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之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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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之悲剧-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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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奥从椅子里跳起来,“那个下流的骗子,我当然认识他!”然后,一抹惊惶
的神色掠过他的脸,或许是领悟到这么一承认就落入圈套了,他忽然顿住,狠狠地
瞪着父亲。
    父亲异常高明地应付这个突发状况,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你误会我了,得
奥。”他抱怨道,“你以为我是想拐你招认,哼,我才不会。你不必承认你认识佛
西特参议员,检察官在佛西特书桌里找到一封你写的信,光凭这个就可以送你上西
天,你明白了吗?”
    得奥平静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痛苦地看着父亲。我看着他的脸,不禁微微
颤抖起来。那张庸俗、棱角分明的脸揉合了猜疑、希望和恐惧,在后来的几天里不
断缠绕在我脑海里。我看了休谟一眼,他似乎无动于衷。后来我才知道,警方和地
检处第一次盘问阿伦·得奥时,他顽固地拒绝承认任何事,甚至看到那封要命的信,
他还是死不承认。这一点让我更佩服父亲巧妙的讯问手腕,才能打开得奥那层封死
的硬壳。
    “好极了,”父亲冷静地说,“得奥,除非你老实交代那个故事,否则我们可
救不了你。你认识佛西特参议员多久了?”
    得奥又舔了舔他干枯的嘴唇,“我——我……他妈的很久以前了。”
    “你们干过什么坏事吗,得奥?”
    “我不能说,巡官。”
    “好吧,”父亲早就明白,有些事情得奥是抵死不会说出来的,于是立刻就转
移焦点,“不过你在阿冈昆监狱里和他联络上了,是吗?”
    沉默了一会儿,得奥才开口,“是,是的,长官,没错。”
    “你把那裁锯开的盒子和一封信,放在装玩具的纸箱里送给他,对不对?”
    “晤……我想没错。”
    “你给他那截盒子,是什么用意?”
    我想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虽然讯问的状况相当顺利,但是想要从得奥口中问
出故事的全部真相,恐怕还是痴心妄想。提到那个玩具盒,似乎得奥乐观起来,满
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独眼中闪出一丝狡黠。父亲也看到了,没有露出他的失
望。
    “那只是个,呃,暗号,”得奥小心翼翼地细声道,“这样子他就知道是我了。”
    “原来如此。你信中提到,出狱那天,你会打电话给参议员,结果你打了吗?”
    “是的,我打了。”
    “你找到佛西特本人了吗?”
    “他妈的没错,我找到他了,”得奥愤怒地回答,接着又控制住情绪,“他回
答我说,好,好,一切都没问题。”
    “你们约定昨天晚上见面?”
    得奥那只蓝色的眼珠再度充满疑虑,“呃……是的。”
    “你们约几点呢?”
    “第六次铃响,我的意思是十一点。”
    “你赴约了吗?”
    “不,我没有,巡官,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急急地说,“我已经蹲了十二年
的苦窑,可不像拿到‘幺点’的人。十二年他妈的可真够长,所以一出狱我只想好
好喝点酒,监狱里头只有马铃薯水,日子一久,我都快忘记真正的酒是什么滋味了。”
父亲后来跟我解释,“幺点”是监狱里的黑话,指服刑一年;至于‘马铃薯水”,
马格纳斯典狱长也随后告诉我,那是监狱里想喝酒想疯了的犯人偷偷酿造的酒,用
马铃薯皮和其他蔬菜的残屑发酵后制成。“所以啦,巡官,我一得到自由之后,马
上找到一家卖私酒的地方,就在城里,琴纳高和史密斯区的街角。去问他们的酒保,
巡官,他是我的证明!”
    父亲蹩眉道:“休谟,是真的吗?你去查过了吧?”
    休谟微笑道,“当然,巡官,我说过,我不会随便诬赖好人的。不幸的是,虽
然那家卖私酒的老板证实得奥的说法,不过他也告诉我们,得奥是在昨天晚上八点
左右离开那儿的。所以案发时,得奥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佛西特是在十点二
十分遇害的。”
    “当时我醉了,”得奥喃喃地说,“出狱之后,我一口气喝了太多老酒,喝得
脑袋都糊涂了,不太记得离开那家酒店之后发生了什么,大概就是到处闲逛吧。反
正,我晃了一阵子,大概十一点之前,酒也差不多醒了。”他口气犹豫起来,嘴唇
舔了又舔,活像一只饿坏了的猫。
    “继续,”父亲柔声说,“你到佛西特家去了吗?”
    得奥眼神悲苦地叫着:“是的,可是我没进去,我没进去!我看到灯火通明,
又有那么多警察,马上就明白自己中圈套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事情搞砸了,我中
计了。于是我立刻像见了鬼一样转身逃走,跑进森林里,然后——然后他们就逮到
我了。可是不是我干的,我跟上帝发誓,不是我!”
    父亲站起身,不停地踱来踱去。我叹了口气,就像休谟检察官嘴边那个胜利的
微笑所暗示的,事情看起来不妙。
    即使不懂法律,我也可以理解得奥的处境有多么难以脱身。他是有重罪前科的
人。光凭他的证词,要怎么对抗压倒性的间接证据呢?
    “你没有拿到五万元吗?”
    “五万元?”得奥叫了起来,“告诉你,看都没看到!”
    “好吧,得奥。”父亲说,“我们会设法帮你的。”
    休谟命令那两个刑警,“把他带回拘留所。”
    得奥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就被他们押出去了。
    虽然事先抱着很大的期望,但我们和得奥的会面并没有得到太多其他证据。得
奥被收押在拘留所,等待召集大陪审团,我们无法阻止他被起诉。根据我们离开之
前休谟告诉父亲的一些话,一向深谙政治手段的父亲相信,得奥将很快成为“司法
正义”之下的牺牲品。在纽约市,由于法院里的案件过多,大部分刑案都要等上好
几个月才能开庭审理。可是纽约州北部这里的案件向来不多,除此之外,又加上检
察官基于政治原因的特别关照,一定会施加压力,让这个案子赶快结案,阿伦·得
奥可能会在极短时间内被起诉、定罪、宣判。
    “大家都不希望这个案子拖延,巡官。”休谟说。
    “是呀,”父亲神情愉悦地说,“检察官急着想在腰带上多添一张人头皮当战
利品,佛西特那帮人则急着要血债血还。对了,佛西特医生在哪儿?你联络到他了
吗?”
    “拜托,巡官,”休谟面红耳赤,声调急促地说,“我不在乎你的讽刺,之前
我就说过了,我真的相信这个家伙是凶手,间接证据太有力了。我判断的根据是事
实,而不是理论!你指桑骂槐说我是捞政治资本……”
    “冷静点,”父亲淡然地说,“你当然是诚实的,不过你也很盲目,太急着要
破案而忽略了很多线索。从你的立场来说,我不能怪你。不过,休谟,这整件事情
真他妈太玄了,所有的证据都清楚指向现成的嫌疑犯,这种案子未免太少见,而且
完全不符合心理学。这个可怜虫根本不可能是凶手,如此而已……你还没回答我关
于艾拉·佛西特医生的行踪呢。”
    “还没找到,”休谟低声道,“巡官,很遗憾你对得奥有这种想法,明明事实
摆在眼前,你为什么硬要寻找复杂的解释呢?除了那截木盒子所象征的意义之外—
—如果不是牵涉到一些历史性的意义,根本一点也不重要——只剩一点点细节就可
以结案了。”
    “是吗?”父亲说,“那么我们就告退了。”
    于是我们万分沮丧地回到山丘上的克莱宅邪。

    星期天父亲和伊莱修·克莱待在矿场,徒劳地查阅账薄档案。至于我,关在自
己房里,跟杰里米摆明了心情不好,抽掉了一整包香烟,思索着整件案子。我穿着
睡衣,伸长了四肢躺在床上,阳光晒暖了我的脚踝,却晒不暖我的心。想到得奥面
临的恐怖处境,还有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就一阵寒意冒上来。我一环扣一环的检查
着自己的推理,虽然在逻辑上牢不可破,却找不出一点实际的证据能在法律上证明
得奥的无辜。唉,他们不会相信我这套的……
    杰里米敲着我的房门,“醒一醒,佩蒂,陪我去骑马。”
    “走开,小鬼。”
    “佩蒂,今天的天气棒极了。阳光、树叶、万事万物都美妙极了,让我进去嘛。”
    “什么!要我穿睡衣款待年轻男子?”
    “行行好嘛,我想跟你说说话。”
    “你答应不乱来?”
    “我才不答应什么鬼呢,让我进去嘛。”
    “好吧,”我叹了口气,“房门没锁。杰里米,如果你硬要占一个弱女子的便
宜,那我也没办法。”
    他进来坐在我床边,阳光撒在他的卷发上。
    “爸爸的宝贝儿子今天有没有吃青菜呢?”
    “别瞎扯了,佩蒂,正经点,我想跟你谈谈。”
    “请便吧,你的扁桃腺看起来健康得很。”
    他握住我的手,“你为什么不丢开这些可怕的事情?”
    我朝着天花板吁了口气,“这是你的想法,你不了解我,杰里米。难道你不明
白,有个无辜的人正面临坐电椅的危机?”
    “把这些事情留给那些最有资格处理的人去做嘛。”
    “杰里米·克莱,”我愤恨地说,“这是我听过最愚蠢的论调。最有资格的人
是谁?休谟?那个帅哥光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他根本看不到鼻子以下两英寸
的东西。凯尼恩?又蠢又冷酷,龌龊得让人作呕;再加上里兹市的法律,小伙子,
这几样就足以让阿伦·得奥连个活命的鬼影子都看不到。”
    “那你父亲呢?”他不无恶意地问。
    “晤,爸爸走对了方向,可是我如果能帮上一点小忙,也没什么坏处啊……还
有,克莱先生,别搓我的手,都快被你搓破皮了。”
    他靠得更近,“佩辛斯,亲爱的,我——”
    “现在,”我从床上坐起来,“你该出去了,当一个年轻小伙子体温不正常,
而且眼神充满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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