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秘闻
我颇为吃惊地看着小祸害。且不说碗口那么粗的狱木被他轻飘飘地一脚踢断,就是他有读心术知道我这是要走了,也不至于这么主动,还帮我开门吧。
“膜拜你相公我的机会以后有的是,现在不如试试迈开的腿往外走走如何?”
我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却见原本暗无天日唯有一个小气窗的大牢突然被放了一大束阳光进来,几道人影被拉得老长。看样子正是这万象宫的卫兵。我目测了那些人到我这儿的距离,双手环胸,斜眼撇瞥着看似老神在在的小祸害,道:“我走了?”
“莫不是还未离开就开始思念为夫了,舍不得我吗?还不快走!”前半句是很淡定的,后半句已经开始急了。这时那脚步声已经很近了。有人已经看到了断裂的狱木,开始加快步伐往这儿跑了。
我还是不管不顾,俯下了身子,他仰头瞪着我,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严肃地强调道:“我的名字不难听。”
那卫兵已经近在门前,正拿着那截断木大吼大叫,小祸害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很急,但又强自镇定,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同门的脸来,不觉闪了神,“喂,你是打算留下来陪我吗?还走神!”他低声吼我,我连忙眨眨眼,心想要是同门大概会说“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咦,若是清泉,他大概会说“你我就在这大牢之中,只羡鸳鸯不羡仙吧。与修儿在一块儿,在哪儿都是仙境。”想着我不觉笑了起来。
小祸害只能干瞪着我了。
还是个孩子。
我心中突然想到,师傅也曾这样说过我呢。
算了,不想了,我将手收回,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道:“我是很有本事的。”这点程度的大牢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自动关合的牢门仅剩下一掌宽的缝隙,我脚步飞动,劲风拂过,只一瞬,我已扶着牢门朝小祸害招手了。他的脸在黑暗中不是很清晰,但我知道他笑了。我也露齿一笑,在疯跑过来抓我的卫兵大吼的“别跑!站住!”声中,溜之大吉了。
一出牢房我就往屋顶上跑。很快我就跑到了与清泉分开的地方。逸史殿三个大字一个没缺,但这里没有让清泉偷听谈话的人,也没有清泉的人影了。
我挠挠头,正想着要不要去大徒弟那里等着,想到我上次毒发昏迷了十天,这次我一觉醒来也不知是几天之后了,同门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无论如何,先去大徒弟那儿看看再说。
人随心动,我转了个身就要出宫,正此时,两个眼熟的男人往这边走来。一个头上没毛手拿念珠,类似是叶蕊所说的和尚的男子,跟着一个面白体胖续着山羊胡的老头儿,两人俱是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腆着肚子一摇一摆地走进了逸史殿。
我心道此二人若是要互相寒暄,我就不听这墙角了,没想到这两人虽生的不讨喜,性子倒是都挺急的。
一入座,那光头和尚便道:“领主大人,此番南疆大动,已是为您入主无极宫起了一个极好的开头。您外有寒国相助,内有西乞老儿的软肋在手,成事之时是指日可待啊。”
这话让那山羊胡老儿很是受用,他捻着胡子,笑眯眯道:“无常此言差矣,就是没有这两张牌,我沂蒙大领本身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心里暗道这话说得恁虚伪,我虽对军国大事不大了解,但也明白打仗靠的是自身的实力,按照那和尚说的,这老儿完全就是打算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打下整个江山了。我这边还在摇头,那和尚却眼睛也不带眨的就附和道:“领主大人所言甚是,是无常思虑不周了。”他抬起三角眼打量着山羊胡老儿的神色,接着道:“现在的南疆巫王虽然根基维稳,但那浮空本是南疆祭祀,也是韬光养晦,蛰伏已久,现如今南疆上下的反对势力也是愈见衰落,满朝文武也全部焕然一新,放眼下去,是万众归心,皆已臣服。且南疆百年基业在那儿,偌大一个南蛮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拿下的。如此,领主大人打算何时起事呢?”
山羊老儿捻着胡子的手早已停下,闻言,小眼睛眯了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珠,缓缓道:“这个本领主自有分寸。倒是无常你啊,我许你隐公山岭那么个好地方,也没见你把本领主想要的东西拿来回报于我啊。”
“这个……”和尚佯装苦思着,三角眼转了好几圈,好似真的被难倒了,最后才吞吞吐吐道:“等到领主大人宏图霸业一成,小僧的心愿一了,领主大人想要的东西小僧定然会双手奉上,决计不会有丝毫怠慢!”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我完全没有听到对我有用的信息嘛。也不知清泉为何会听那么入神。
不解地摇了摇头,正提步要走,忽闻“西乞无鸦”四字入耳,我连忙顿住脚步。
“我指望他南疆大乱才好,哪里还会借兵给他。你多虑了。”
“西乞无鸦作为南疆摄政王辅佐幼王虽仅半载,但此人绝不会那么简单。”和尚还是坚持要山羊老儿留心无鸦。“若不是南疆皇室出了那么件丑事,他也不会只是跑到隐公山去当个导师那么简单。传闻当年西乞老儿有意将皇位传于二子西乞无鸦,但恰在那时,东窗事发了。西乞老儿一怒之下就归西了。但他到底是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还没证据证明二子是青白的,倒还是力排众议将他封为了摄政王。”
嗯?无鸦被冤枉过?是因为什么呢?
“你一届僧衣,对皇室秘闻倒是了解得透彻。”山羊老儿吹了吹茶叶沫子,品了一口热茶才道:“西乞无鸦的本事本领主比你清楚。当年他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好皇子,文采武功都是远胜他大哥西乞无墨。说起来还真是好笑,那西乞无墨竟能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他眯着眼笑了良久,像是这实在是太可笑了,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引人发笑般,“虽然猫易公主的确风姿卓绝。”
“你错了。”和尚低着头,像是在隐忍什么,口气不复先前,突然冷硬起来,引得山羊老儿诧异地望向他,“哦?本领主错在何处啊?”
“西乞无墨喜欢的并不是猫易,而是猫珥。”和尚抬起头来,神色很是认真。我心中“咦”了一声,这人看起来好似是易过容的,而且,他的易容术很是高明,竟连眼睛的形状都能改变。
山羊老儿愣了片刻,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版本,缓过来才无所谓道:“不管是猫易还是猫珥,喜欢自己的亲妹妹这种有违伦常的事他西乞无墨也做得出,真是太也荒唐。无怪他在那有悖伦理的孽子出生之时投湖自尽了。”
我见那和尚握着的桌角都已成了齑粉,倒是有些惊异。这其貌不扬的和尚竟是个内力深厚的。这一想,我就想到了小祸害,然后想到了大徒弟的三师姐,一拍脑袋,也不再停留,转身就往宫外跑。
☆、不可自拔
照理说我这蛊毒发作引发的昏迷时间够长的,而大徒弟的三师姐又号称是莫门艺道的高手,那寒冰玉床理应被顺利拿走了才对。就是那大徒弟的三师姐也就是秋焰中途被抓住了,直至她趁我被关逃走,前前后后不过两天不到的时间,也不妨碍她拿寒冰玉床吧。
既然如此,她有本事将那么大的床从万象宫中盗出,那为何这么大的竹林小院会不见疑似玉床的东西呢?
我正费解,大徒弟迎上前来,双眼之中竟是惊喜。“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随他打量,指了指他刚从中走出的屋子道:“玉床在屋里吗?”
他摇摇头,原来寒冰玉床是秋焰通过护城河运出的,光靠人力是无法搬动它的,是以秋焰将寒冰玉床放置在距离竹林小院不远的河中。由她亲自看护。
“那你姐姐已经被抬上去了?”我问,左右看看,似乎没有同门和清泉的人影。
“是……你在找什么?”他见我四下打量,便问道,“重离和清泉的话,他们都去寻你了。既然你安全回来了,我去通知他们便可。”说着就拿出一只竹罐,打开罐盖,里面立刻飞也似的跑出了两只小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睁大了眼,颇为新奇地拿过他的竹罐,往里面望了望,里面已经没有虫子了。大徒弟见此倒是轻轻笑了,“这是我莫门的千里传音。由一对夫妻子虫做引,夫妻子生生不离,强行将两只虫分开后,双方都会有所感应,无论距离多远都能找到对方。利用这点能达到传信的目的。重离和清泉身上都带有一只母虫,我适才放飞的正是与之相配的公虫。”
夫妻子?真是有趣的名字。我望着虫子最后消失的方向,自语道:“强行分开,那一定很痛苦。难怪他飞得那么着急。”
恍惚了一阵,心道师傅与师娘也算是被强行分开的吧,阴阳两隔什么的,最是让人无力了。我摸了摸心口,不觉有些悲伤。
“对了,我离开多久了?”我问。
他看我一眼,道:“半个月了。”
半个月?那还真是很久了。看来我身上的死蛊就像催眠药一样,会让人昏睡,还是越睡越久的那种。也不知还能这样醒着多久啊。
“你去了哪里?一消失就是半个月,清泉说不出你的去处,重离为此还跟他打了一架。”
“啊……”我张了张嘴,心想着有没有谁受伤,嘴一张却没发出声音。
他意味不明地盯了我一会儿,突然道:“你想让谁赢?”
我想让谁赢……谁就能赢吗?这又不是在我的梦里。
他见我不说话了,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带我去看夏铜,路上我看着这林子里青翠欲滴的竹子,那完全不受寒冬影响的颜色,感觉脑袋里空空的。
“我,喜欢一个女子。她不美,爱瞎操心,唠叨又自尊心强。但我还是喜欢她。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背着手走在离我一尺的前方,更加突然地开口,我看着他的背影,他就像是自语一般。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想到他看不到,又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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