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
是科洛林,她的前夫。他转身对身边一个探员介绍:“莎拉,FBI 波士顿分局来的。莎拉,这是我的新老板,赫林组长。这事儿你点过头了的,记得吧? ”
“嗯。”赫林看上去不是很高兴。他瞧了一眼莎拉,那表情好像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然后转身冲一群便衣喊:“克里根! 卫赫! 我要几个证物袋。把赫理斯的瓶子和水槽里面酒杯的碎玻璃片给我放进去。”
“嗨! ”莎拉打了个招呼。
“嗨! ”科洛林说。两个人互相礼貌却冷淡地笑了笑。
“是这样的,我们一时找不到死者的朋友或者亲人,所以我只好叫你来确认死者的身份。”
“我还在想你为什么邀请我到这里来呢! ”
除非是对自己有好处,科洛林从来没为莎拉做过什么好事,在公在私一向都是如此。
“当然,我也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双方都可以互惠互利。”
赫林队长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皱着眉头转回身面对莎拉:“我在想,除非是印第安居留地或是其他鬼地方,联邦特工没插手过谋杀案吧。”他面带讽刺地微微一笑,接着说,“你们只会跟在警察屁股后面跑。”
“薇蕾莉是我的线人。”莎拉简单地回应道。
“她得罪警察了? ”
“OC。”她回答得仍旧很简单,OC是有组织犯罪的意思,可她没有详细解释。
要走的时候,赫林对科洛林说:“别让她动什么东西或者他妈的把什么东西搞乱了,听到没? ”
“我会尽力看好她的。”科洛林保证道。他领着莎拉去认尸体的时候低声说:“赫林组长可是个双星级的狗屁人物。”
“是个绅士还是个学者? ”
“呵,他看我的面子才让你进来的。听说他有一个朋友去年在南端区搜查一间同性恋酒吧时,被你们的人搞得很爽。”
莎拉耸耸肩:“我对这个没兴趣。我又不贿赂警察。”
“很多伙计对你的到来都颇有微辞啊。”
她又耸了耸肩。“怎么这么挤? ”
“不清楚,时间没安排好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吧。我也是五年来头一次看到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一齐报到。除了《环球报》,所有人都来了。时空就是个他妈的三重轮回。”
科洛林有三十五六岁了,一头金发,长着个两瓣下巴。他长相不错,甚至可以说挺帅,当然,他本人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女人面前的这一优势。即使在和莎拉那段短暂混乱的婚姻中,他也曾经有过几次“课外活动”——他喜欢用这个词描述自己的经历。毫无疑问现在住在他公寓中的某个女人,应该正在猜测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不正经的女人——不,是另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在对科洛林纠缠不清。
他一面用手推开人群,一面和周围的同事简单打招呼,一会儿转头问:“我的小朋友怎么样了? ”
“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可能杰理德正在看《瘪四与大头蛋》,”莎拉说,“要不就是在看经典剧场,不肯定到底是哪个。你不怎么看这个,是吧? ”
“泰迪看,我陪着。”
“她是怎么被杀的。”
“枪击。我得提醒你,现场可不怎么入眼。”
莎拉一副久经沙场的表情,没当回事儿地耸了耸肩。而事实上,就科洛林所知,她就看过十几个凶杀现场,而且那种恶心恐怖的画面总是在她脑海中时常浮现。
莎拉以前没有来过薇蕾莉的公寓——她们每次碰头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饭店。这间公寓就是一个工作室,房间的一侧搭了一间临时简易厨房,过去应该是19世纪某个商业巨头豪宅里面的一间楼上起居室。房间里面曾经采用婆罗门贵族风格重新装潢过一遍。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镜子,完全是一个高科技产品堆砌的妓院。不过黑色的家具倒是便宜货。一把破旧的深黄色靠背椅是17世纪的古董。还有一个大录音机,旁边突出的喇叭外表已经开始磨损了。薇蕾莉的房间和预想中的样子没什么太大出入,看上去就是个妓女的窝。
“这儿,”科洛林说。“验尸官来过已经走了。待命的法医叫妮蕾,长得一般,不过倒真是个医生。”
“她在哪儿? ”
“那儿,和你的伙计赫林说话的那个。”
薇蕾莉四肢摊开,仰面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干掉的血渍在黑色的床单上结了痂。 一只手张开撂在床上,好像在招呼男人们快到她的床上去。
齐肩的金发,嘴唇上还有点口红。莎拉忽然觉得一阵反胃,赶忙把眼睛挪开,“嗯,”她说,“是她。行了吗? ”
第 4 章
在加油站附近的小型停车场,“黑暗王子”找到了那辆租来的丰田双排四轮驱动轿车。车身后部盖着帆布,车上配备有一个供长距离行驶的油桶。车顶绑了一个帐篷,后备箱里还有一个汽炉、一盏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副墨镜。车背上的标签说明车子的真正主人是海角镇“帝国租车行”。如果有谁不知死活地碰巧妨碍了“王子”的行动,那这个家伙估计就会变成另一个沙漠之旅的冤死鬼。
他摸了摸汽车的折叠顶棚,还是暖的,证明车子来这儿没多久。这就好。
鲍曼迅速瞅了一圈停车场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得见自己的举动。他挨着车门跪到地上伸手在底盘摸索,直到碰到一处新近焊接过的光滑补丁。他使劲一推,车钥匙从焊接地方的底部滑了出来。
鲍曼把车开出了几个街区后停在了一个国际电话亭旁,从旁边的盒子里面取出一把一兰特( 南非货币单位,等于一百美分) 硬币。他先拨了一长串号码,再往吃币口里扔进硬币,20秒钟后国际长途接通了。
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绿石有限公司。”
“麻烦,请接客户服务部。”鲍曼说。
“稍等。”
电话那端没了声音,只听见滴答几声后传来一个男声:“客户服务部。”
“你们有空运服务吗? ”鲍曼问。
“有,不过要看目的地在哪里。”
“伦敦。”
“有。”
“好,谢谢,”鲍曼说,“我再打电话下定单。”
他挂上电话,回到丰田车里。
经过大西洋海岸挪洛斯港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鲍曼继续向西北方向行驶。沥青高速公路先是变成沙砾大马路,再变成伸向烤人的热带大草原的泥泞小道。公路下面几公里的地方,一打孤零零的小屋跃进了视线,旁边零散站了一群瘦弱不堪的山羊。
经过最后一间小屋时,鲍曼看了一下里程表。他熄火下车,此时,汽车正好走了四公里半的路程。
橘红色的太阳开始落山了,可是空气还是热得让人不想动弹。这里就是有几千平方公里的克拉哈里大沙漠。鲍曼刚刚从南非进入了纳米比亚。
这两个国家的边境几乎没有任何围栏,也没有醒目的边防站,只是被有几百年居住史的部落形成的村庄自然地一分为二。这种分界只要对外界显而易见就行。在南非和它的邻国——纳米比亚、波斯维亚、津巴布韦和莫桑比克——之间往来穿梭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成千上万的非洲人每天都会往返于这些边境线上。
鲍曼戴着墨镜站在汽车旁边,大口地喝着瓶子里的凉水。眼前的景象神秘而且诡异,仿佛感觉身处另一个世界:干裂的河床,高耸的土坡,黄色的沙丘,灰绿色的灌木丛,矮小繁盛的刺槐树丛。远处,呈现条纹的沙地上面升起一层层的热浪。
他默默看着眼前的景象,欣赏了大概有10分钟,随即被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拉回了现实。不过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只能透过狭窄的铁窗望见那可怜的一线天,而此时此刻他却站在了一望无际的天空下,视线所到之处完全没有人烟的迹象。鲍曼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重获自由,只是现在这个理想竟然真真切切地变成了现实,直叫人完全陶醉其中。
冷不防上空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天空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慢慢地,小黑点逐渐变大,噪音也逐渐增强,不多时,一架直升机伴着螺旋桨发出的嘈杂声盘旋在他的头顶上。
直升机侧向一边,调整好位置然后着陆。机身周围狂沙四起,砸向墨镜的沙砾刺得人眼泪都流了出来。鲍曼弯腰侧身奔向舱门。
鲍曼跳进机舱的时候,身着土绿色制服的飞行员冲他点了一下头。后者没多说话,俯身拉动了很像紧急刹车的总操纵杆。直升机冲上了云霄。
鲍曼带上隔音耳机,自此踏上了去往纳米比亚首都惟一的风谷国际机场的旅程。虽然连着几天几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的确,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必须绷紧每一根神经。
第 5 章
薇蕾莉是个漂亮女人,做应召女郎的同时也做着生意。即使死了,她的身体还是能散发出一种诱惑力。也难怪,她为了混饭吃不得不挖空心思地保持好身材。高耸的胸部几尽完美,不过很明显,她做过硅胶隆胸手术。只是脸部让莎拉不敢多看:有一部分的额头没了,子弹打飞后留下的不规则伤口上凝堆着黑色的血液。这不太像是——莎拉觉得——自杀。
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挑衅地瞪着莎拉,眼神中透露着嘲鄙和不信任。没擦口红的苍白嘴唇微微张开。
“长得不赖。”科洛林说道,“看那堆毛。”
薇蕾莉的阴毛剃成了一个精致逼真的奔驰汽车标志。是谁弄的? “一只优雅动人的鸡,哈? 告密者东窗事发。”
莎拉没有作声。
“怎么没有幽默感了? ”
情报部来的照相师正在很卖力地按着宾得645 型照相机在犯罪现场取证,他按照专业的拍照节奏——一格一格地尽力把所有可以应付陪审团问题的现场情况全部留底。尸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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