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
谭余保望了望在座诸位,然后说:“我以为,我们应该挺进武功山。”
说完,他疾步走到墙上那幅破旧不堪的地图面前,指着地图说:“武功
山位于湘赣两省边境,与罗霄山脉交叉而过,由东北向西南横跨赣西、湘东,
延绵一百六十多公里。山高体大,丛林茂密,山峦重叠,山势险要,周围还
伴有太平山、柑子山、棋盘山、铁镜山、五里山等数十座大小山峰,方圆八
百余里,回旋余地很大,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进行游击活动的理想天地。”
停顿片刻,谭余保接着说:“这里还盛产粮食,山上还有野菜、竹笋、
蕨根等充饥之物。更重要的是,这里山民纯朴,又是老苏区,人心向着共产
党,有很好的阶级基础。”
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军区司令员彭辉明此刻接上话茬补充说:“在武功山
区游击,我们还可以利用湘赣两省敌人的内部矛盾,保存自己,发展自己。”
省委书记陈洪时没有作声,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当然他也不想表示反对,
一来武功山西北附近就是他的老家,但已是十年有家不能回,很想借机回家
看看。二来,在严峻的形势面前,他的确也不知道部队应该往哪里走,更何
况“三巨头”中的二人都同意了,他又何必成为众矢之的呢!
这样,1934 年10 月18 日,湘赣省委党政军机关和红独五团在高度保密
的情况下,离开湘赣苏区长期经营的中心地带,向武功山方向移动。经吉安
的天河、敖城,越过安福的金田、严田、浒坑等地,突破了多条封锁线于31
日进入泰山根据地,与先期突围到达的独立三团会合。省党政军机关驻安福
袁家村。
然而,到了武功山区之后,深受“左”倾错误影响的湘赣苏区的主要负
责人、省委书记兼军区政委陈洪时老毛病又复发了。他没有把当初进军武功
山区的初衷放在心上,在军事上也没有采取游击战的方法,而仍然奉行“左”
倾路线的那一套斗争策略和斗争方式:白天作战,夜晚宿营,烧碉堡,打民
团,斗恶霸,分粮食,贴标语,搞宣传,轰轰烈烈,声势浩大,使部队目标
显露。当强敌进攻时,又采取碉堡对碉堡,死打硬拼的消极防御手段,对整
个斗争前途缺少一个总体的把握,总寄希望于“红军打几次大胜仗,敌就会
撤走,苏区就得以恢复,轰轰烈烈的革命局面就会到来”。结果,千里迢迢
奔赴武功山区的湘赣红军游击队一进武功山就处于被动挨打之中,败绩不断
传出:
11 月中旬,江西保安团二个中队偷袭袁家村,红军进行了阻击战,省委
机关暴露,转移到安福境内的长源头、芦台村一带。
12 月下旬,国民党军第五十三师一部纠集莲花、萍乡诸地保安团,直扑
湘赣省委机关驻地长源头、芦台村。独立三团、五团与之展开阵地战,从上
午一直打到夜晚,终因寡不敌众,趁黑撤出,至此,湘赣苏区全部失守;
1935 年1 月下旬,国民党第七十七师罗霖部坐镇武功山区,
放火烧山,采取蓖梳战术“进剿”红军游击队。2 月初,省委派到山外
指挥作战的军区司令员彭辉明,在莲花境内的虎头岭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
2 月9 日,省委率领独立三、五团在观音形、双树坪一带活动时,遭国
民党军第七十七师四六○团偷袭,在撤退中,仅有的一部电台被损坏,从此
湘赣苏区便与党中央和红六军团失去了联系。
战斗连接失利,被敌人称为“丧家之犬”的湘赣苏区部队已是疲惫不堪,
军威荡然,尤其是军区司令员彭辉明的牺牲,在部队中产生了沉重和巨大的
冲击波。
彭辉明,广西人,中共党员,1929 年12 月参加邓小平、韦拔群、张云
逸领导的百色起义。1931 年随红军进入湘赣革命根据地,并留在湘赣边区工
作,任永新县赤卫大队大队长,红十七师五十一团团长,第三分区司令员等
职,1934 年10 月,被中革军委任命为湘赣军区司令员。彭辉明是个文武双
全的红军指挥员,打仗冲锋在前,平时对部下十分和蔼,而且善于做思想政
治工作,在部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彭辉明司令员的牺牲,在湘赣红军中引起了一种悲观失落的情绪,部队
中的“反水”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尤其是一些重要负责人的叛变。先
是省苏副主席肖行麟,再是红五团政委谭富英,红四团政委旷珠权,红四团
团长李宗保。。这样,不到半年,红六军团转移后的五个独立团的领导干部,
或牺牲或叛变,便只剩下了两个:一个是红三团政委刘培善,一个是红五团
团长曾开福,兵力也从当初的五千人退减到几百人。
整个湘赣部队迷漫着一股失败的气息!
1935 年5 月,湘赣省委常委会在湘赣党政机关临时驻地——太平山召
开,省委书记陈洪时(此时已兼了军区司令员)主持会议,省苏主席谭余保,
省委宣传部长谭汤池,妇运部长旷金媛,白区工作部部长刘炳高,省委秘书
长龙承绪和团省委书记王用济等参加
了会议。会议就在太平山上参天古木下用毛竹临时搭起来的茅棚中召
开。与会者个个正襟危座,表情严峻,气氛显得凝重而又紧张。
省委书记陈洪时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首先开腔,他说:“同志们,当前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们的部队都被打得差不多了,而主力红军还不知在哪
里,和党中央联系不上,看来我们有必要改变一下斗争的方式。”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望望四周,然后缓缓地说:“我想,既然目前形势
不利于我们,与其在山里坐以待毙,不如将省委机关转移到安源去,依靠工
人,开展城市斗争!”
话音刚落,省苏主席谭余保就“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他指着陈洪时,
说:“当初,部队还有实力,你要死打硬拼,现在,老本被你拼光了,你却
要往白区转移,你这算什么?”
谭余保显得很激动,声音宏亮,双眼圆睁,接着厉声斥道:
“你这是逃跑主义!省委机关搬出武功山,决不是斗争,是逃跑!党中
央要我们留下来,就是要湘赣边区坚持红旗不倒,就是要让苏区群众看到希
望!红旗卷起来了,还谈什么斗争,还谈什么希望!武功山这么大,湘赣苏
区这么大,我们为什么要到白区去?”
团省委书记王用济也立起身,用缓和的语调责备说:“老陈,那样做是
不对的,将来是要犯错误的!”
面对谭余保的怒斥和王用济的责备,陈洪时冷汗直冒。他强打笑脸申辩
道:
“老谭,不要那么大火气嘛,这咱们不是在商量吗?况且,这只是我个
人的一些想法,如果不行,我们再另行打算嘛!”
此时,茅棚中又一片寂静。当时,其他同志心态如何,已无法考究。
过了片刻,陈洪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腔了,不过这次语气上显得更
加谨慎。他说:“同志们,我这里还有一个方案,提出供大家讨论。鉴于当
前的恶劣琅势,为了湘赣红旗不倒,我建议咱们兵
分两路,避免作战目标太大。一路由我和龙承绪、旷金媛、刘炳高几位
同志留守太平山,联络北路,开辟白区;一路由老谭和政治保卫局局长刘发
云同志前往湘南与蔡会文、方维夏联系,寻找失去联系的红五团,收拾残局,
整理武装再图发展。另外,谭汤池、王用济几位同志可到莲安萍特委去开展
群众工作。”
这个建议最终被与会同志接受。
会后,谭余保、王用济、谭汤池都离开省委朝计划的目标而去。
谭余保他们走后,陈洪时又把白区工作部部长刘炳高派往萍乡一带做群
众工作,把旷金媛派往攸县温水地区工作,还把几位女同志如易湘苏、段初
英等安置在山上交通员家中。1935 年6 月上旬,他自己便带着老婆张运秀、
秘书长龙承绪和医生及特务班的人员共十二人离开太平山来到萍乡、攸县边
界的蛤蟆山。6 月14 日陈洪时便在老家萍乡投敌叛变。
当时任秘书长的龙承绪有个回忆,较详细地描述了陈洪时叛变的经过,
文中这么叙述:
谭余保走后,陈洪时带我们在南山住了五天。。农历初五这一天,陈洪
时带领我们从太平山的茅棚里出发,到了离茅棚不远的一个姓龚的家里吃中
饭。中饭后,陈洪时找到我和译电员,说这次行动是到萍乡去组织省委,转
入城市地下活动,并要我和译电员就地留下,等萍乡那边搞好了再下山去萍
乡。于是。。我俩被留下,当天傍晚,陈洪时便带着他的妻子张运秀、特务
班长、医师以及士兵共九人,夜行到萍乡陈洪时的家里。
农历五月初十晚上,陈洪时便派了一个便衣到了龚家。便衣说是陈洪时
要他来迎我们去的,说那边已经搞好。。
这天晚上,我俩在便衣的带领下,连夜往陈家赶,天亮时到达。。吃完
饭,陈洪时叫我、译电员、医生及特务班长、士兵等一起谈话。陈洪时说:
“红军离开这里很久了,我们在这里不能工作,不能生存,要想救自己的命,
只有向国民党投降。”
十一日,在陈洪时的家里杀了猪,摆了七八桌酒席。同吃的除我们外,
还有。。国民党政府官员。早餐后,国民党政府派了两个排的军队,一个排
陪同我们步行到老关站搭火车到萍乡,向萍乡县政府投降。另一个排则留在
陈洪时的家里,进行保护工作,深怕谭余保派红军来抄陈洪时的家。
我们到达萍乡的第二天,危宿钟(萍乡县长、江西省第二区“剿共”司
令部司令官、第二行政公署专员)便专程去南昌请示我们投降的有关问题。
等了二十多天,却未见危回萍乡。据招待员说,我们这些投降的人不是一般
人,陈是中共中央委员、湘赣省委书记,江西省府主席熊式辉也处理不了,
要报告南京政府才能解决。。
后来,陈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