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之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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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之悲剧-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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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道理的,我脑子轰然一声,一道灵光闪了进来,我不仅在那一刻奇怪地想起这
个被判极刑的人的长相,更奇怪的是,我也同时记起来他是谁,以及我是在哪里看
过他了——你们想想看,整整隔了九年的时间,打从我脑袋里根本不再想到这个人
开始。”
    




    “那他是谁?”布鲁克好奇地问。
    德威特笑了起来,“所以我才说事情很奇怪……那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浪迹南美,偶尔来到个叫巴瑞纳斯的小地方,在委内瑞拉查莫拉一带。有天
晚上,我正要回我寄居的小屋,经过一条暗暗的小巷子时,我听到有激烈打斗的声
音。当时我年轻气盛,比起现在我敢说要有冒险精神多了。
    “我身上带着一把左轮,于是我赶快从枪套拔出来就往巷子冲,发现有两个衣
衫褴褛的当地人,正攻击一名白人,其中一个还手抓一把弯刀往那白人身上砍,于
是我一扣扳机,子弹打偏了。但我看到,那两名拦路贼吓坏了,撒腿就跑,那个被
攻击的白人瘫在地上,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我走过去看他时,心想这人的伤势一定
很严重,但他却自己撑着站起来,在裤子上抹抹流出的血,小声地跟我道了声谢,
就一跛一跛走掉消失在黑暗中。在这期间,我只匆匆看了他的脸一眼。
    “这个人,我在二十年前救了他一命,也正是后来我把他送上电椅的那个人,
造化捉弄人,是吧?”
    在一阵唏嘘的沉默中,雷恩若有所思地说:“这段离奇的故事,值得收入民俗
传说里。”
    列车仍疾驰着,只有车前灯短暂地割开黝暗的夜幕——这里是威荷肯的荒郊野
外。
    “但我自己认为这件事最特殊的一点在于,”德威特继续说,“一个我怎么想
都解决不了的谜团,居然在我自己生死交关的一刹那豁然而解!记住,这个人的脸
我只见过一次,而且是在那么多年前……”
    “这是我所听过最神奇的事情之一。”布鲁克仍感慨万千。
    “人类的心灵其实远比我们所能理解的要神秘强大多了,尤其在面对死亡的那
一刻,甚至会比德威特先生这桩亲身经历更神奇,”雷恩说,“八个星期前,我从
报上看到一篇报道,是发生在维也纳一桩谋杀害的细节描述。情形大概是这样子的:
有名男子被射杀在所住的旅店房间里,维也纳警方毫无困难立刻查明了死者的身份,
这人是个黑社会小喽罗,曾经被各方吸收为线人。谋杀动机很明显是报复,可能因
为死者和警方挂钩告密,引起凶手仇视而动手。报道上还说,死者寄居这间旅店已
好几个月了,很少出门,连用餐都在房内,好像在逃避追杀。尸体发现时,桌上还
摆着吃罢未收的餐具。他在离餐桌七英尺处中抢,致命的一枪,但并未立刻丧命,
这是依据现场所遗留的实况推断的:尸体躺在离中枪六英尺远的餐桌脚下,其间的
地毯上洒着七英尺长的斑斑血迹。
    “现场有一个很特殊的状况,餐桌上的糖罐子整个打翻了,白色细砂糖洒了一
桌,而且有一把在死者手中紧紧握着,一整把砂糖。”
    “有趣。”德威特喃喃着。
    “这情形似乎很容易解释,死者在离桌七英尺处中枪,努力爬向餐桌,再以不
可思议的力量起身,抓了桌上一把砂糖,才力竭倒地死去。但是,为什么?这把砂
糖指涉的意义是什么?死者这临终前的拼死举动究竟有什么意义?至此,维也纳警
方显然触礁了。我总结这份报道,”雷恩对三个目瞪口呆的听众一笑,“对这些极
其诱人的谜题有了答案,于是我写了封信到维也纳。几星期之后,本地的警察局长
回了我一封信,信上说,凶手在我的信寄到前已遭逮捕,但我的推断正确地解开了
死者和砂糖之谜——这个谜在凶手坦白后,维也纳警方仍大惑不解。”
    “那您的推断到底是什么呢?”亚罕问,“光凭这把砂糖,我实在想不出任何
可能的解释。”
    “我也一片空白。”布鲁克说。
    德威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皱着眉头深思。
    “你呢?德威特先生。”雷恩含笑问。
    “我想我也不明白这把砂糖所代表的正确意思,”证券商边想边说,“但有一
点似乎很明显,这应该是,死者试图指出凶手身份所留下的线索。”
    “太棒了!”雷恩高呼,“百分之百正确,德威特先生,非常非常好。但作为
线索的砂糖代表什么?这——哦,是否死者想借此指出,杀他的人——当然这个推
断是看起来最荒唐的一种——是个嗜食甜食的人吗?或者,代表凶手是个糖尿病患
者?这也不怎么对劲。当然,这样的解释我无法满意,因为这个线索无疑是留给警
方的,较合理的想法是,应该和警察惯常的训练以及所处理的事物有较直接的关系,
如此死者所拼命留下的线索才较有机会成立。因此,除了上述两种解释外,砂糖总
还意味着什么——砂糖从形状上来看它像什么?呃,它是一种白色的结晶物体……
于是,我写信给维也纳警察局长,当然,砂糖可能意指杀人者是个糖尿病患者;但
更可能的解释是,凶手是个吸食可卡因的毒犯。”
    众人仍目瞪口呆,德威特轻轻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笑起来,“可卡因,对对!
白色、结晶物、粉末!”
    “这个被捕的嫌疑犯,”雷恩说,“正是我们这里惯称的毒虫。维也纳警方因
此透过这里的警方给我正式的回复,当然也极客气地满是一些谬赞之语,这不必提
也不值一提。我认为,这个解释只是最简单是基本的一种。在这件谋杀案中,真正
让我感兴趣的是,死者临死前所展现那种不可思议的精神力量。他没办法也没时间
在那一刻像平常人一样思考、一样行动,而是面对死亡,某种特殊的力量引发他脑
中一闪的灵光,让他能在那不容延迟的一刻,生死一搏,成功留下这个指明凶手身
份的线索。因此,我们可以明白——在生命结束那个弹指之时,人类心灵所爆发出
的瞬间力量,多么神奇强大而几乎可说是无限的。”
    “我想,这百分之百真实。”德威特说,“真是有趣极了的一个故事,雷恩先
生,您谦称您的洞见只是最寻常最基本的推断,这我无法苟同,我以为,只有您了
不起的才能和眼光,才能如此穿透事物的表象,直触真正的核心。”
    “您要是住维也纳,一定会帮他们弄清更多的谜团。”亚罕也说。
    北柏根站已过,消失在背后的黑幕之中。
    雷恩叹了口气,“我常这么想,如果说被谋杀的人,都能留下某种信息,让我
们能沿此追踪凶手,不管这个信息如何隐晦不明,这样,在犯罪和因果报应之间,
必将更为牢靠,而且简单易行。”
    “不管如何隐晦不明?真的吗?”布鲁克质疑。
    “当然是真的,布鲁克先生,任何信息都比完全没有信息强。”
    这时,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男人,帽子压低速着双眼,脸色苍白且痛苦不堪,他
从车厢前端走进来,步履踉跄地扑向谈话的四个人。他似乎有点站不稳,全身倚靠
在列车座椅的绿色格子靠背上,随着列车的颠动摇晃着,很慢地盯着四个人中的德
威特。
    雷恩住了嘴,困惑地抬眼看着这位不速客,德威特厌恶地说:“柯林斯。”雷
恩的眼中一下子流露出兴趣的光彩。
    布鲁克说:“你喝醉了,柯林斯,想干什么?”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讼棍,”柯林斯粗暴地说,他的双眼血红欲滴而且
满是怨恨, 焦点始终锁在德威特一人身上。 “德威特,”他极力想说得文明些,
“我想单独和你谈谈。”他把帽子往上推,努力扮出一个和悦的笑脸,但只能勉强
挤出一个极恶心的嘲讽笑容,德威特则可怜兼可厌地回答他。
    两人相视交谈时,雷恩的眼光从柯林斯痛苦的脸扫到德威特凛然的脸,交替不
休。
    “听着,柯林斯,”德威特以颇亲切的声调耐心说话,“我一再告诉你,这件
事我完全无能为力,原因也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可理喻呢?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做已严重打扰了别人的私人聚会?像个汉子赶快离开吧!”
    柯林斯紧绷的嘴垮了下来,血红的双眼一下子漾满泪水淹了开来。“听我说,
德威特,”他微弱地说,“你一定得跟我谈谈,你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德威特,
这是——这是关乎生死的,”德威特露出踌躇之色,众人更是目不转睛看着柯林斯,
这个人的惨状和最无法示人的人性全赤裸裸摊在眼前。柯林斯察觉了德威特的动摇,
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般想紧紧地握住这一丝机会,他急切万分地说:“我保证,我
发誓,如果你再给我一次私下谈话的机会,我绝不会再来打扰你——就这一次,拜
托你,德威特,我拜托你!”
    德威特冷静地盯住他,“你说真的吗?柯林斯?以后不会再打扰我是吗?再不
会像现在这样找我麻烦是吗?”
    “是是!我一千一万个保证!”希望的火焰在血红的眼中熊熊燃起,几乎是到
了恐怖的地步。德威特一叹,站了起来,向三人致个歉,于是,这一对冤家对头往
车厢后走去。德威特低头不语,柯林斯则如连珠炮一般大声讲个不停,双手飞舞、
解释再三,而且眼睛一刻也不敢眨地盯着德威特避开的木然脸孔——正待跨出车厢
门的德威特忽然想起什么,把滔滔不绝的柯林斯留在原地,回到三个友人的座位边
来。
    证券商伸手到他心口的背心口袋里,取出他负责购买的一叠单程票,他自己的
新回数票则放回原处,单程票递给亚罕。“富兰克,车票还是放你这儿保险些,”
他说,“我不晓得这场瘟疫得搞多久,列车员可能这期间来查票。”
    亚罕点点头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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