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_东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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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_东野圭吾-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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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人家说什么,自己不主动亲密地说话,这是店里的规矩,直贵跟对待其他客人一样,首先递过去酒水单。
    她点了波本威士忌兑苏打水,男人也说同样的就可以了,有点满不在乎的口气。
    男人看上去比直贵要大些,披着深灰的夹克,里面是高领的内衣,像是频繁地去美发厅,完美地保持着发型,像是再长点或再短点都会显得不自然。
    直贵注意尽量不去看他们两个,但只言片语进入耳朵里怎么也避免不了。详细的内容听不明白,好像不是什么高兴的谈话。
    “我说别再浪费时间了,相互间考虑下步的诗更好些。”听到朝美的声音。
    男人嘀嘀咕咕地回答着什么。像是在说:“不做着试试看不知道啊。”
    “我已经拿出结论了,不想再跟你兜圈子了。”
    “什么是兜圈子呀?”
    “这么说下去有什么意义?不是来回兜圈子吗?”
    “没准你那儿已经有了结论,可我没有接受啊!”
    “我想你接受不了,可没办法。”
    “喂!”朝美向直贵打招呼,他吓了一跳,她把空了的大玻璃杯推到前面,“同样的。”
    直贵点了下头,拿起杯子。朝美很冷静。
    那以后两人也继续说着,都把声音压得很低,直贵什么也没听到。不过,包围着两个人的气氛仍然有些阴郁。
    第二杯威士忌空了的时候,朝美突然站了起来。
    “好啦,别说了!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我回去了。”
    “稍等一下!”
    可是她没听那男人的,把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放在吧台上,抱起挂在椅背上的大衣,走出了店门。男人大概觉得马上追出去不大体面,依然坐着把自己的酒喝完。
    男人走出去不久,店里的电话响了。直贵一接,是朝美的声音:
    “那家伙走了吗?”
    “刚刚走。”
    “是吗。我再过去。”说完,她挂了电话。
    一会儿,朝美返了回来。又坐到刚才的椅子上,对着直贵露出笑容。
    “对不起!感觉不大好吧?”
    “那倒没什么……他,不要紧吗?”
    “决不会想到我又回到这儿了。”她皱起眉头。
    “好像矛盾很深似的。”
    “嗯,”她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想他事先料到的,我会说分手的话。”
    “还是有比较亲近的男朋友啊!说是一般的朋友。”
    “我觉得他已经不是男朋友了,今天只是明确了而已。”
    “带到这儿来,是有什么想法吗?”
    “啊,为了自己不再畏惧。”
    “畏惧?”
    “刚才那人,可能说了。生怕被他诉说些感情的话,不知不觉又被他说动了,所以来了这儿。这里有武岛在,我想你在旁边听着呢,他不会随便乱说了。多亏这样,到最后我也没改主意。”
    “分手到底好在哪里?”
    “终于结束了,觉得轻松多了。”
    喝了几杯鸡尾酒,中条朝美回去了。
    从那天晚上以后,她时不时地来这里了。多是和朋友一起来,也有一个人来的时候,但没有跟男性一起来过。
    这是个奔放、大胆的性格和令人吃惊般的孩子气集于一身的的女性。直贵和她一起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像是沉睡在自己身体内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一般的感觉。
    尽管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直贵还是被她所吸引不能自拔,同时也确信她对自己也有好感。
    很自然两人开始约会,不知是第几次约会回来的时候,他叫她去了自己的房间,第一次叫女性来自己的房间。
    两人在他那狭窄破烂的房间里紧紧抱在一起,诉说着爱情。


(5)

    直贵每个休息日都和朝美见面。或到涩谷逛街,或去公园,还第一次去了东京迪斯尼乐园。虽然觉得这样下去会有问题,但他切断不了和朝美的交往。圣诞节的时候,他用打工攒下来的钱给朝美买了耳坠,还在东京都内的西餐厅一起吃了饭,虽然没有足够的钱住在饭店里。不过,他坦率地向她说明情况的时候,朝美笑着说:“就是有钱,大概也预约不上了。”然后建议在直贵的房间里再开派对。他们在便利店里买了蜡烛和便宜的蛋糕,拿回房间继续过节。她的身体倚在直贵的手臂中,两个人的身影在烛光照射下映在墙上分外妖艳。
    “直贵,最近很高兴啊!”在店里经常被这样说道。不光是老板和其他雇员,就连熟悉的客人也这样说。大概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被这样说以后,还是不会露严肃的表情。
    过了新年,初次参拜神社去了明治神宫。原来一直嘲笑那么多人的地方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去,可跟朝美一起,人多混杂也成了乐趣。朝美穿了和服。第一次和穿和服的女性一起走,直贵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
    情人节那天朝美在关门前赶到店里。两人的关系还没有跟老板说过,不过他好像稍有些察觉。
    “直贵,今天也打算住在这里吗?”老板悄悄地问。
    “不,今天回去。”
    “那样的话,明天再收拾,先回去吧,让人家等着怪不好的。”
    对老板唐突的语言,直贵只是沉默着低下了头,脸上有些发烧。
    和圣诞节时一样,在他房间里举行了情人节的仪式,吃了朝美做的巧克力蛋糕。他煮了咖啡。
    那时,她第一次说起希望他来自己家里。像是要让父母看看的意思。
    “不必过分顾虑。最近一到周末他们肯定外出,像是很在意。我说过和以前的男朋友吹了,那现在跟谁交往着呢?像是有些担心。也许不理他们也行,可每次见面都会被问到,麻烦得很,而且觉得要是总不跟他们说,以后见面的时候会对直贵的印象不好。”
    直贵非常理解朝美的心情。大概在家里感到的压力比她说的还要大些。她要是再固执的话,和直贵的交往也会变得困难起来,肯定是这样的。当然,也有感到父母担心,想尽早让他们安心的意思。在这以前的交往中直贵已经感觉到她是个很孝敬父母的人。
    他觉得要来的事情终于来了,比预想的早些,但决不是能够避免的事情。
    但是,如果爽快地答应了也有问题。他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蛋糕放到面前,沉默了起来。
    “还是不愿意,是吧?”朝美偷偷地看着他的脸。
    他把胸中积蓄的气息呼地吐了出来。
    “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不行吧。正像你说的,你父母大概会担心。”
    “那怎么办?”
    “不过,”直贵咬了下嘴唇,然后说,“也许不要紧吧。”
    “什么?”
    “我啊,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男人跑到你家去,不会被人家瞧不起,被赶出来吗?”
    “什么都没有,什么意思?直贵没有亲属,不是直贵的责任啊!没有家,也不是直贵不好。没有亲属,没有家,没有可依赖的人,可直贵靠自己活着,而且还上了大学。这样的人谁会瞧不起?要是真是那样,我会瞧不起我父母的,跟他们断绝关系。”
    直贵看到朝美凶凶的样子苦笑着。
    “也许不会瞧不起,但不赞同我们交往。”
    “为什么呢?”
    “不是说要门当户对吗,大人们不都是在意那些吗?”
    “什么门当户对,直贵没有依靠,我有稍微有点小钱的父母,是说这个不相称?无聊!我跟直贵两人是否相称是最重要的。”
    “那倒是。”直贵眼睛朝下看着。
    朝美父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医疗仪器公司的高层主管,在田园调布有从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自己的房子,在镰仓还有别墅,决不是“稍有点小钱”那样的生活水平。
    “好吧,要是直贵怎么都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你了。”
    朝美用小勺在咖啡杯中搅动着,发出陶器与金属的碰撞声。
    “我觉得是不能逃避的事情。”
    “嗯,你可能感到压力,就是我,坦率说也感到压力。因为跟家里说过有男朋友的事,可一次也没带回家过。”朝美开始用叉子前端切着剩下的巧克力蛋糕。
    直贵有需要决断的事情,就是要不要跟她说刚志的事。和对“BJ”老板说的一样,对她原来也说过自己是独子。
    如果说了她会怎样呢?觉得她可能会原谅撒谎的事,但以后交往会如何呢?直贵觉得,她可能会理解的。因为她也是喜欢正直,厌恶差别。
    可是,直贵想,不要以为朝美理解了,她父母也会理解。不会的,越是社会地位高的人,对女儿选择的伴侣越是神经过敏。要知道是服刑者的弟弟,而且犯的是抢劫杀人罪,觉得他们是怎么也不会认可两人的关系的。
    朝美也许还会接受。没准会说,我从家里出来,跟父母断绝关系。但他觉得不能那样做。
    他深深了解这些差别与偏见的威胁,知道如果按现在这么下去自己是不会得到幸福人生的。要想得到,必须有某种力量。不管是什么力量,出类拔萃的才能也好,或是财力也好。
    中条家具备那个财力。如果放弃它,只会给朝美带来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如果隐瞒刚志的事呢?
    对朝美也必须撒谎,直贵想。不能只对她说实话,拜托她不告诉父母,不想把她也作为从犯。而且她也不会同意那样做吧。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不知道失去这种生活会是怎样可怕的一种情景。
    不说哥哥的事,必须隐瞒一生!直贵心里逐渐坚定了起来。


(6)

直贵:
    身体好吗?
    最近没有收到来信,稍微有些担心。我想是因为学习和工作忙,没有写信的时间。要是那样没什么。也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坦率地讲,哪怕明信片也好,要是能收到一张,我就放心了。不会是就写一句我还好,就寄过来吧。不管怎样,在这里不大明白时间的概念,要是完全感觉不到和直贵的联系心里不踏实。
    你那儿樱花开了吗?这里虽然是监狱,可也有几棵樱花树,从工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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