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可?”薛平武问。
“二位细想想,那帮崽子们回报说,林青儿那小丫头消失在这松子岗,她可是身受重伤,那松子岗内,乃是蛮荒之地,尚无人居住,她若是在那里久待,身上的伤就有可能不治身亡。是人都有求生的欲望,她还那么小的年纪,怎会轻易放弃?”
许元海又吃了一块点心,点点头,“道长说的有道理,可这沿线,咱们的人可都找了,也没见踪影。”
黄千刃摆摆手,“不要急,不要燥。”
那边三人的对话,令林青儿觉得意外。难道,鹰爪帮那帮爪牙没把她坠崖的事情通报鹰爪帮帮主程南鹰?
林青儿想起,当初鹰爪帮帮主程南鹰下令时,说明了要活捉,不能弄死她。可那天,在追踪过程中,她不慎坠崖,这么大的事情,那些鹰爪帮的人当然不敢承担。程南鹰素来治帮严苛,若是她坠崖身亡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看现在这情形,一定是那些人说林青儿在这里突然失踪,程南鹰对那些虾兵蟹将不再放心,这才派出这镇帮的三大高手来捉她。
想到这,林青儿放下茶钱,悄悄站起身,走出了茶棚。
林青儿脚步飞快,不敢松懈,只怕这附近还会有鹰爪帮的人。
林青儿穿入一片松柏林里,沙沙的风响,她陡然觉得四周阴阴地冷起来。林青儿抬头望天,凄艳的夕霞已入血红般铺得满天,恍惚刚结束了一场搏杀。
风在四周搅着一股芳草香气,隐约有丝丝缕缕的野兽皮毛的气息和血腥味道。而且越往前走,这味道就越浓郁,更听见了猛兽唔唔的扑咬声。
难道,有人碰见大虫?!
虎林风波
林青儿想到这,加紧脚步,果然眼前的一片草棵子之内,横躺斜卧着几个残缺的人!看那草地上的血,林青儿想,那躺着的绝没有活口了。
正时,听见人在惨叫。
林青儿几步腾空,飞身过去,正望见那虎斑纹在一人身上扭动,那人发出的声音揪人心魄。
林青儿不能多想,拔出腰上的剑,一飞步照着那老虎的后颈处就是一剑,这一剑却因老虎扭动而并未刺中要害,却也蹿出一尺来高的血注。
老虎被惹火了,扔下地上那人,转而朝林青儿反扑。林青儿飞身攀上松树,老虎半个身子立起,附在树上,双爪拍击树干。
这么一拍,树枝上的松子不住坠地,有的打在老虎身上,林青儿灵机一动,骑在树枝上,摘下松子,当作飞镖朝老虎的眼睛打去。
那老虎似被打痛了,“嗷”地一声,在地上不住打滚。林青儿纵身下树,朝老虎猛刺两剑。老虎顿时没了生息。
刚被林青儿救下的那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林青儿见这人身上已是血淋淋,那脸都被扯掉了半块皮,受这么重的伤,还行此大礼,心里实在不忍,便忙扶他,“赶快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位公子太客气了。”
那人望了望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叹息道,“只可惜,这些人都没我这般好运。”
林青儿点点头道,“看这些人的打扮,倒都像是赶路的难民,这样惨死于他乡。公子可稍等下,待小弟把他们安葬了吧!”
那人点点头。
林青儿刚要转身,却听那人大叫一声,“小心!”
谁知,刚那老虎并未死,只是佯死,这会儿又扑向林青儿,多亏那人,抓起地上石头朝虎头砸去。林青儿一个翻滚,躲闪过去。
老虎的两眼已被松子所伤,视力受阻,被那人一石头砸得不清,林青儿上前连补几剑。那人又搬了块大石头将虎头狠狠一砸,顿时,脑浆四溅,算是死透了。
杀戮的场景林青儿不是头回见到,可那虎的脑浆发出浓重的腥臊气息,还是令她作呕不止。
那人顿住,“公子居然是位女侠!”
林青儿这才发现,自己刚那一翻滚,头发全部散开。她有些困窘,忙解释道,“这位公子不要见怪,行走野路,打扮男装总是安全些。”
那人感叹,“只是女侠这身衣袍太过华丽,恐怕招人眼目。这天色已晚,等到了临远县,再作计较吧。”
林青儿点点头,“请问公子,贵姓?为何会夜晚行进与此?”
那人顿顿道,“哦,我姓张,别人都叫我张老六。本因战乱,前来投靠亲戚,不想入这虎林中,幸亏女侠相助。”
林青儿见他穿着虽朴素却不破落,面色也并不像难民那般菜色,言语迟疑,必定有隐情。可也不便多问什么。终不过,到了临远县便分道扬镳。
两人渐渐走到临远县城门外,守城的小兵见林青儿穿着华贵,想从中揩油,有意为难。
指了指林青儿身边的张老六,“你进去!”
又瞥向林青儿,“你,是哪里人啊?”
“军爷,我是从松城的商人,一路来时,遭了劫匪,只逃脱我一人,身上已无可孝敬军爷的,麻烦军爷行行好,放我进城。”
那小兵还有些迟疑。张老六作揖忙道,“军爷!军爷,这是我家小主人!”
小兵笑,“咦?这小公子是你家小主人,可你家小主人刚说只逃脱他一人,你不算是人吗?”
张老六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点头,“军爷说的真不错呢!小的本就是主人家养的一条狗。做小的,就是要忠诚啊。就是拼了小的这条命,也要设法保全小主人的安全,军爷您看我这伤!可都不是假的!”
小兵见张老六满脸是血,身上也伤得厉害,这副尊容,还真不是装的。遂点点头,“跟你家小主人进城吧!”又朝林青儿喊道,“你可不能亏待这忠仆,赶紧给他治伤。”
一路走着,林青儿低声道,“刚刚多谢张公子!”
“哪里,哪里!不过女侠这一身打扮,还是赶快换了才好。”
两人一前一后,说着话,进了一家旅店。为照应,订了相邻的客房。
林青儿叫来小二,问附近有没有买衣服的店铺。小二说,夜已深了,除了旅店还有几家开着。林青儿正犯难,偶看这小二身材倒是瘦小,遂问道,“小二,你有没有还未上身的衣服?”
小二愣了下,过不一会儿,果然拿来两套很是干净的衣服。“公子,小的这衣服,是上个月过生日时做的,就上过一次身。”
林青儿忙打住他,“行了,行了。寿星老的衣服固然是有喜气的,不在乎新旧。”说着,塞给小二银子,心想,要不是到了这种田地,我才不要捡你们臭男人穿的衣服呢!
“小二,麻烦给我送些洗澡水。还有,我刚要你找的大夫,已经来了吗?”
小二还在看手里的银锭子,笑呵呵道,“公子,这大夫已经在隔壁公子房间里了。洗澡水我也马上派人给您送来。您就请好吧!”
林青儿洗过了澡,身上的乏累稍稍舒解了些,换上衣服,心想着,不知道这张老六的伤怎样了。
刚想要过去看看,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公子,隔壁的公子请您过去呢!”是小二的声音。
林青儿点点头,出门时,习惯性地摸了摸腰上的剑。
林青儿见门虚掩着,便轻敲了几下,“张公子,你有事叫我?”
里面低声道,“快请进!”
林青儿推门走进去,却见张老六的伤口依然流着血,眼神执著地盯着林青儿,一动不动。她走上前,轻轻一推,张老六便噗通仰身栽倒在床榻上。而刚刚,她已从那双瞳孔里,发现了自己身后的一个魁梧身影。
林青儿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好,忙转身,却听门被咣当一脚踹合。一虎背熊腰的壮汉,一步步压过来。
“林姑娘,血菩楠的种子在哪?”
林青儿佯作镇定,“什么血?什么种子?我不知道!本公子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姑娘。”
那壮汉一抬手,扯下林青儿的束在头上的发带。“林姑娘,只要你交出血菩楠的种子,我熊家堡会看在周老先生的面子上,定然不会伤你分毫,倘若你执意要与我们耍花样,那就不要怪我熊五,不懂怜香惜玉了!”
这时,林青儿才发现,周遭不知何时冒出来许多熊家堡的人。
这些人皆是虎背熊腰,黑脸怒目,不仔细看,还以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岂会不知,这八个人,并称为熊家堡的八大罗汉。乃是熊家堡堡主最为器重的八个护卫。
林青儿清楚,凭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她的胸口紧了紧,不知要如何面对。
“其实,不瞒各位,那血菩楠早不在我身上了。”
熊五愣了下,“此话怎讲?”
林青儿一脸苦不堪言的样子,“不知是谁的舌头那么长,居然把血菩楠的事情告诉了鹰爪帮。我这一路跑出来,被鹰爪帮的人劫住,幸好我跑得快,不然连命都没了!只可惜,那血菩楠固然是贵堡圣物,却已然落入鹰爪。各位要找回圣物下落,还要快快去寻鹰爪帮的人,切勿耽搁了时机!”
熊五将信将疑,“你是说,那血菩楠现在鹰爪帮手里?”
林青儿点头,“不错!而且,鹰爪帮那薛大麻子,当时还口口声声地说,是你们熊家堡的人偷偷给他们报讯,他们才知晓,血菩楠为我所盗。这才机缘巧合得从我这里劫走了宝贝!”
“老五!休要信这鬼灵精!她说的话,未必当真!莫要上当!”众人中站出一位魁梧大汉,跟其他几位罗汉相比,容貌稍年长些,眼眉透着深邃的光泽。
熊五望向这人,“大哥!若是真的,凭我们几个要对付鹰爪帮却不十分有把握,还要回去禀明堡主再做决断。”
熊大捋了捋胡须微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青儿。“林姑娘,是想我们哥几个找鹰爪帮的算账?在起冲突之时,你好趁机走人对吧?”
林青儿并不看他,将头发又重新束起,叹息道,“唉!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熊家堡,还真是熊包!如今,丢了圣物,不去找真正的罪魁,反倒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