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太迟了。”鲍曼说。
“这个随情况而定。”
“嗯。”雷管的引爆装置是靠传呼机里面的一条线路控制的。传呼机传出信号时,炸弹什么时候能收到该信号依当地的卫星收发系统而定。所以也许炸弹在几秒钟内就有反应,也许需要几分钟,不能肯定。“那微波传感器怎么办? ”
“别担心。”卡里容走到马厩放钢桶的地方,重新在引爆装置上放了一套雷管。装好后,他按下了启动时间倒数的开关。
“一旦时间倒数为零,微波传感器就会激活。倒数的时间由你定,最短为十秒。”
“最长呢? ”
“七十二小时。如果你还想更长一点,我可以调。”
“不了,够用了。”
“好。我刚才设置的是十秒,现在,微波——好了。”
隔着昏暗的房间,鲍曼看见远处一个小红点在闪。
“传感器已经启动了。你要不要……”
“距离? ”
“25尺,但是距离也是可以调的。”
鲍曼慢慢走近钢桶,在大约30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地靠近,走着走着突然只听见一声巨响——雷管爆炸了。
“很精确。”鲍曼说。
“这可是一流的。”卡里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的确干得不赖。签名怎么办,我们之前谈过的对吧? ”
“为了这个可费了我不少功夫。不过总算找到了一个利比亚人的签名,比较可靠。”
绝大多数装置爆炸之后都会留下一些类似“个人签名”的线索,调查员根据这个签名来确定制造者的身份。这些线索可能是线路打结的方式、接头焊接的方式以及线路剪切的方式。比如说爱尔兰共和军可以制造出上百根保险丝。一批技术师聚集在车间或者马厩,连续几天没日没夜地制造出相同的保险丝,然后打包。这些都已被情报部门熟知了,所以要确认炸弹是不是爱尔兰共和军制造的,只需要看保险丝上的切口有没有极小的相同标志。再比如说有些恐怖分子组织无意中留下了一些线索,因为他们总是按照特定的方式制造炸弹。不过,还有一些人却是因为要凸显身份竟会特意留下线索。
“关于船运,”卡里容开口说道,“你如果想随身带着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你不必自己担这么大的风险。”
鲍曼略带嘲笑地哼了一声。
“我的确是这么觉得的。装置的部件都是互相牵扯的,很容易在运输途中散落。我来负责运送的事情。船运比较省事。”
“但你总不会从里格船运吧。”
“那么做的确不是很明智。”卡里容说,“人人都知道里格是靠什么出名的。我会从布鲁塞尔出发。东西我会放在普通的电器比如说收音机里面。你愿意的话,可以要求隔夜快递服务。给我一个地址,一切都能搞定。”
“不错。”
“嗯——还有——一件事,有关报酬的。传呼机的费用比我预计的多了一点。”
鲍曼没多说话,直接从怀里取出一个装有钞票的信封,按照卡里容要求的数字数出一叠递了过去。价钱还算合理——大概超出了自己预算的百分之三十。这个比利时人还算知道收敛。
“非常完满。”卡里容乐颠颠地收好钞票。
“好吧,”鲍曼这时突然特别热情地说,“代我向你可爱的妻子玛丽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她是库尔提斯博物馆的馆长,没错吧? ”
卡里容一下子愣住了。
“还有小伯瑟——六岁,在师范附小念书,对吗? 你很引以为豪吧。”
“你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 ”.“仅此而已,老兄。我知道你家住在流圣吉尔斯,还知道你女儿和你妻子现在在哪里。记住我说过的话:只要有人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哪怕只知道一丁点儿,你和你家人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我从来不手软。”
“喔,求你别再说了。”卡里容听得面如死灰,“我已经铭记于心了。”
就在他们两个人慢慢出了马厩,走进刺眼的午后阳光里时,鲍曼心里还在盘算要不要杀了这个人。空气中飘来一阵阵凉爽的微风,顺带夹杂着草坪刚修剪过后的青草味。
人生就是赌博,鲍曼这么想。如果卡里容想要揭发一个连真名都不清楚的南非人,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况且他自己也不希望在卢旺达的过去被人知道。最重要的是对他家人的威胁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不行,卡里容不能活着。鲍曼热情地挥挥了手,然后钻进汽车发动了引擎。和一个了解自己过去的人做交易,本来就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还有那些知道自己从普尔斯摩越狱的人。在没有十分确定自己的行踪绝对隐秘之前,鲍曼觉得不能继续行动了。
眼前有几条路线可以选择。他选择沿着山布里河穿过马斯山谷,然后到达河流与马斯河在那姆交汇的地方。沿途的景色美得让人窒息——高耸的峭壁、蜿蜒的运河、大片的农场,还有古老的石头建筑物的残留古迹。在离开安德涅后、到达那姆之前,鲍曼忽然驱车下了公路,然后一直开到一片树林之间的很大一块空地上。他把车子熄了火。
第 34 章
在FBI 遍布全国以及波多黎各地区的56个分局、400 个地方办公室当中,纽约分局既是最坏的也是最好的。从控诉国会议员收受贿赂的ABSCAM事件,到包围五位黑手党头目家人的案子,再到世贸大楼的爆炸案,纽约总有最抢眼的新闻。
事实上,纽约也是.FBI 最大的分局所在地,拥有超过一千二百名员工,占去了曼哈顿南端二十六号联邦大厦八层楼的空间。与其他分局选择特别调查员主持大局的情况不一样,纽约分局的主管是一个FBI 总局副主任,这正好显示了该局与众不同的特殊地位和身份。
莎拉总是觉得联邦大楼里面很阴沉——没有一点人气,高耸在光秃秃的地面上。门口的中央有一块孤零零的水泥“花园”:一排黑色的假石,周围散布着万寿菊、蕨草和牵牛花——估计是哪个觉得这里没生气的园林艺术家做出的尝试。偶尔有几只鸽子飞过,会在水池的花岗石边停留一下。
第一天到这里上班,莎拉八点之前赶到大楼的时候感觉得到.汗流浃背。她现在租的一居室在哥伦比亚大道附近的西七十一街,离地铁站很近,附近有格雷热狗店、几家装修得不错的比萨店和一家希腊咖啡店。刚搬过来没几天时,莎拉只能靠希腊沙拉和比萨饼充饥。不然,还能要求什么呢? 还要日光吧,可能因为某种天才式的建筑风格,所有的公寓窗户上都装上了铁栅栏。莎拉的小卧室永远都像在半夜时分,装修廉价的饭厅和卧室潮湿得可以长蘑菇了。
这么多年来莎拉还是第一次一个人住,感觉有点迷茫,有时也会觉得孤单,不过倒也没那么不愉快。她常常熬夜到很晚,躺在浴缸里一面喝着红酒一面看自己喜欢的书,耳边放着自己从“铁塔”唱片行淘来的贝多芬晚年创作的四重奏唱片,不过,每次放着放着唱片的声音到最后就会变成菲利普格拉斯的声音了。
杰理德正在纽约北部参加夏令营。早前他已经吵了几个月说想参加留宿夏令营,可是每次莎拉都没答应。她告诉儿子说这段时间手头真的是太紧了,所以他只能去波士顿附近参加日间夏令营。
还好,因为这次突然要把儿子带着一起搬到纽约的临时安排,使得莎拉不得不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所幸的是新任务也带了新工资,增加的部分正好够儿子参加夏令营。不管怎么说,儿子参加几个星期的夏令营( 本来他想要待一个月的) 总比他在纽约常住要好。莎拉总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八岁小孩的成长。
二十六号联邦大厦的大厅非常宽敞,四周是高大的大理石墙壁。除了几个很宽的电梯门之外,大厅内还配有取款机。一站在里面,莎拉觉得自己显得特别矮小。她把委任书递到接待台,工作人员随即把她领到了23楼角落的反恐科。
一个挺帅的瘦高个中年男子自我介绍说叫惠特曼——联合反恐任务组的负责人。他穿着一套卡其布的夏季套装,里面的白色衬衫质地非常考究,脖子那里打着一个靓眼的松绿色领结。
“啊,你就是莎拉吧,”他说,“欢迎欢迎。”
“谢谢。”
莎拉发现这个人的办公室里随处可见胡佛的签名照——不是好兆头,她想——不仅如此,办公桌的一边有一张用假镀金框镶好的乔治·布什的官方照。乔治‘布什已经离任多年了,但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和其他特别任务小组的成员将会通过无线设备收到命令,”惠特曼说,“过几分钟我就让你认识一下其他的同事,然后讲一讲联合行动的具体操作步骤。你负责的是代码名部分。不过现在就说这么多了,待会儿再细说。我猜特区的泰勒很看好你吧,而且现在他更赏识你啊。”
“怎么说? ”
“多亏了你的建议。泰勒动用关系联络到南非,要对方查查你怀疑的那个恐怖分子。”
“然后呢? ”
“我们的确找到了一个人,明天上午我们就可以看到照片了。”
莎拉觉得心脏一阵猛跳。“名字叫……”
“鲍曼。”
第 35 章
鲍曼沿着空地的周围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并且也不会有人敢突袭后才放了心。他下车拿出装有“M 连线一5000”卫星电话的铁箱子放到车顶。箱子像一本书一样翻开了,上面露出一个扁平盘状的天线。和老式型号巨大的碟装天线比起来,这个已经显得普通多了。
因为新型传送器的波宽要比旧型号大得多,所以对发送准确度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鲍曼一面调节天线的角度,一面仔细看液晶显示屏上代表信号强度的小格子。一等到信号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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