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地。说话做事这么温温吞吞的,日后想爬出头,可是会相当辛苦的喔!”
“是,我会谨记在心的。”
“然后呢?你打来想问的,应该不只这些吧?”
“是。……请问,您为何不亲自执行这个企划呢?虽然主编说您很忙——”
“这个嘛,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自己来;可是我觉得有困难,所以才会放弃的。”
“哪里有困难呢?我看您似乎是已经调查到了相当程度,然后才放手的……”
“我还有些事情没查完呢!因此,我本来想要多打听一些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之前被处以缓刑的事吧?要是再深入查下去的话,恐怕就会跟警察扯上关系了。”
——警察?这么一说,主编好像提过这件事。我的确记得……
“是因为据说放电人杀了人的关系吗?”
“对,如果这只是谣言那也就罢了,不过实际上有出人命的话,情况又不同了。”
“……‘放电人’不是只是一则都市奇谭吗?”
“当然是的。不过呢,栅马你想想看:不管是都市奇谭还是什么都好,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真的出现了尸体。如果那些人是因为意外事故或疾病而丧命的话,那倒也无妨;尽管把它写成报导称不上是什么严谨的作为,不过我们这行就是靠这个在混饭吃的。可是,另一方面,要是这起事件真的是他杀的凶案的话,你想会变成怎样样呢?世界上不可能真的有·那种怪物·。如果这是一桩凶杀案,那就表示被害人一定是遭某人杀害的,而大家却把错全推给了·那个妖怪·,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警察还没抓到真凶是吧?”
“保准是这么一回事。唉,其实光是手头的这些资讯,就足以写出一篇有趣的报导了。可是,如果最后导出的结论是世上没有·那种妖怪·,那这篇报导的用意等于是在揭发警察的怠忽职守,这对于现在的我而说,实在不太妙啊。所以,照目前的情势看来,除了勉强当成有·那种妖怪·来写之外,我也别无选择了。”
“所以,这企划才会叫作‘讨伐放电人’罗?重点不在于否定他的真实性。”
“正是如此。不过,我觉得采访前就定了撰稿的方向,还真是令人不痛快,所以,我才放弃自己执笔,把这个企划案卖给编辑部的。”
“卖多少钱呢?”
“多少呢……大概四、五千圆吧!因为费用全算在我的酒钱里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栅马忍住叹息,决定把流川的态度解释为一种对工作的坚持,也就是所谓的“记者精神”。一定是这样没错,他在心里如此想着。
“我知道了。这个企划案,我就收下了。”
“很好,请务必让我瞧瞧你的本领。……对了,对了,既然你都特地打电话来问我了,就让我训诫个几句吧?如果你要以惊悚的笔调来写这篇报导的话,那就必须真的感到害怕才行。毕竟,连作者本身都不觉得可怕的恐怖题材,又有谁会想看呢?还有,既然传闻说‘谈论就会出现’,那你就千万不能提到他的名字。不管多愚蠢的规则都要遵守,因为所谓的采访,基本要件就是记者本身要尽量避免影响到对方;就情报的可信度来说,也是如此。”
听完流川的话之后,栅马望着挂断的手机,一点一滴涌现心头的情感,令他不由得浑身战栗。毫无疑问,那是一种真正的恐怖。
“等等!等等!”他在心里想着。
——这,该不会是在考验我吧?
不需要花费多久时间,栅马心中便涌现了和恐惧不相上下的斗志。
17
“放电人那家伙……请你帮我杀了他!”
身穿制服的国中女生紧握双手,向栅马这样请求着。
面对这个天马行空的提案,栅马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冷不防往上揪起了头皮般,浑身发麻。
此刻的他,正坐在冷气开得过强的大众餐厅禁烟席里。栅马和坐在对面的女孩子还是第一次见面;当他给了她名片后,对方立刻回了这么一句话。栅马搔了搔脸颊,拿起菜单说:
“这个嘛,你是叫日积……铃是吧?我们公司有出采访费,所以,要不要点些什么来吃呢?”
“不需要。”
见对方话说得强硬,栅马把菜单放回原位,唤了女服务生来,点了无限畅饮的饮料后,便站起身前往取用。(——这下,该怎么切人正题好呢?)栅马一边选饮料,一边思索着。(这可是搜集宝贵情资的好机会呢!)
根据流川所汇整的资料看来,疑似遭到放电人杀害的死者有三人。
第一位是赤鸟美晴,一位专攻民俗学的女大学生。她为了课业进行放电人的访查,结果在一月六日的上午,于远海市的商务旅馆里被人发现陈尸其中。经过警方勘验后,判定死亡时间是在前一天的夜里。
第二位是竹峰英作。这位老先生负责管理坑道所在的那片树林。老人在赤鸟美晴死亡当天,曾把坑道的钥匙交给她。随后,在赤鸟的尸体被发现后的隔天,也就是一月七日的夜晚,他也被人发现死在自家的浴室里。
第三位是日积亨,高中生,赤鸟美晴的青梅竹马。
单就资料而言,他的资讯占了最多篇幅。
然而,有关日积的内容,却是三者之中最为模糊不清的。虽然尸体被发现时是在五月份,不过经解剖验尸后判定,他和赤鸟、竹峰是死于同一个时期。发现他尸体的小学生指证,在那个时候,他曾在坑道所处的那片树林里,见过活着的日积。
三人的死因都被归因于心脏衰竭。
栅马看着三人间结构松散的关系,心想要编织什么故事都行。
如果这三人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牵连,那警方就会正式地采取侦查行动。相反的,要是彼此间的关系再薄弱一些,那又不足以形成传闻了。几经考虑之后,栅马决定约出资料上打勾,注明“乐于提供消息”的日积亨胞妹——日积铃。事实也证明流川加上的注记是对的,日积铃本人很干脆地答应了采访。然而,出现在约定地点的,却是一位染着一头火红头发、制服穿得邋里邋遢、说话懒洋洋的少女。
少女连碰都不碰栅马端来的饮料,冷冷地说:
“我老哥一定是被杀死的。”
“……你有什么理由这样相信吗?”
“说什么心脏衰竭,那全都是骗人的。那家伙平常连点小病都不会生,却死在洞穴里……”
“令兄也有可能是因为意外事故或自杀身亡的。不过,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觉得哥哥是遭人杀害的呢?他平常是不是有什么仇家,你对此是否心里有个谱呢?”
少女并没有回答。
——是对我没有信任感的缘故吗?栅马决定转换话题。
“那位流川先生是第一个向你问起这件事的人吗?”
“……算是吧。条子完全不对家属说明,怎么可能还听我们说呢!”
“那人很怪吧?”
“啥?”
“流川先生呀。”
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日积铃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那个人说起来,还真是个怪胎呢!我明明就很认真在说话,结果他却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跟我耍起了白痴。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天生就少根筋,不过,其实他是故意的吧!”
“后来,你马上就习惯了吗?”
“没有。我有点火大了,好像还吼了他。结果他马上就道歉了,不过,当我正想要收敛一下火气时,他却又开始装傻,最后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回复笑容的。老哥死后,我的心情就一直很郁闷。”
栅马心想,流川就是这点高明——能够逗得比自己年轻三十几岁的女生发笑。这不只是种伎俩,跟个人的特质也有关系吧?对于撰稿记者而言,这可说是相当有助于行事的高端技术。
两人相对笑了笑之后,栅马说道:
“我算是那个人的弟子——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定的。这种事就算当着本人的面说,也只会被当成开玩笑敷衍过去,所以我一般是不会对外随便说出口的。”
“咦?弟子,这样啊——?”
“流川先生的工作能力很强,我很崇拜他。所以我一听到他有困难,无法独力完成工作时,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困难?……他生病了吗?”
栅马垂下眼帘,表情暧昧地颔首啜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让日积铃像倒抽了一口气似地噤声不语。
栅马心想:(上勾了!)
“流川先生说,他想向你道歉。难得你愿意提供宝贵的讯息,他却没能亲自完成重任。”
“怎么这么说呢?谁都会有遭遇困难的时候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那个人啊,一向认为随随便便就原谅自己的人,根本算不上是专业的记者。”
日积铃下意识的伸手触碰玻璃杯,仿佛喃喃自语似地轻声说道:
“我记得……流川先生好像是这样说的。他说:‘虽然无法辨明是不是真的有·那种怪物的存在·,不过,一定有什么因素导致了你哥哥的死亡。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事故,一定都有原因的。而那个原因,或许和·传闻中的东西·属于同一个根源。’”
“听起来的确像是他会讲的话。……我想要继承流川先生未完成的工作,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知道放电人是什么东西才行。因此,能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吗?”
“——如果我能回答的话。”
“首先,你哥哥是否曾经与什么人结怨呢?”
栅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日积铃没有作答,悄然移开了视线。
“没与人结怨是吗?”
“这个嘛,老哥他在背地里……”
“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对吧?嗯,这当然了。身为国中生的妹妹和高中生的哥哥,两人之间比较疏远,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你刚刚断言哥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