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他,跟他谈过话,而且,你对人的本性有很好的判断力。你能想象到他会是
一个报复心很强的老家伙吗?”
吉米摇摇头。
“这很难说。你知道吗?头~天晚上他喝得相当醉。到了第二天,他是个高贵的老
者,彬彬有礼,把我恭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喝醉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有趣的话?”
吉米回想当时的情形,同时皱着眉头。
“他说他知道‘寇邱诺钻石’〔英国王室所藏之印度大钻石(Koh-i-noor),重
106克拉——译者注〕在什么地方。”
他不敢确定的自动提供资料。
“啊/安东尼说。“那个我们都知道。他们把它收藏在伦敦塔的陈列室里,对不对?
有厚玻璃的门,和铁栏于保护着,还有很多穿漂亮制服的人站在那里防备窃盗。”
“对啦。”吉米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斯提普提奇谈到其他像这一类的事吗?譬如说,他谈到他知道华莱士珍藏是在哪
一个城里吗?”
吉米摇摇头。
“嗯!”安东尼说。
他点了一支烟,又开始来回地踱方步。
“我想,你这野蛮人,大概从来不看报吧?”不久,他突然这样问。
“不常看。”麦克格拉简单地话。“报上登的东西通常都引不起我的兴趣。”
“谢天谢地,我比你文明些。最近报上有好几次登过赫索斯拉夫的消息。上面暗示
那里酝酿着要复辟。”
“尼古拉四世没有嗣子,”吉米说。“但是,我绝对不会猜想奥保罗维其王朝已经
绝种了。现在也许有许多年轻的后代子孙在各处流浪。一定还有不少第二代、第三代、
第四代的堂兄弟。”
“因此,就不难找到一个可以继位为王的吗?”
“一点儿也不难。”吉米回答。“他们如果对共和制度感到厌倦,我就丝毫不以为
奇。像那样精神旺盛,精力充沛的人,对于暗杀国王已经习以为常。然后,再叫他们枪
杀总统,他们就会觉得沉闷,不够刺激。现在谈起国王,我就想起老斯提普提奇那天晚
上透露的一句话。他说,他认识那几个追击他的流氓,他们是维克脱王的手下。”
“什么?”安东尼突然转过身来问。
麦克格拉本来嘴巴微微咧着在笑。现在,他的嘴巴咧得更大了。
“夸#儿兴奋,是不是?君子·周?回他拖长声音说。
“不要傻了,吉米。你说出一些相当重要的事。”
他走到对面的窗口,站在那里向外望。
“不管怎么说,维克脱王是谁呀?”吉米问。“另外一个巴尔干国王鸣?”
“不,”安东尼慢慢地说。“他不是那一种王。”
“那么,他是谁?”
沉默片刻,然后,安东尼说:
“他是一个骗子呀,吉米。世上数一数二、恶名昭著的珠宝贼_个令人难以置信的、
胆大包天的家伙;他什么都不怕。维克脱王是他在巴黎有名的绰号。巴黎是他的匪党大
本营。警察捉到他,以一种较轻的罪名关了七年。他们没有证据,不能证明他犯过更大
的罪案。他不久就要出狱——或者也许已经出狱了。”
“你以为斯提普提奇伯爵与他入狱的事有关系吗?那几个流氓就是为了这个追击他,
想要报复吗?”
“我不知道。”安东尼说。“表面上看,好像不太可能。据我所知,维克脱王并没
有偷赫索斯拉夫王室的珠宝。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好像都会令人想入非非,是不是?
斯提普提奇的死,那个回忆录,报上的谣传——这一切虽然模糊,却很有趣。另外还有
一个谣传,说他们在赫索斯拉夫发现油矿了。
杰姆斯,我深深地感觉到,人们已经慢慢对那个不重要的小国感到兴趣了。”
“什么样的人?”
“希伯来人。都市的办公室里那些黄面孔的金融家。”
“你讲这一切事,究竟用意何在?”
“想把一件容易的事变成困难的,没别的。”
“你不会假装,以为把一个简单的文稿送到出版公司会有什么困难吧?”
“不。”安东尼遗憾地说。“我想那件事并不难。但是,杰姆斯,要不要我告诉你,
我这二百五十镑打算用作到什么地方的旅费?”
“到南美吗?”
“不是,老兄。我要到赫索斯拉夫去。我要同那些共和党人合伙。很可能有一天我
会当总统呢。”
“你既然这样野心勃勃,那么,为什么不成为主要的保皇党,去当国王呢?”
“木,杰姆斯。国王是终身职。总统的任期只有四年左右。要把一个像赫索斯拉夫
这样的国家治理四年,倒是蛮有趣的。”
“我想,国王这个职位也许还干不到四年呢。”吉米扬吃说。
“我可能盗用你那一千镑。这对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你知道吗?你将来回来的时
候会让金块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一千镑你就用不着了。我会替你投资到赫索斯拉夫的油
矿股份。
你知道吗?杰姆斯。我愈想到这个,便愈感到喜欢你这个主意。你如果不向我提起
赫索斯拉夫,我绝对不会想象到那样的地方去。我准备在伦敦停留一天,把那批赃款拿
到手,然后就搭巴尔干快车离开。”
“你不会这么快就可以脱身的。这件事我以前没提起,但是,我又要给你另外一个
小小的任务。”
安东尼一屁股坐到一把椅子上,严厉地注视他。
“我~直都觉得你在瞒着我什么事情。原来你的诡计就是这个。”
“我毫无此意,只是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帮助一位女士。”
“杰姆斯,我可以断然地告诉你,我绝对不要卷入你的桃色事件。”
“这不是一个桃色事件。我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我把这件事的全部经过告诉你吧。”
“假若一定得再听你~大套冗长拉杂的话,我就得再喝一杯”他的主人很殷勤地遵
命照办,然后,就开始报告始末。
“那是我在乌干达的时候发生的。那里有一个南欧人。我救过他的命——”
“杰姆斯,我要是你,我就会写一本书,书名叫‘我救过的人’。这是我今天晚上
听到的第二个。”
“啊,不过,这一次我实在并没做什么。我只是把那个南欧人从河里报出来。像多
数的南欧人一样,他不会游泳。”
“等一下,这件事同另外那件事有关系吗?”
“什么关系也没有。不过,真奇怪,现在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一个赫索斯拉夫的
居民。不过,我们总称他达其·帕卓。”
安东尼漠不关心地点点头。
“一个南欧人叫什么名字都好。”他说,“杰姆斯,继续讲你做的好事吧。”
“那个人对那件事有些感激。他像一只狗似的,老是在我身边。大约六个月之后,
他生热病死了。当时我和他在一起。就在他断气之前,他对我招手叫我过去,在我耳畔
说了一些关于一件秘密的话,让人莫名其妙——我想他说的是关于一个金矿的事。他把
一个油布小包塞到我的手里。那是他始终贴身带着的。可是,当时我对那个东西并不重
视。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我才把那个小包打开。我必须承认,我当时是出于好奇。否则,
我就不会以为达其·帕卓会那样聪明,见到一个金矿马上就会认出来。但是,一个人的
运气是无法解释的——”
“而且,你只要一想到金字,你的心就卜十地跳起来啦。
你总是这样的。”
“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感到这样恶心。哼,金矿!对他来说,那可能是金矿。那个富
牲!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一束女人的信——对啦,一束女人的信,而且偏偏是一个英国
女人写的信。那个卑鄙的东西在勒索她——他竟会那样不要脸,把那个脏包包交给我。”
“我喜欢看到你这样愤愤不平的样子,杰姆斯,但是,我告诉你,南欧人总是南欧
人。他的用意是好的。你救过他的性命。他遗赠给你一个有利可图的资料,可能借此筹
到一笔钱。他的见识有限,是不会有你那种高贵的大不列颠的理想的。”
“那么,这些东西我怎么处置呢?烧了吗?起初我就是这样想。后来,我又觉得要
顾到那个可怜的女人。她不知道那些信已经毁掉,终日战战兢兢的,唯恐那个南欧人有
一天再露面。”
“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想象力,杰姆斯。”安东尼说,一面点了一支香烟。“我
承认这个情形比最初看起来难办得多。把那些信邮寄给她如何?”
“她像所有的女人一样,信上大多没留日期和住址。在一封信上有一种住址——只
有一个名字:‘烟囱古厦’。”
安东尼一面将手中的手柴吹灭,一面在想。后来,那火柴快要烧到他的手指的时候,
才猛然一甩,把火柴头甩掉。
“烟囱古厦?”他说。“这倒有些奇怪。”
“怎么?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那是英国最堂皇的住宅之一,我亲爱的杰姆斯c一个帝王和皇后度周末的地方,
也是外交家聚会和商讨外交问题的地方。”
“我为什么让你去英国,而不亲自去卿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这一类的事请
你统统知道。”吉米简单地说。
“像我这样一个出生在加拿大落后地区的蠢村只会闹出各种各样差错。但是,像你
这样念过伊顿公学和哈罗公学的人‘”“只念过其中一所。”安东尼谦虚地说。
“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完成任务。你说,我为什么不把这些信寄给她呢?我觉得那样
似乎很危险。据我想,她似乎有一个妒忌的丈夫。假若他无意错拆了那些信怎么办?那
可怜的女人不是会很难堪吗?或者,她可能已经死了——看样子,那些信写过以后已经
经过一段时间。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带到英国,亲自递到她的手里。”
安东尼把香烟扔掉,走到他朋友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