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附属的建筑物有五层高,看得出是后来加上去的。
那建筑全是一块块大石块砌成的。大石块作灰色,但是在最底部,却有一块很大的石块,是褐金色的,颜色十分美丽。
我看到了那块石头之后,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将望远镜交给了白素:“你看到了没有,那块石头被压在最下。”
白素道:“我看到了,很美丽。”
我道:“的确是很美丽,但是怎么取出来呢?”
白素望著我,又回过头去看望远镜。然后,她放下了望远镜,一句话也不说。
我趁机道:“你现在也看到了,那根本没有可能!”白素摇头道:“不,我是在默算,需要多少斤烈性炸药,才能将上面的建筑物一齐炸掉。我是说,这块石头,无法将之抽出来,必须要将上面的建筑物炸掉,然后,才能取出那个星球来。”
我又呆了半晌,才道:“那还不如将周围的石块炸去,要方便得多了。”
白素忽然妩媚地笑了起来:“是么,那我放弃我的办法,用你的办法好了。”
在那一刹那间,我知道,我上当了。
白素特意提出一个十分骇人的办法来,要我讲出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来代替她的,那么,我的“不可能”说,便不攻自破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还能说了不算么?
我瞪了她一眼:“好,可是,哪里有炸药?布置炸药,要恰好将周围的石头炸去,而又不影响整座建筑物,又要保持那块石块的完整,这需要一个专家!”
白素笑道:“专家我有。”
我道:“在哪里?”
白素向我的鼻尖指了一指:“在这里,在我的面前,就是你!”
我几乎被她气得跳了起来。但是我却没有法子反驳她的话,因为我对于各种炸药,使用方法方面的知识,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专家!
我本来还想问她上哪里去找炸药的,但是这时我也不再多问了,问也白问的,看来白素若是决定了要去做一件甚么事,那就算天塌了下来,她还是一定要去做,原来她的固执,远在我之上。
我想了一想:“爆炸声至少可以传到五哩以外,听到了爆炸声,大批军队将从四面八方开来,你可知驻在神宫附近有多少士兵?我相信不会少过三万人,那时,我们怎么离去?”
白素睁大了眼睛望著我。
我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还是离去吧,做不成一件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绝不是甚么耻辱,没有一个科学家会因为发明不了永动机而难过,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白素仍然默不作声,但是,过了片刻,她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在爆炸之后,所有的士兵全会向前涌过来呢?”
我道:“他们不过来,难道留在原地打麻将?”
白素道:“我们可以在爆炸后,立即离开,然后,过上一两天,再来取那块大陨石。”
我没有办法了,只得道:“好,我们先去找炸药吧!”
我们回到了住所,那几个游击队的领导人,听说我们准备动军用仓库的脑筋,都大是兴奋。
这正是游击队们久欲动脑筋的目标,因为仓库中有著大量的军火,而他们最需要的,正是军火。
我心想,反正是干了,就索性大干一场吧。
于是,我通知他们召集尽可能召集得到的人,来听命于我,去仓库中搬东西。
所以,第二晚,当我们出发的时候,不是我和白素两个人,而是六百多个人!
六百余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穿著相当宽大的衣服,有的还推著小车子。我们约定了一个时间,进攻,“战争”很顺利,占领了仓库。
六百多人竟可以搬走如此众多的军火,这真有点令我吃惊,有两个少年,每人身上挂了七八支枪之外,还抬走了一门迫击炮!
而我,也找到了需要的炸药、起重工具和卡车。
我驾著车,化装成一位军官,并且取了他的证件,白素也化装成一个女军官,一齐向神宫驰去。车子可以驰到离那块岩石相当近的地方。在车子到达目的地时,那六百多名盗走了武器的人,也到了安全的地方了。
我和白素一直来到了那块岩石之前,仍然没有甚么意外。
我将那些炸药,一条一条地贴在那块岩石的边,然后将引线拖了出来,到了我们停车子的地方。
当我完成了那些之后,我只要按一下杠杆,惊天动地的爆炸,便发生。根据我的布置,在那块岩石的周围,所有的石块都会被炸松,而那块严石,将会毫无损伤地跌出来。
整个建筑物的基部,将出现一个大洞,但是整座建筑物却不会受影响。
一切似乎都已十分完美了,但是我却还不按下杠杆去。
因为目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法子解决。
当然,我按下杠杆,一切发生,但问题在于,卡车不能驶近去,我们虽然有起重工具,但是却仍然无法将那块岩石搬回卡车来。
如果有足够的人力(我们也可以召集足够的人),那么,我们可以将大石运到卡车上,但这却需要时间,至少要半个小时。
而在半小时之内,闻声而来的大队士兵,一定已经开到,阻住我们的去路了。我耐心将这个大问题向白素说了一遍,白素默然半晌:“那我们只能分两次来进行了,先爆炸,再来搬运石块。”
我摇头道:“爆炸发生之后,军方一定深究发生懪炸的原因,一定派更多的人来守卫 ”
白素不等我讲完,立时道:“慢!我想起来了,当爆炸发生之后,我想对方一定也可以知道那块岩石与众不同,他们可能会设法将大石运走!”
我也不禁呆了一呆,白素的话是十分有道理的,对方可能也会将大石运走!
在运输途中,我们将那块大石抢下来,那不是方便多了么?
我将手按在杠杆之上,白素将手加在我的手背上。我们两人一齐出力,向下按去。
那一下爆炸声,极其惊人。爆炸的气浪,令得我和白素两人,身不由主地向后跌去,我们想抓住石角,以稳住身形。但是我们却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在隆隆的爆炸声中,那辆卡车翻下了山去,我们也向下滚下去,直到滚下了好几十呎,总算才抓到了一枺树。
这时候,懪炸的现场究竟是如何模样,我们也看不到,我们只看到一阵阵的浓烟,向上升来,我们向下看去,下面的山坡不是很陡峭,我忙道:“我们由下面离开。”
白素点了点头,我们一齐向下攀去,等到脚踏实地之后,我们找到了一条小路,翻上了另一个山岗。
守卫军队的行动之快,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们在翻上了另一个小山岗,在黑暗之中隐伏下来之际,只见大队大队的兵士已向前冲去。
我们看了一会,才悄悄地退了回去。
附近全已在实施戒严,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这可苦了我们,我们闪进了一所空屋子之后,便没有法子再前进一步。
在这个神宫所在地的城市中,有很多这样的空屋子,屋主人不是死了,便是参加了反抗的行动,所谓“十室九空”,大概就是这时的写照了。
我和白素缩在墙角中,希望不要有人来搜索这间空屋子。
我们听到一队队士兵开过去的声音,幸运的是我们并没有发生甚么问题。
一直到天亮,我们从一个小得可怜的窗口中望出去。街上根本没有行人,只有大队荷枪实弹的兵士,在走来走去。
我们被困在这间空屋之中,一连几天,一步也不敢出去,靠著乾粮充饥,到第五天晚上,才看到警戒略松,我和白素离开了屋子,可是无论怎样,我们都无法接近爆炸现场。直到白素也认为绝望了,我们才离开。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我们正在一处旷野中,我坐著,望著星空,忽然我的耳际,又响起了声音。
那种声音一传入了我的耳中,刹那之间,我也不理会他们要讲些甚么,便立即大摇其手:“别再说了,我不能再帮你们甚么了。”
那声音叹息了一声,静了下来。
我以为“他们”就此离去了,但过了片刻,第二下叹息声又传入了我的耳中。如果不是我知道那叹息声是那种微小之极的星球人发出来的话,一定会以为有危了。
我没好气道:“你们还不走么?”
那声音道:“是的,我们不会再来麻烦你了。我们还要谢谢你,因为你究竟已帮助了我们,而且,你们已完成了最困难的部分。”
那声音第三次叹息。
随著第三下叹息声,那声音又道:“你想看看我们是甚么样子的,是不是?你有显微镜么?”
我挥手道:“当然没有,你们去吧,我也不想看你们的样子了。”
第四下叹息声传入了我的耳中,只不过那一下叹息声渐渐远去了。
我如释重负地躺了下来,我实在已经受够了,能够摆脱这样的小生物,实在是天大的幸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生出甚么古怪的念头来!
我躺了下来。当我躺下来的时候,我听白素翻了一个身。
我心中暗自祷念:刚才的话,最好不要让白素听到,因为给她听到的话,说不定她会斥我没有同情心了。
白素翻了一个身之后,并没有甚么声音发出来,她显然是睡著了。
我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但是,也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白素道:“是的,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我陡地一惊,翻身坐了起来,白素说“我听到了”,那是甚么意思?是不是这种“人”找到了甚么方法和白素通话呢?
可是我却听不到甚么声音。
白素接著又道:“别感谢我们,我们其实把事情反而弄糟了!”
真是“他们”!
又过了一会,只听得白素突然以充满同情的声音道:“是么?那太糟糕了,那实在是太糟糕了,我看还是我们再 ”
我不等她讲话,叫了起来:“别说了,别说了,刚才我已将他们打发掉了,你又答应他们一些甚么?”
白素气冲冲地道:“你愈来愈不尊重我了,我正在和人讲话,你怎么可以打断我们的话头?”
我也没好气起来:“你不是在和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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