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么做,第一次与男子这么亲密接触,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好看出色的男人,唐清想自己怕真的会与一般女子无二,紧张过头也会昏厥吧,这种状态下,谁也清高不了,谁也清醒不了。可是,沈研这一点让唐清觉得他挺坏,他就是不用力,他就是这么似远非近地与她保持一点距离,可又清晰地让她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就这么对看着,唐清想自己还是能险险地能拉住自己的理智,久了,恐怕也危在旦夕了。
“其实,像你这么平凡的女子,能嫁给我也是你的福气,有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呢。”
就这句话,给唐清从头淋了一盆冷水,这家伙怕平时真的不缺香粉佳人,他纯粹是逗着我玩,就像猫捉老鼠呢。
所以,唐清决心也给他浇一盆冷水,她说了这么一句:“二十年来,你们沈家的报复对象怕是错的,我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他一下子放开圈着她的手,让她一个措手不及,没有借力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他突然又重重向前踏出,抓起了她的双臂,牢牢地握着,用力往下扣着,显然唐清的那句话,给他的不是一般的震动。
“什么意思?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爹当年其实也是受害人,如果他真的出卖沈伯父,陷害沈伯父,怎不见他升官发财,怎见得我们在龙泽县依然受了十几年的苦?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一点也不了解当年静心灯案的真相,他只是巧妙地被别人转嫁为你们仇恨的对象罢了,然后真正的凶手可以逍遥法外,换的我们两家自相真斗……”
“不,我不要听这些,不要!如果唐君行是无辜的,为什么他,对,为什么当年他不走出来说明传到我父亲手中那个假静心灯的真相,他明明看见,这个静心灯是在御林军进来前,刚刚有人送来的,是假的,是冤枉的,是陷害呀!”讨厌,她为什么又要让他这么激动,他的血气上涌,逼得胸口紧桎的难受,他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他又在该死的逃避什么?不敢面对她吗?哦,讨厌!
“因为——,我爹当年疯了,他,疯了!”唐清也喊了一声,眼角渗出了一丝晶莹的泪珠。
沈研从不觉得自己的心会像今天这样扭七扭八的,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孩面前,他只是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疯了,你说什么……”
“他,时不时地会发病,他的神志一天不如一天了,十几年来他过得生不如死,有哪一个凶手会这样自怨自艾,折磨自己?不会!拿了静心灯的人早就逍遥享受,过他的快乐人生去了!有哪一个主谋人会甘愿隐在一个小村庄,终日酗酒,只为了忘却那曾经经历过的揪心遭遇?不会!一次得逞的人会想方设法去进行第二次,习惯害人者的心虽也是麻木的,但要坚硬得许多!沈世兄,静心灯的案子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复杂得多!”
“那么,你说,凶手是谁?”
“我,咳,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凶手的动机一定不明显。否则做这么明显的陷害是很莽撞冒险的,人们一定会说:“我怀疑是某某人干的,他与沈大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曾经发生过什么。”由此可见,这个凶手的动机一定隐藏得很深,因此极不容易怀疑到这个凶手身上。这样的凶手也显得及其可怕!”
沈研在听着唐清这样娓娓道来时,显得异常沉默,缓缓地,抓着唐清的手也自然垂下。他不明白自己起先把她找来是想明确地向她宣布自己之于她的目的的,为何谈着谈着转到了这件给他们沈家带来深刻久远的伤痛的案子上。是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唐清的这番分析,他也知道这个“静心灯”也许只是个起点,隐藏在黑暗中的手还不知会怎样撩拨得沈家鸡犬不宁。可是,以沈家堡的实力,以他的调查,这盏小小的静心灯还是石沉大海,连带着真相也烟消云灭,他着急,他也会烦躁不安,他不得不找到方向发泄。于是——,他,想到了唐君行。
现如今,要这么一个小丫头来撩开云雾,点出他曾经的心声,她的话语不温不火,却出奇的强而有力,沈研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也正是他多年的迷惑,而且她理智的思考显然还强过了他。他,不甘心,怎能由一个已然背叛的朋友的女儿来说服他,不甘心啊!
他显得不愿多谈当年的案子了,转至书桌后,深深地靠进座椅中,颇显疲惫地向前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一路上行程匆忙,怕也是一样,让严总管为你安排吧。你,嗯,就暂时住下吧……”
最后的声音低沉得几近不可闻,抬头最后深深望了唐清一眼。不知为何,唐清看着沈研黑亮的眼眸,突然觉得他先前的淡漠融化了许多,反而多了几许不知名的韵光,似交揉了一些全新的感情在里面。她觉着自个儿耳朵里听来,沈研最后的几句话也多了,呵,几分莫名的关心了。嗯,只要不是她的自我安慰才好。
他拉响了铃,侍者快快地出现,恭敬地站立在唐清身后,这时,他又含糊地呢喃了一句:“明天是父亲的祭日……”
什么,唐清快速转头,这么说,就是这一天……怪不得,他的痛苦显然变本加厉了,怪不得,他会喝着酒来了,原来,他不是逃避她,而是逃避他自己呀。
唐清看着沈研的面容掩藏在忽明忽暗的烛光后,竟也如窗外夜雾般是迷茫莫测的。
夜深沉。
树影婆娑,在间歇拂过的晚风中沙沙作响。
于庭内深处一角,两团黑影亦真亦幻,与这暗沉的夜色颇为融合。那阵阵轻语呢喃声并不能听得很真切,只是隐约感到呼吸急促,想是谈话者内心焦虑,踌躇又阴沉。
“我没有想过追风会失败。”
“你没有想过?哼,就因为你的大意,差点毁了全盘的计划。”
“我想要阻止她进沈家堡的,沈唐两家的后人一联合,怕是会洞察二十年前的真相了。”
“你要阻止?哼,我都没想过,你怎么阻止?世上唯有男婚女嫁的事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嗯,大意啊……泄了我的先机……泄了我的先机啊……”
“你,你不要这么说嘛,你这么怪我,叫我如何是好,我一切……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不管如何,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不能让他们反客为主!”
一阵强风吹过,其中一双暗红的眼睛于雾气中看来诡异森冷,内中仿若隐藏了太多深深的机关,另一个似乎重重地抽了一口气,然后久久地噤声了。
“二十年前的杀意必将延续,相关者一个也逃不了。你要做的,是牢牢地看住那个姓唐的丫头。这丫头不简单,嗯,她如果想重新翻案,那我们就叫她有命来,无命还!”
有命来,无命还,周围的树枝不停摇摆,唱着这宛如童谣般的可怕咒语。青春、热情、生命,将湮没于血腥的争执中,到头来是不是真的只剩下细碎的尘埃呢?无常又荒凉的命运啊!
一轮明月挂天际,暗香浮动影黄昏。沈家堡的月色很美。唐清梳洗过后,只着薄薄的单衣,伏在窗口,找了个惬意的姿势,双手上下交叠,将散着长发的头靠在手臂上,探头望着天上不时有浮云遮过的那团晕黄。耳旁听着树海波涛,鼻端闻着醉人花香,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愿错过任何一段柔美的夜色乐章。如有可能,她的思想早已踮起脚尖,翩翩起舞于假山流水间,亭台楼榭中,或许继续追寻那不曾探明的琴笛情缘,或许孜孜以求于周遭复杂多变的人际关系,又或许能看透一两个有关沈家堡的奇妙故事,或许——,或许很多年以后,她可以清楚地向别人讲述她曾经有过的不可思议的人生历练。
如果不能用笔来描述,那么就用眼睛,用心好好地记住吧,这树影,这花香,这流云,这圆月,还有就是她现在所处的沈家堡内最简陋最冷清的客房,唐清不怪也不怨,她很满足这一方幽静,满足了……
而况,还有如此怨泣幽绵,动听引人的笛音陪伴着她呢!
唐清双眼一亮,流动着光彩晶莹的韵味。她跳离窗下睡榻,随手扯过一件风衣,然后出门寻声而去。
唐清想,柔弱阴美的事物虽然与她本身的气质是相对的,可就是这种相对往往能惹来她悲悯一片的慈心产生最真切的同情吧。
至少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坐在假山顶上,沐浴在清冷光辉下的一抹孤影,竟一时之间思维凝住,不由地闭上了眼睛静聆这饱含深情的音乐,身子也仿佛飘飘然起来,好像一下子掉进一个以前从没有接触过的情感领域,含着悲悲的,心酸的,无希望的情感领域。久久的,久久的,当她再次睁眼,伸手触及脸颊上一串冰冰凉的东西,放入口中,竟是苦的。
那抹蓝,孤寂的蓝,绝美的蓝,明明就在眼前,可仿佛又离得那么远。
唐清不自觉地往前靠近,骤起的夜风令她连打好几个寒颤。突然,一只素色衣袖横亘于眼前,漠然地坚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二少爷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吹笛的,小姐还是请回吧。”也是同样漠然的声音,那个如影子般的丫环,不动声色地出现,她的告诫底气十足,却令唐清很不舒服。
“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
“不方便的,小姐请回!”
“这么晚了,你怎会在这?可以下去休息了。”
“这句话应该我向小姐说,大当家必然极不喜欢小姐此时此刻出现在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没必要对我亦步亦趋。”
“奴婢没什么意思,奴婢只是尽自己应尽的职责。”
唐清没料到自己竟不依不饶地与一名丫环争辩上了。假山石上那专注吹笛的身影似乎并没察觉这儿的小小波动,又或者根本没有兴趣插手。只是坚持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