粉唇清晰地吐出让他心下大定的话。
  ——她不怪他!
  龙浅微微笑,清冷的眉目间净是满足和歉疚。
  “好的。”
  
  “这鲜汤是林大哥做的,我给你盛了碗,你先喝点,那边正在烤地瓜和鸭雀,好了我再拿给你。”龙浅小心翼翼地将碗递过去。
  长笑接过来捧住碗,手上的热气顿时传遍全身,抿一口,她好奇问,“林大哥是谁?”
  “是大哥的车夫小三,他本名叫林小三。”龙浅笑呵呵地答。“他跟我们一起过来,不过换了件衣服,你便不认识了?”
  长笑赧然。
  小三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但是俩人交集并不多,她也没好好盯着看过,所以并不是换件衣服就不认识的问题,而是压根就不知道是哪个。
  为了不再这个话题打转,她又抿口汤,赞美道,“挺好喝。”
  
  鲜汤是由许多长笑不认识的菌菇野菜熬成,上面还飘着蛋花,看起来绿叶黄花,闻起来香浓馥郁,喝起来暖人心脾。
  长笑双手捧碗,小口小口抿着喝了大半,一扭头,看龙浅坐在旁侧,抱膝看着她笑,不仅有些窘,碗底都是长长的野菜和褐色的菌菇,没有筷子,总不至于让她用手吧,可是若不吃完放在那里,未免太过浪费,秋天林子中能吃的野菜本就不多。
  长笑正左右为难,忽见龙浅起身,朝她抿唇一笑,别在腰间的长剑陡然出鞘,银色的利刃在空中飞舞,挽起朵朵剑花,晃晕了她的眼。
  明媚的阳光,草地上仗剑而舞的少年,那一次,她偷偷望去,也是这般让人目眩神迷。然后,他误伤了她,她却指责他是故意,好借机拉平恩怨。
  弹指三年,谁会想到,当初满腔愤恨、倔强稚气的少年会对她展颜微笑呢!
  长笑眨眨眼,龙浅一个优雅漂亮的收势,停下,手里那着两根削的如小拇指的一半粗细圆棍,递与她,“青树枝很香也很干净,当筷子用不错。”
  嗯。她颔首,低下头细嚼慢咽。
  
  终于吃完,龙浅接过碗置于一边,鼓起勇气道歉,“长笑,早上我不分青红皂白责怪你……”
  “没事。”长笑打断他的话,“本来就是我不对,裳姑娘也是好意,只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不想接受。”
  清丽的脸上有抹超乎年纪的悲沧,即使阳光渐暖,草地上温度慢慢变高,他还是无端发冷。
  龙浅怔然,沉默片刻,缓缓道,“你都知道了?”
  那么,有何打算?
  心里悄悄升起一线希望,如同久居地穴的人听说阳光会照进来,犹如干旱的土地上即将下雨。
  咚咚、咚咚……
  静谧的林子中,仿佛能听到他杂乱而紧张的心跳。
  
  良久,沧海都成了桑田,他听到一声略微倦怠的声音,“不知道……”
  “也不想听人家说。”
  
  “喔,我去再给你拿些吃的。”
  语毕,他愣愣地起身,抓着碗匆忙后退,蓦地,脚下绊倒一根树枝,趔趄着几欲摔倒,他直起身,装作镇定地往回走,可脑子里乱轰轰的,不断有倦然的话语飘来荡去。
  不知道,也不想听人家说……
  不知道,也不想听人家说……
  
  呵呵,多么感人的信任!
  他走了几步,靠在树上,仰望着明晃晃的日头,盯了会儿,酸涩的眼睛终是忍不住一眨,顿时,热泪盈满眼眶。
  龙赢然,你真是笨蛋!
  人家情比金坚,你刚才那番话,多么像挑拨离间的坏人!
  龙赢然,你真是傻瓜!
  不爱又怎会在意呢?你无论说过多少伤人的话,长笑她都不会放在心上,所以才会云淡风轻地说没事,你居然还呆呆地过来道歉。
  呵呵……
  他裂开嘴,将满眼的湿热风干在微凉的空气里,抬头,清冽的笑容有抹恍然大悟。
  
  休息两天后,继续赶路。
  后来,长笑才知道田裳的毛病更严重,一旦受到刺激会头疼欲裂,龙卓然私下几句话把田裳的过去交代了下,她终于明白田裳失常源于当初被师父救后,接下来发生的惨剧。
  因为前后反差太大,导致田裳精神恍惚,而此时,田尚书不仅没有好好安慰女儿,反而意图将她嫁给京城里恶名昭彰的花花大少,凌仓阁主看不过,做主将唯一的女弟子嫁于龙卓然,并嘱咐龙卓然出去办事带上她,一来散心,二来历练。
  不过,长笑却觉得凌仓阁主此举……大约想培养俩人感情,只是,龙卓然是铁石心肠,而田裳大约一门心思用来找萍水相逢的莫斐岚了。
  她心里酸酸楚楚,看到田裳又有深深的怜悯和无措,最后决定,不管田裳做什么,她都要忍着。
  憋吧,憋吧,憋死自己,也要管住嘴巴。
  事情还没到真相大白的时刻,她所谓的委屈难受都是自找。
  
  不过,出乎意料,田裳却躲的远远,无事时,一声不吭地用茫然地眼神望着前方,偶尔轻轻落泪,偶尔含笑。
  长笑看着不对劲,害怕她又钻牛角尖犯病,可是又真不想寒暄,犹豫很久,想到田裳的遭遇,心里一软,开始绞尽脑汁想话题,于是俩人的角色互换了。
  “天气不错,裳姐要不要去街上转转?”
  “裳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裳姐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奔波一天很累,裳姐先躺着歇息下,我找小二打桶热水洗洗。”
  裳姐……
  ……裳姐
  
  辛禺晃马过来,丢一句,“就说嘛,这样看来才正常!”
  长笑冷哼一声,当他空气。
  
  十几日很快过去,穿过金闶的附属小国桢吴,就到了藏宝图所指的位置木株岭。
  桢吴说是小国,毋宁用大城形容更合适,一行人乔装分批从门楼进来后,映入长笑眼睑的是大片金黄的麦地,许许多多的农民在田中挥刀收割,还不时扯着喉咙唱小曲。
  她震撼了!风翌的谷物总栽在山坡,稀稀拉拉几株,而金闶,她走过的地方从未见过大面积种植的麦地。
  萧瑟的秋风无端变的温馨而幸福。
  田埂上,老人和小孩帮忙将麦穗装进简易的大板车,到处洋溢着一片和乐的气氛。
  “轻歌将桢吴治理的很好!”龙卓然赞叹。
  长笑忍不住,问,“你认识王上?”
  嗯,龙卓然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韩轻歌是燕王最疼爱的女儿,喜骑射,我刚入京那会儿认识,后来,她被嫁到桢吴和亲,就断了联系。”
  “怎么不说她差点嫁给你?”辛禺在旁侧嗤笑。“想跟我们家多才多艺的酥儿抢人,活该这男人婆被嫁到蛮夷之地。”
  
  长笑皱皱眉,她现在听到辛禺说话就厌烦。
  想必这厌烦毫不掩饰地传到了龙卓然心里,只见他也皱眉,淡淡道,“桢吴的国君邱博天性残忍狠毒,不尊伦理之道,将六旬以上的老人,天生残缺的孩子丢到西山挖煤,以当地的野菜果腹,在其治理下,桢吴民不聊生,哀嚎遍野,五年前,邱波驾崩,因膝下无子,轻歌即位,大肆整顿不正之风,才使今日桢吴歌舞升平,人民安居乐业。”
  “韩姑娘是位巾帼英雄,真是厉害!”长笑毫不吝啬地赞美,扭过头,亮亮地眼睛直视龙卓然,“我们路过这里,去拜访她吗?”
  “又不是游山玩水!”辛禺冷哼。
  “不了,韩轻歌不会想看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琥珀色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歉疚,龙卓然垂淡笑着总结,“今晚大伙可以好好玩下,明日休息一天,我要联系早已到达的韩统领,汇整后,一起进入木株岭。”
  
  桢吴的丰年祭已进入尾声,但街上依然热闹。
  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小国,长笑见到许多让她感兴趣的人和事,比如这里做工并非全是男子和老人,也有年轻姑娘家,比如他们夜宿客栈的小二姐,街边卖珠花的小妹,甚至城里巡逻的捕头也是英姿飒爽的少女。
  吃过晚饭,梳洗罢,长笑从窗口往下去,但见满街红色的灯笼,远远有处火把闪耀,人声鼎沸,她心里蠢蠢欲动,好想出去看看。
  正纠结着怎么跟龙卓然说,叩叩敲门声响起,长笑打开门,耀眼而清冷的白影静静站在走廊上,看到她,温文一笑,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长笑,要不要出去玩?”
  “好呀!”她大喜过望,然后,踌躇一下,又问,“我们私自行动,你哥同意吗?”
  “带上我就行。”清朗的声音中有着不加掩饰的笑意,长笑一抬头,就看到三丈之外,龙卓然在楼梯口闲闲而立。
  
  “等等——我叫下裳姐。”逛街的欲望大过跟龙老大保持距离的决心,长笑摆手,扭头问靠在床侧看书的田裳出不出去玩,田裳轻轻颔首,于是,再加上硬凑过来的辛禺,一行五人,趁着皎洁的月色,顺着城中河香溪,朝热闹处走去。
  
  如果长笑知道会遇上韩轻歌,如果长笑知道后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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