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它为‘能量’,只是表达上的方便——由于它是人类目前知识范围之外的东西,所以人类目前的语言无法精确表达。)
言王刚才所说的那个计划,如果想深一层,就等于是将人的记忆组储存起来。
也就是说,储存人的灵魂!
这个计划之骇人听闻的程度之高,使我不由自主微微变色,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不错,正是那样,你想对了。
我正在想应该如何开口,言王笑了笑,道:“这计划一开始就由我负责——实际上是我提出来的,不瞒你说,灵感来自许多你的关于灵魂的设想和记述。请你猜一猜,这个计划的代号是什么?”
他在提出了这样惊人的计划之后,忽然要我猜起谜语来,实在令人啼笑皆非,我想大声喝他赶快说有关计划的一切,不要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我张大了口,想先叫他的名字之际,陡然灵光一闪,猜到了谜底,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道:“阎——王——档——案!”
言王显出非常由衷的佩服神情,向我行九十度的鞠躬,道:“卫斯理盛名,名不虚传,佩服佩服,难怪难怪!”
他这样的恭维话,听了当然十分舒服,只是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他最后的“难怪”是什么意思,然而也来不及询问,总要先客气几句。
我道:“从阁下的大名上来猜,并不困难。将人的记忆组储存,这种行为,在某种程度来说,等于是拘了人的灵魂,那本来是阎罗王的事情,用这个代码当然现成之极。”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已经想到,原来事情和这样一个匪夷所思计划有关,若不是言王说出来,我绝对无法想得到。
这样的一个计划,当然要在极端秘密的情形下是行,因为它所牵涉的问题太多。
首先,它牵涉到人的思想——从储存到掌握是第一步,从掌握到控制就是第二步了!而且那是真正的掌握和控制,人的思想记忆是实实在在被储存起来的!
这时候我思绪紊乱之极,想到哪里是哪里,想到什么就自然而然问了出来。
我第一个提出来的问题就是:“怎样储存?”
言王回答极快:“化为数据,存入电脑。”
他的回答只有八个字!
然而我当然知道,其中内容复杂无比,而且就算向我详细解释,我也肯定不能真正了解,反而就接受这八个字,对事情会有一个约略的概念——这概念就是:灵魂进入了计算机;或者:灵魂存在于计算机之中等等。
我曾经有知道灵魂存在于木炭之中的经历,所以对灵魂在计算机之中这种怪异莫名的事情,并非不能接受。
将灵魂存入计算机——这种事情如果实现了,究竟有什么用途,你一下子叫我说,我还真的完全说不上来。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科学上极大的突破,是将灵学和科学结合的伟大创举,而且和人的生命有极大的关系——不但关系到人的生前,而且关系到人的死后。
也就是说,那是人生命形式的大突破!
突破这一关之后,再往下发展,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其可供想象的地方域之辽阔,真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人冒汗!
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极度机密,其机密程度,言王曾经表示过,就是像王莲这样地位的人,也不能与闻。
然而现在言王为什么要将这样重大的机密对我说?
我一想到这个问题,立刻提了出来。
言王叹了一口气:“听我向下说,自然明白。”
我心中疑问极多,这个问题不回答,自然立刻有第二个,我接下来就问:“用什么方法将脑活动产生的能量放大?”
言王的回答相当惊人。
他道:“将超小型具有能量放大能力的芯片植入人的脑部。”
和刚才那八个字一样,这句话我也只能“不求甚解”。而接下来我问了一个使我自己感到像是傻瓜一样的问题,我问:“人类脑活动的能量由脑部何处产生都不知道,就算有了这样超科技的芯片,植到脑子的哪一个部分才好?”
言王对这个问题,十分欣赏,大声道:“问得好,我们曾经为这个问题研究了很久,结果采取多多试验的方法——将植入芯片的数量提高,植入脑部任何有可能产生电波的所在,同时选择更多的植入的对象,以增加成功的机率。”
我吸了一口气,知道他所谓“植入的对象”,就是人。
也就是说这是一项用人来做实验的计划。
这使得计划的骇人听闻程度,又提高了许多倍。
我这时候的脸色一定非常古怪——难看的成份居多。而言王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哈哈大笑,道:“你还真别说,这就是极权的好处,这种实验计划,没有极权,无法实现!”
这人说他厚颜无耻,似乎并不恰当——真正厚颜无耻的是极权份子还口口声声民主人权。说他是坦率真诚,似乎又有些对不起那么好的形容词。
而最妙的是:还不能不同意他的话,试问,除了在极权统治之下,还有什么环境可以用活人做实验,而且还当作是国家最高机密。
我有些口吃,道:“植入的物件……都是些……什么样人?”
在我这样问的时候,我心中想的是:多半是一些所谓阶段敌人,或者是死囚……等等。
然而言王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道:“是幼儿,一岁到两岁,而且成份都要好。选择这个年龄,是方便将他们的脑电波作从开始产生起的完整储存。”
我迟疑了一下,又问:“幼儿的家长同意他们的孩子成为实验品吗?”
言王摇头:“计划从开始起就是绝顶机密,即使是参与计划工作的人,也只有最高层才知道计划的真正内容——当初知道的七个人之中有六个已经去世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下去说:“现在知道真正计划内容的人,只有三个。”
他的算术好像差之极矣:七减六是一,他怎么说是三?
我没有立刻问,他也没有作进一步解释,只是道:“幼儿家长从头到尾不知道真正内容,只知道国家需要他们的孩子进行一些工作,他们的孩子参与了工作之后,孩子的家庭可以得到特殊的待遇——虽然我们本来就选择了有特殊待遇的家庭。
我越听越觉得好像是在听什么有关幻想的广播故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言王继续说下去:“计划选择了一百个幼儿,每个幼儿植入平均十片芯片,然后派人近距离跟踪这些幼儿,用仪器接收他们发出被放大了的脑电波,化为数据,储入计算机——这是我们的计划的理论部份,实际执行之后,绝大多数幼儿根本没有任何脑电波可供接收,只有三个,对接收仪器有电波输入的反应,其中两个,在一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脑电波被接收到,剩下的一个却非常成功。他的脑电波随着他的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高,而且连续不断,使计划从理论顺利地进入实践阶段。而且大约在十年之后,发现储存的数据,开始自行变化,产生出新的数据来——”
他又停了一停,望着我,我感到了一股寒意——并非由恐怖而产生,而是由非常的奇异感觉而产生的。
我明白言王叙述的情形是什么意思。
数据开始自行变化,产生新的数据。
原来的数据来自孩子的脑部,形成孩子的思想,是孩子接受外来知识的结果。
而经过十年接受外来知识之后,孩子已经进入了少年时期,脑部活动就不仅是接受外来知识,而且进入了消化外来知识,产生属于他自己的思想,这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脑部活动的必然历程,人人如此。
而令人感到奇异之极的是:人脑的自然成长过程,竟然反映在计算机储存的数据上!
那等于是计算机之中有了这个孩子的脑,活的,其活动的方式和人一样,那不能算是复制,因为在计算机中的脑没有实物,那是……那是一副虚拟脑!
也可以说,是将一个人的灵魂,成功地放进了计算机之中!
我不由自主摇头,言王却不住点头,我大声道:“我不相信,不相信……”
言王举手罚誓:“若有半字虚言,叫我被组织打成叛徒!”
我吃了一惊,对他来说,真的没有比这个誓言更严惩的了。我忙道:“我是说,我不相信可以将数据还原成为思想,在计算机上解读出来!”
如果能够这样,那就是可以通过虚拟脑的活动,在计算机上获知一个人的思想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发现——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发现才好!
言王吸了一口气:“在理论上,是应该可以的,但是实际上我们无法做到这一点。”
我莫名其妙地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为什么做不到?”
言王道:“我们有了一个理论上的设想,说下去你会明白——随着年龄增长计算机数据自行变化越大……”
我听到这时候,已经可以插口,我道:“那是孩子由少年进入青年时期,接受外部来知识更多,由他自己脑活动产生的,属于他个人的思想也更多,而且成熟的原故。”
言王点头:“正是如此,我们想解读数据的愿望也更迫切——只有解读了储存的数据,计划才算成功,于是我们……我们……我,我……”
他说到这里,好像很难说下去,我脱口道:“在这样情形下,最能解读的数据的,应该就是他本人了!”
言王一跳老高,大声道:“你也想到了!”
他接着说下去:“于是我就将一切告诉他,他也是直到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脑部植有芯片,知道自己脑部活动的能量,都化为数据储存在计算机中——”
我听到这里,心中陡然一动,挥了挥手,言王立刻停口,问我:“又想到了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这位青年,应该是二十二岁了,大学毕业了吧,脑部的芯片竟然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发育成长?他的名字是光辉,是不是?”
言王望了我半晌,道:“我早就说过,事情和卫斯理有关,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王莲偏不信,说是编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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