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想法跟神父一样。
“那些剌杀他的人呢?”我问。
“几天后在一夜之间失踪了——听说是这样。或许太害怕而逃掉了吧。但到现在也没有再听到消息。”
我再追问神父:“那几天里有没有甚么奇怪的陌生人到过圣亚奎那呢?——像我这样的陌生人。”
神父摇摇头说记不起来。事实上那几天,全镇陷于一片恐慌。古铁雷斯将死的消息,对镇民来说有如世界末日。
之后古铁雷斯开始与其他毒梟谈判,计划组成像哥伦比亚毒販般的“卡特尔”。但近月似乎又因为争夺领导权问题而再次燃起战火。
上个月古铁雷斯的座驾曾遇袭,死了四名部下,他自己却再次生存下来。杀手同样全部失踪了,连尸体也找不到……
我问神父:“古铁雷斯回来后,你有没有跟他谈话?”
他说:“两次。第一次他想花一大笔钱修葺教堂,被我拒绝了;第二次是他几乎被杀之后不久。他好像改变了许多——我看见他瞧着基督像时的眼神带着不屑……他兴奋地告诉我组织‘卡特尔’的计划。他说要把圣亚奎那变成美国边界以南最繁盛的地方。”
“他还有甚么奇怪的特征?”我问。
神父再次好奇地打量我。
“我感觉到他比最初回来时带着更哝的邪恶气息——那好像是不属于俗世的邪恶……”
……回到酒吧时,瑚安娜正在熟睡。她已累了一整天。
再次检视左臂的伤口。复原的速度比想像中缓慢。那只狼男的力量实在可怕。
——在再次遇上他时,我有能力击败他吗?
从皮囊中找出那个注满人类血液的密封膠袋。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回去。
我知道只要喝了它,我的手臂会立即痊愈。也许身体机能也会进一步提升。
但我不能冒这个险啊。我要在这頁里再次告眨ё约海合恃胶鹊枚啵馕蹲盼以浇咏涑赏耆奈怼
6.酷杀者之墓标
八月四日凌晨
圣亚奎那以南五公里
即将满月之夜。开朗深邃的星空下,墨西哥的荒野特別显出它凄凉孤独之美。这种美,曾经有墨西哥诗人形容为“有如被情人拋弃的美女那种既依依不舍又透着怨恨的可怜表情”。
在月光的勾勒下,荒野上其中一株仙人掌的形状正像那个婀娜多姿却也混身带剌的美女。
仙人掌近顶部处嵌着两枚银幣,反映出淡蓝的光华,就如一双正在流泪的眼睛;仙人掌左右两根支干,则像欲与情人作最后拥抱而伸出的手臂。
狼男伸出满布长毛的指爪,抚摸仙人掌的“脸”,不住发出酷似人类语言却又无去辨別意义的低嚎。赤红的眼睛泊泊流出泪水。
他再也无法忍受,四肢把仙人掌紧紧拥抱着。仙人掌的針叶剌进他的长毛內。
狼男的脸疯狂地厮磨仙人掌表面,在針叶上遗下一丛兽毛。
近距离凝视那两枚代替情人眼睛的银幣时,他看见的却是银幣表面反射出自己的样貌。
他知道自己所失去的已再无法寻回。
狼男仰首愤怒地嗥叫。
仙人掌在他的拥抱之下粉碎。
同时
圣亚奎那西侧山区
波波夫已隐伏在树林中一整天,仍坚持等待主人到来。
女吸血鬼珊翠丝就在他五十公尺之外,正在尽情抚弄一名被綑绑在树下的赤裸少年。
少年已瘦弱苍白得不像活人,胸部的呼吸起伏十分剧烈。颈动脉上有两个刚刚结痂不久的圆点状噬疤,四周的皮肤像浸水太久般皱缩起来。
“珊翠丝……放了我吧……”少年断续地哀求。
珊翠丝邪笑着,两只吸血獠牙暴露出上唇外。她拨弄着少年的阴部。但少年已没有足够血液勃起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珊翠丝走到对面另一棵树下。
树底处摆着一堆不明的东西,以一幅污秽的床单盖着。
珊翠丝尖长的手指掀起了床单。
一座由十九具髑髏头骨砌成的金字塔:最底层由十具拼成三角状,色泽已变成全灰;第二层有六具,部份仍连着发丝;第三层的三具附着已腐坏的耳朵和眼球。
“现在只欠最顶的一个。”珊翠丝双掌捧着少年的脸,吻吻他的额头。
少年竭尽最后的力量惊叫。
“你叫吧……”珊翠丝笑着说:“你越恐惧,血液的味道便越美……”
少年的叫声令波波夫身体作出颤震的反射动作,踢动了脚下一颗小石。
这微细的声音并没有逃过吸血鬼那异常的听觉。
“是谁?”珊翠丝转头叫喝,双手因紧张而发力,瞬间把少年的颈项扭断。
波波夫悚然奔跑,逃出了树林。
他略一回头。
珊翠丝已近在眼前!
女吸血鬼的苍白手掌抓住了波波夫的背项。指甲没入他黑色的长毛——
——一条银线划过她的手腕。
断腕跌落。波波夫脱险跃开。
珊翠丝迅速拾回断腕,带着一股血尾巴飞退到十公尺外。站定时,断腕已重新接合。她动动五根指头,确定手掌的机能已完全恢复。
然后她看见月光下的敌人。
拜诺恩依旧穿着黑大衣,左臂吊挂在胸前。右手握着那柄雕刻了恶鬼脸孔的勾鐮刀。刀柄末端连接一条细长的钢链。
波波夫喜悅地跃回主人脚下。
“辛苦你了,波波夫。”拜诺恩垂首微笑。
“你是谁?”珊翠丝咆吼。
拜诺恩没有回答她。他从不跟“猎物”交谈——他恐怕自己仍视吸血鬼为人类而不忍下手。
拜诺恩拋起勾鐮刀,握住三公尺长的钢链在头上旋转挥动,发出令人战慄的破风声。
珊翠丝高速往拜诺恩奔近。
勾鐮刀循弧线轨迹自右至左飞出,斜斩向珊翠丝的颈项。
女吸血鬼跃起两公尺高,闪过弯状的刀刃。
勾鐮刀越过她脚底下,深深砍入沙土中。钢链拉紧成一直线。
珊翠丝轻飘飘地以足尖降落在链索之上,沿着它再度冲向拜诺恩。
拜诺恩右腕巧妙地抖动。
链索中段由直线化为圈状,套住了女吸血鬼的左踝!
凭着吸血鬼惊人的神经,珊翠丝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双足着地。她双腿大张,把重心降下,以防止被拜诺恩的链索拉倒。
“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珊翠丝看见拜诺恩无法把自己拉动,展露出自信的微笑。
拜诺恩的右腕再次抖动——这次发出的是极强烈的瞬间爆发力量。
链索的圈套切入女吸血鬼足踝肌肉!
由于腿肌断裂,珊翠丝无法再控制脚掌部份,身体不由自主朝后仰倒。
拜诺恩的身体向前方飞起。张开的黑色大衣有如蝠翼。
右臂袖口滑出那柄雕刻了基督受难像的银短剑。
珊翠丝以双臂和右腿的力量弹起,但钢链仍深深套在已露出白骨的左踝上。链索一端的勾鐮刀紧釘在地上。
她有如一只无法脱离丝线的风箏,在半空的狂风中挣扎。
拜诺恩的短剑瞄准珊翠丝的心脏位置擲出。速度急激如子弹。
珊翠丝发出尖銳的怒吼,身体以高速自转。
链索随着她的猛烈拉扯不断收紧,像电鋸般割进踝骨,剎那把骨头完全切断!
脱离了链索束缚的珊翠丝往上拔升,仅仅闪过了短剑的攻击。
她以单足着地,又再次跳起,如此单腿弹跳着,三步便立即窜入了树林。
拜诺恩并没有追击。
他把右手伸往大衣內侧。
再次露出右掌时,五指间已挟着四柄刃身呈火焰状的飞刀。
拜诺恩身体旋转。
珊翠丝的背影在树林中即将消失。
拜诺恩右臂柔软地挥出。
四条银色细线迅疾地延伸入森林內。
树林內无声无息。
波波夫却看出战斗已经完结。他疲倦地跃上主人的肩上,蜷伏在那儿休息。
拜诺恩蹲下身体,拔出釘在地上的勾鐮刀。他右足踏着钢链,用力地拉动,利用沙土把沾在链上的血漬擦去。
拜诺恩好整以暇地卷好链索,才握着勾鐮刀,慢慢地踏着黑皮靴步入树林。
珊翠丝胸口紧贴着一棵树。
她的双肩和两膝被飞刀深深釘在树木上。
她有如低等生物般以本能挣扎,肚皮频密地与树身撞击。然而刀刃紧紧扣在关节之中,她绝对无法逃脱。
拜诺恩以怜悯的眼神,瞧着珊翠丝那头不断舞动的棕发。
他举起勾鐮刀。
“等一等!”珊翠丝的头颈突然一百八十度旋转,正对着拜诺恩。他一阵悚然。
“不要杀我……放了我,我能够给你永恆的生命!你不想得到永生吗?”
拜诺恩瞧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睛。
——瑚安娜……
“是永生啊!不是圣经说那种死后的永生……是现在就立即可以得到的永恆生命……好吗?”
“你安息吧。”
勾鐮刀水平斩出。
同时
圣亚奎那镇內
贝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