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笑着说:“免啦,免啦,快坐下讲话。”
“谢坐,谢坐。”
老道也不客气,坐在罗成对面。罗成借着火光看了半天,并不认识这个老道,遂问道:“请问仙长,尊姓大名,宝观何处?”
道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捋着胡须,仔细地端详着罗成。听罗成问话忙答道:“贫道自幼出家在西宁九和宫,后因该庙毁于战火,只得云游天下,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到处飘零,贫道娘家姓吴,双名慈仁,道号云雾真人是也。”
罗成点点头,又问道:“请问吴真人,欲见罗某,所为何故?”
道人笑道:“贫道斗胆问一句;大将军这是到哪去?”
党士仁喝道:“军机大事,也是你随便问的吗?”
罗成回头瞪了他一眼,把党士仁吓得一缩脖,不敢言语了。罗成冲着老道抱拳说:“战将鲁莽,望仙长海涵。”
道人笑了笑。罗成又说道:“某欲进乱石沟与苏定方决一死战。”
道人忙摇首道:“不可,不可。”
罗成惊问:“为什么?”
道人说:“据贫道所知,苏定方在乱石沟布下了天罗地网,层层设防,处处埋伏,欲置将军于死地。正所谓,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饵钓金鳌。大将军若听贫道良言相劝,还是不去的好。”
罗成听罢,二眸子转了转问道:“仙长化外之人,对苏军情形,何以知道得如此详细,难道你与那苏定方有什么瓜葛不成?”
道人说:“大将军错疑了,贫道与苏定方毫无瓜葛,但凭我这一算,便知其详。”
罗成冷笑了两声,把眉毛一扬说:“仙长,这么说你会算卦了?”
道人点点头:“贫道自幼专攻易经,学会了奇门遁甲,先天之术,大流运卦,未卜先知,能知国家的兴衰,能知两军的胜负,能知人的吉凶祸福,能知人的寿数多少。”
众将听了,无不掩口而笑。罗成道:“仙长之言,未免太过……。”
道人大笑道:“我这样说,还留着分寸呢,要论实学,何止是这些。”
罗成一听,这个老道说话太狂了,心中十分不悦,于是,他把脸往下一沉说:“我且问你,据你掐算,我明日开兵胜负如何?”
道人斩钉截铁地说:“必败无疑!”
罗成双眉倒竖,又问道:“你再算一算,我的寿数多少?”
毛公遂一看,罗成变了模样,连嗓音都变了味儿,情知不妙,偷着向老道摇首示意,意思是告诉他,说话留神,别自讨无趣。也不知这个道人老糊涂了,还是没看见,他耷拉着眼皮,高声答道:
“大将军如不听贫道的良言相劝,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大胆!”吕公旦、党士杰拔剑在手,怒喝道,“你信口胡说,妖言惑众,竟敢当面咒我家主将,真是死有余辜!”
道人毫不畏惧,朗声答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贫道好心好意来劝你们,竟落得一身不是,晦气呀,晦气。”说着站起来转身要走。
“站住!”罗成满脸杀气,冷冷地说:“你到哪里去?”
道人说:“忠言逆耳,枉费唇舌,贫道另觅知音去也。”
罗成冷笑着说:“你究竟是什么人,现在还未弄清楚,委屈你在我的营寨里先住几天。待查明身份之后,再放你也不迟。”
道人大笑道,“怎么?你还敢扣押贫道不成?”
“对!我怀疑你是苏定方派来的奸细,来呀,把妖道拿下!”
“是!”
亲兵们往上一闯,刚要伸手。
“慢!”道人腾身站起,哈哈大笑道,“罗成,好眼力,你算猜对了,实不相瞒,贫道就是苏定方的人,特为三公子苏凤报仇来了!”
道人说罢,把拐杖抡开,左右开弓,把几名唐军打翻在地,一哈腰跳到罗成面前,抡杖便打。党十仁,党士杰掣出宝剑,把道人的拐杖架住,喝道:“妖道休伤我主。”
这时毛公遂、吕公旦也掣出宝剑,加入战团,四员大将把道人围住。但见这道人毫无惧色,把拐杖舞得“呼呼”挂风,遮前挡后,凶猛异常。罗成一看,心里明白,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等闲之辈。必须把他抓住,问个究竟。他一声:“抬某的枪来!”
两名亲兵赶快扑到白龙马前,从得胜钩上摘下五钩神飞枪。罗成擎枪在手,高声喝道:“你等闪开,把妖道交给我!”
四将不敢抗令,赶快往两旁一闪。可是人们没有料到,这个老道非常狡猾,利用这个机会,一蹿身跳到树后去了。容罗成追到树后,老道踪迹不见。
“搜!”
罗成又羞又恼,喝令搜捕。可是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搜到。
党士仁拉着罗成说:“老兄弟,你看清楚了没有?这都是苏定方使出来的人,故意气你,咱可不能上当啊。”
毛公遂也凑过来说:“依我看,这乱石沟进不得,咱应该好好商量商量。”
罗成怒道:“胡说,我已派出三路大军,岂有改变之理,传我的令,集合出发!”
就这样,罗成的人马进了乱石沟。约一个时辰之后,程咬金也到了。
老程没撵上罗成,心如火焚,马上派出流星马打探消息。恰在这时,就听见“咚!”“咚!”几声炮响。老程大吃一惊,定睛看时,就见伏兵四起,周围都是苏定方的军队了。
“撤!快撤!”
程咬金把大手一挥,拨马便走,可是,归路已经被人家截断了。为首的敌将正是那个出家的老道吴慈仁。
书中代言,他本是苏定方的好友,当年曾给苏定方做过军师。他听说苏定方连吃败仗,特为来军前帮兵助阵,恰巧苏定方正在用人之际,他这一来,可起了很大作用。首先,他协助苏定方摆下一座四门兜底阵,欲把罗成置于死地;其次,他又自告奋勇去见罗成,故意用话把罗成激怒,好使他早早进阵。他知道,罗成性骄气傲,最容易吃亏上当,对付罗成最好的办法就是激将法。这一招果然奏效了。苏定方恐唐军派人营救罗成,又派他在此埋伏,守把乱石沟的咽喉要道。偏赶上老程倒霉,被吴慈仁给堵到这儿了。
老程可不认识他是谁,但见他满身道装,胯下压骑铁青马,掌中横端镔铁拐杖,在他后面约有一千军兵。程咬金看罢,把马往前一提,抬腿摘下车轮大斧,高声喝道:“呔!对面来的妖道,你是何人?”
“无量天尊,贫道吴慈仁是也。”
老程晃着脑袋说:“姓吴的,你放着经不念,跑到这干什么来了?”
吴慈仁笑道:“贫道与苏大帅乃是故友,特来到阵前助他一臂之力,你是什么人?”
老程把大肚子一腆:“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不认识。我乃大唐鲁国公,盖世的英雄,程咬金是也。”
妖道闻听,喜出望外,心说:“真该我走运露脸,要把姓程的抓住,也不次于罗成,岂不人前显赫,立下大功一件。”遂用拐杖一指,朗声说道:“程咬金,实话告诉你,你跑不了啦,还不下马受缚,等待何时?”
老程把眼一瞪:“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程是何许人也,大江大浪踏过多少,什么高人没会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真不怕山里风大扇了你的舌头!”
吴慈仁大怒:“姓程的,休走看杖!”
老程道:“你不配跟我动手,我派个小徒弟就能把你赢了!”
说罢他一回头叫道:“齐国远,过去,把妖道给我拿了。”
齐国远瞪了老程一眼说:“我就知道你是嘴把式,就会巧使唤人。”
老程把脸往下一沉:“放肆,再犟嘴按军法处置!”
老齐无奈,催马抡锤把老道截住。未动手先叫唤了一顿,“哇呀呀呀”。齐国远嗓门大,声也高,这一顿叫唤,把山谷震得“嗡嗡”直起回音。吴慈仁吃了一惊,就见对面这员来将,身高过丈,腰大十围,黑盔、黑甲、黑马、黑袍、黑脸、黑手,简直像掉到炭坑里又爬上来的。掌中擎着一对大锤,阔口咧腮,浓眉大眼,一部钢髯,洒满胸前,真好像烟熏的太岁,火燎的金刚。吴慈仁看罢,高声问道:“来者为谁?报名再战。”
老齐也把大草包肚子一腆,回答说:“某乃天下无敌大将军,齐国远,你齐爷爷是也。”
吴慈仁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心说,我今天真倒霉,怎么竟遇上牛皮匠?不是盖世英雄,就是天下无敌的大将军,简直太气人了。
“无量天尊!齐国远,快些拿命来。”
说着摆棍便打,齐国远用双锤往上一兜,铁杖正砸到双锤上,把老道震得双臂发麻,虎口酸痛,哎哟!好大的劲儿啊,老齐哈哈大笑:“我的儿呀,这回你可尝到为父的厉害了吧?”
吴慈仁气得直扑棱脑袋:“黑贼,少要胡言,看祖师爷要你的狗命!”
说罢抡杖又打,二人战在一处。书中代言,齐国远和老程一样,没有真能耐,都是“唬牌”的,要没有本事,就得被他唬住。可是打着打着就露馅儿了。吴慈仁一看,他翻来覆去地就那么两下子,又好气又好笑,便加强了攻势。老道这一加劲儿,齐国远可受不了啦,边打边喊:
“四哥,别看热闹了,快点帮帮手,你要再不来我可要骂你祖宗了。”
程咬金怕老齐出事,忙叫李如辉出战。李如辉催马摇枪,直奔吴慈仁:“妖道休走,常胜大将军来也。”
话到马到兵刃到,“唰”一枪奔老道后腰刺来。吴慈仁使了个犀牛望月,把李如辉的大枪崩开。“呜——”齐国远的双锤就到了。吴慈仁刚把双锤躲过去,李如辉的大枪又来了。
再说老程,立马端斧在后边观阵,他一看这个老道的确厉害,要战长了,齐国远、李如辉两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干脆,我也凑凑热闹吧,大喊道:
“我说你们两个人打一个人,太不够意思了,仨打一个还差不多。来来来,我也算一份。”老程说罢,催马抡斧加入战团。“劈脑袋!”力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