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私下的贿赂—一被掀出来,各式各样最恶毒的谣言四处流传,而且显然许多里
兹市颇具名望的社会人士、工商领袖、政治人物都直接牵涉在内。
凯瑟的保释金是两万五千元,我们注意到,她很快就办理了保释事宜、恢复自
由之身,等待被起诉。
“这是大消息,”雷恩先生深思地说,“真幸运,巡官,我说不出有多幸运,
现在我们的朋友芬妮·凯瑟可惨了,或许……”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女人被逮捕、
起诉而身败名裂,“这种人一定会想尽办法为自己脱罪……德罗米欧,把车开到休
谟检察官办公室!”
休谟正坐在书桌前,逍遥地吸着雪茄,他非常愉快地迎接我们。那个女人现在
在哪儿?保释了。她的总部在哪儿?他笑起来,给了我们一个地址。
我们赶到那儿——位于市区偏僻地带的一幢大房子,显然已经被警察搜查过了,
豪奢、华丽、金碧辉煌,还装饰了一大堆热情奔放但艺术价值可疑的裸体画。她不
在那儿,自从保释出狱后,她就没回去过。
我们到处狂乱地寻找,再度陷入恐慌。三个小时后,我们静默而绝望地面面相
觑:那个女人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她。
她会不会是弃保逃亡,离开本州——或许出国了?想到她要面对的各大罪状,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我们烦恼地看着老绅士像割草机般冷酷而利落地通知约翰·休
谟和警方,警方发出通缉令,将所有芬妮·凯瑟经常出没的地点都进行搜索,便衣
刑警四处查她的下落,火车站也受到监视,并通知纽约市欧洲警察局。然而一切都
徒劳无功,那个女人消失了。
“该死,”约翰·休谟喃喃地说,他精疲力竭地坐在私人办公室里等待回报,
“我们预定在三个星期之内起诉她,也就是下个星期四之后的两个星期。”
我们齐声哀叹起来,即使布鲁诺州长将死刑执行回延后,芬妮·凯瑟也要到阿
伦·得奥行刑后一天才会出现——如果她会出现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度日如年,一个星期过去了,星期五……我们仍不放弃搜寻。
雷恩先生真是精力充沛,透过警方的合作,当地的电台都由他安排,透过广播不停
地召唤、呼吁。每个和她有瓜葛的人都受到监视,她的手下——包括女人、律师、
喽罗,以及里兹黑社会的帮派分子——都被集中在她的总部进行盘问。
星期六,星期日,星期—……到了星期一,我们从缪尔神父那儿和报纸上得知,
马格纳斯典狱长已经正式宣布,将行刑时间定在星期三晚间十一点零五分。
星期二……芬妮·凯瑟依旧不见踪影,已经向所有欧洲航线的轮船都拍出电报,
但没任何类似凯瑟的女性乘客在船上。
星期三早上……我们好像活在梦中,食不甘味,只略略交谈数语。缪尔神父已
经四十八小时没换过衣服了,雷恩先生脸颊白得像死尸,双眼郁郁地燃烧着。我们
绝望之余,试图去阿冈昆监狱和得奥谈一谈,结果不被批准,因为违反监狱的严格
规定。不过我们还是听到了他的一些消息:得奥出奇地镇静,几乎接近冷漠,他不
再诅咒我们,事实上,他似乎忘了我们的存在。执行时间逐步接近,踩着扭曲的步
伐踏入他的牢房,他所将遭受的一切在我们心中愈来愈清晰可见;然而缪尔神父泪
水在眼眶里打转,微笑着告诉我们“他坚守信仰”。可怜的神父!阿伦·得奥坚守
的不是精神上的信仰,我非常确信,他笃信的是更为世俗的希望。直觉告诉我,雷
恩先生不知用什么方法带话给他,告诉那天晚上他不会死。
星期三,一个恐怖而惊奇的日子。早餐时我们几乎没动。缪尔神父已经出门了,
拖着他老迈的步伐,前往监狱庭院中的死刑囚室。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到
楼上的卧室休息。当他手上握着祈祷书再度出现时,看起来似乎平静多了。
很自然地,那一天我们都聚集在缪尔神父家。我恍惚记得,杰里米似乎也在,
年轻的脸上挂着卑微的表情,脚步沉重地在大门外走来走去,拼命抽着烟。有一回
我出去找他时,他告诉我,他的父亲做了件可怕的事情,典狱长邀请伊莱修·克莱
担任死刑见证人,而且——杰里米苦恼地说——他接受了。我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
……于是一个早上过去了,雷恩先生的脸紧绷着,皱纹浮现,他已经两夜没睡了,
挥之不去的烦闷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沟纹。
不知道为什么,整件事感觉上好像家属聚集在垂死病人的病房外,没有人说废
话,一旦有人开口,也是压着声音。
偶尔有人会走出去站在门廊上,无言地望着灰色的监狱围墙。我自问,为什么
我们都把这个可怜人的死看得对自己如此重要,他对我们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即使
就个人意义来说是如此。不过以某种观点来说,他迷住我们了——他也许正象征着
某种抽象意义。
上午快十一点时,雷恩先生接到来自里兹的信差从检察官办公室送来的最后报
告。所有的努力都告白费,找不到芬妮·凯瑟,也没有她的任何行踪或下落。
老绅士挺了挺肩膀:“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他低低地说,“那就是提醒布鲁
诺履行延后执行死刑的承诺,直到我们找到芬妮·凯瑟——”
门铃响起,从我们惊讶的表情,他立刻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缪尔神父冲到门
口,紧接着,我们听到他喜极而泣的哽咽声。
我们呆呆地瞪着起居室的门口,看着倚门而立的那个人影。
那正是仿佛从死亡中复活的芬妮·凯瑟。
第二十章 Z之悲剧
昔日那个抽着雪茄,一脸镇静,对着约翰·休谟颐指气使的奇异亚马逊族女战
士不见了,眼前出现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原来深红色的头发沾染了粉红和灰
色的污渍;男性化的衣服又脏又皱,有几个地方还扯裂了;脂粉末施的脸颊和嘴唇
松垮垮的,而她的眼睛——闪烁着赤裸裸的恐惧。
她是个被吓坏了的老女人。
我们一起跳上前去,把她半拖进房里。缪尔神父绕在我们身边,狂喜地手舞足
蹈,有人搬了张椅子给她,她发出一声空洞而奇异的呻吟后坐下。雷恩先生收起忧
愁的表情,再度戴上他镇定自若而有条不紊的面具,但这回却隐藏不住那份急切,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太阳穴也隐隐搏动着。
“我——离开了一阵子,”她哑着嗓子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来,我听
说你们在找我。”
“啊,你听说了!”父亲大喊,脸涨得发紫,“你去哪儿了?”
“躲在厄得朗达克山区(厄得朗达克山区位于纽约州东北方)的一个小木屋里,”
她疲倦地回答,“我想——想要逃走,懂吗?这些——里兹这一切肮脏、庸俗的混
乱……真是让我疲于应付。到那儿……该死,我就远离文明了。没有电话,没有信
件,什么都没有,甚至看不到报纸。不过我有个收音机……”
“那是佛西特医生的小木屋!”我脑中灵光一问,出于直觉地叫了起来,“他
弟弟被谋杀的那个周末,他一定就待在那儿。”
她沉重的眼皮抬起来又垂下去, 脸颊更垮了, 看起来像一只哀伤的老海豹。
“没错,亲爱的,就是那儿。那儿——我的意思是,那个木屋是艾拉的。可以说,
是他的爱巢。”她格格地干笑起来,“他老是带女朋友去。乔尔死的那个星期,他
就和一个妓女在那儿——”
“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雷恩先生平静地说,“夫人,是什么让你回里兹的?”
她耸耸肩。“很可笑,不是吗?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东西,接下来只知道
自己痛哭了一场,”她坐直了身子,一脸挑衅地对他说,“我的良心,让我回到里
兹的就是这个!”
“真的,凯瑟小姐,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他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眼
前,我们沉默地旁观着,“当时阿伦·得奥还在拘留所——就在审判之前是吧——
他送了最后一截盒子,也就是上面有字母Z的第三截盒子给你?”
她的嘴巴突然张开,好像“甜甜圈”上的大洞,红红的眼睛凶恶地瞪着,喘着
气说,“见鬼!你怎么知道?”
老绅士不耐烦地挥挥手:“简单得很。你去拜访州长,要求赦免你根本不认得
的阿伦·得奥。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芬妮·凯瑟去做这件事?唯一的可能,就
是得奥手上有你的把柄,我推测和佛西特参议员及佛西特医生的把柄一样,因此很
明显,他把最后一截盒子寄给你了,上头是z……”
“你猜到了。”她喃喃自语。
他轻拍她肉嘟嘟的膝盖:“告诉我。”
她沉默着。
他低声说:“凯瑟小姐,你要明白,我已经知道一部分了,那条船……”
她吃惊地跳起来,粗大的手指深深戳进椅子的扶手,然后又往后一沉。“好吧!”
她说,脸上掠过一丝短促、丑陋,还带着点感伤意味的笑容,“不管怎样,先生,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他妈的你已经知道,看来就再也不是秘密了……得奥没说
吗?”
“没有。”
“保守秘密到剩最后一口气。那个可怜的狗杂种,”她模糊地低语着,“好吧,
先生,只要犯了罪,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赞美诗到最后还是应验了。抱歉,神
父……是的,得奥手上是有我的把柄,我也试着想救他,好堵上他的嘴。等到我没
办法救他的时候,我就逃了,只求脱身……”
老绅士眼中燃起一抹奇异的光芒,“害怕他说出来的后果,呃?”他温和地说,
听起来似乎是没有恶意的。
她肥肥的臂膀挥舞着:“不,不是那个,没担心到那种程度。不过首先,我最
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