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还是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坦白地说,我可是非常疼爱智子的呢!因为年轻的时候我就迷恋上智子的母亲,因此才会对智子产生移情作用。哈哈!说不定我也迷恋上智子了呢!”
“九十九先生……”
茑代从后面拉住九十九龙马的衣袖,使得他酒杯里的酒溢了一些出来。
“阿笃,什么事?”
“请别在老爷面前提那件事啊!”
茑代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可是九十九龙马看到她的脸,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失礼、失礼。大道寺先生,请原谅,我大概是喝醉了。唉!神明喝醉的话,恐怕也会口无遮拦呢!”
大道寺欣造一听立刻板起脸孔,阿真则不时以害怕的眼神偷瞧着九十九龙马。
过了一会儿,金田一耕助终于开口打破凝重的气氛。
“对了!伊波先生,神尾老师呢?”
“神尾老师和智子小姐在一块儿。”
“这样啊!那么,可不可以麻烦你去请智子小姐和神尾老师来这里一趟呢?事实上,我想请大家看一样东西……”
在大道寺欣造点头表示同意之后,伊波良平站了起来,去请智子和神尾秀子过来。
一看到智子的装扮,金田一耕助感到脊背骨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战栗。
(天啊!才几天,智子小姐怎么改变这么大……)
她今天穿着一袭火红的礼服,搭配金项链和金耳环,手腕上还挂着一串金手镯,此外,还有细长的柳叶眉、鲜红的嘴唇,犹如一朵盛开在烈日下的火红大理菊。
智子改变的不只是服装和化妆的方式,当她看着金田一耕助微笑时,眼眸里竟流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
金田一耕助不由他硬生生地咽了一口口水。
“欢迎光临。我还不知道有贵客来访呢!”
神尾秀子向金田一耕助打招呼,智子却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但是全身散发出一片妖艳的光芒,令人睁不开眼睛。
“啊!这个……”
大道寺欣造连忙清清嗓子说道:
“智子、神尾老师,金田一先生说有东西想让大家看一看,所以才把你们叫过来。”
“哦?是什么东西?”
智子歪着头,嗲声嗲气地问道,那声音简直能把男人的魂魄都勾走了。
“嗯,神尾老师。”
金田一耕助干咳一声。
“我已经拜托新日报社的朋友把上回跟你惜的底片冲洗放大了,所以今天特地把照片带来给各位看一看,不知道能不能从里面得到一些有关蝙蝠的暗示。”
“底片?”
大道寺欣造一脸迷惑的样子。
“嗯,是的,大道寺先生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金田一耕助便把底片和蝙蝠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大道寺欣造听后连连点头。
“啊!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以前曾经听过这样的事。那么,照片里面真的有蝙蝠吗?”
“很抱歉,我没有找到。因此才想请各位再看一次这些照片,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暗示蝙蝠的东西……神尾老师,就从你开始吧!”
金田一耕助拿出那七张经过放大的照片交给神尾秀子。
这些照片分别是一张月琴岛大道寺家的全景照片、一张琴绘抱着月琴的照片、一张阿真抱着猫的照片,以及一张神尾秀子编织毛衣的照片。
剩下的三张是旅行艺人的照片,有一张是十二三个人合照的照片,一张是从斜后方拍摄到一位摘掉假发、独自一人坐在化妆间发呆的艺人,最后一张则是舞台剧照,内容是扮演头戴假发的敌人和蓄着前发的若众(江户时代行成人礼之前,蓄着前发的男子)持刀枪打斗的画面。
神尾秀子非常仔细地看着,看完后便摇摇头,又把照片递给智子。智子看完也没有发现什么,又把照片传给笃代。
茑代翻了一下,很快传给伊波良平,伊波良平则传给九十九龙马,九十九龙马又传给阿真,可是没有一个人从照片中发现任何像蝙蝠的东西。
最后轮到大道寺欣造着这七张照片。
大道寺欣造眉头深锁地一张一张看,不过好像也没有发现到什么特别的。
他又把这七张照片摊开成一把扇子拿在左手,依序又看了一遍,当他的视线移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眉头锁得更紧了,而且还把这张照片特别拿在眼前反复地看。过了一会儿,他才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大家。
“大道寺先生,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金田一耕助不由地将身于朝矮桌前挨近。
“哦不……”
大道寺欣造看了他一眼,又拿出手帕擦拭眼角,然后再一次把照片打开成扇子的形状放在眼前看。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张起来,望着呼吸渐渐急促的大道寺欣造。
大道寺欣造盯着每一张照片看了许久,最后抬起头来,正想说什么,却发现文彦正好走了进来。
“啊!文彦,你去爸爸的书房把放大镜拿过来。”
当文彦把放大镜拿来之后,大道寺欣造便从七张照片里挑出一张,然后把放大镜放在这张照片上仔细地看。
他所选出来的照片是那张十二三位旅行艺人合照的照片。
“大道寺先生,这张照片里面究竟有什么?”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问道。
“金田一先生。”
大道寺欣造把视线从照片移到金田一耕助的脸上,声音亢奋地说道:
“很遗憾,我发现的部分并不是你所期待的蝙蝠,但是对修善寺的杀人事件来说,却是个非常重要的参考物证。你看,这一群人当中,只有一个男人没有上妆。”
金田一耕助接过照片和放大镜,仔细看这名男子的脸。
这名男子身穿和服,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长得十分清秀,但身子骨看来却非常单薄。
金田一耕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另一张最近才见过的面孔幕然浮现在脑海。
那是在修善寺被勒毙的姬野东作的脸。
“啊!他是姬姬野东作!”
“你也这么认为?”
大道寺欣造微微一笑,金田一耕助身旁的神尾秀子则吃惊地望着照片。
“啊!你们说的是那个站在正中间的人吗?这个人是艺人团的首席演员——岚三朝啊!”
大伙儿一听都不禁面面相觑。
想不到首席演员竟然沦落成在修善寺遇害的园丁——姬野东作。
就在金田一耕助获得这项新发现的同时,东京的另一个地方也发生了一段非常有趣的事情。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朝位于涩谷道玄报附近的一栋叫日东公寓的建筑物走去。
这个女人身穿一袭绿色的洋装,腋下挟了一个人造革皮包,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一看就知道是舞厅伴舞的小姐。
女人来到日东公寓前面,迅速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钻进公寓里面,并快步跑上二楼。
接着,她敲了敲最后一间房的门,房间里立刻发出一阵声响,不一会儿,门后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
“是我,红果酒馆的阿熏。”
阿蒸压低嗓门回答。
门后又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喂,你动不动就来我这里,会给我带来麻烦呀!”
“可是我有东西要交给你,快开门哪!”
“有没有人跟踪你?”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娃儿!”
于是男人转动门把手,轻轻开了一道小缝。阿熏迅速地从门菲钻进去,男人又巡视了走廊一遍,才赶紧关门、上锁。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
阿熏说着,随即从皮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裹。
只见小包裹上面写着一行字迹潦草的字:
银座西四丁目 红枭酒馆转交 日比野谦太郎先生
男人一看到这几个字,不由地瞪大眼睛。
不用说,这个男人正是警方最近急着寻找的多门连太郎。
“这包裹是什么时候送到的?”
“今天早上。还好,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店里,这阵子每天有便衣来店里走动,所以我一收下便把它藏了起来。”
“是这样啊!谢谢了。”
多门连太郎立刻转过身去,割断绳子,打开包裹。
只见里面还有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小包,他微微颤抖着拆开小包,里面全是千元大钞,从厚度来看,差不多有五万元。此外,包裹上面还附有一个白色的西式信封。
多门连太郎把整叠纸钞揣进口袋里后,立刻拆开信封,取出一张纸片。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张纸片。
那是一张歌舞伎戏院的贵宾券,日期是六月六日星期六晚上。
第十四章 深夜遇袭
“金田一先生,伤口还痛吗?”
“啊!现在好多了,睡一觉之后就不再感到疼痛了。”
“那就好。这两个钟头我不断换着湿布呢!”
“是这样啊!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嘛。”
女人一边为扭伤右脚的金田一耕助换湿布,一边问:
“金田一先生,你真的是因为昨晚喝醉了,才从堤坝上摔下去的吗?”
“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刚才风间打电话来,他听说你的事之后非常担心,一直问你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他相当在意这件事呢!”
“谢谢、谢谢……下次风间再打电话来,请你告诉他,很抱歉让他这么担心。”
“嗯。”
女人一边帮金田一耕助缠绷带,一边说:
“风间总是说,阿助从事这种工作,随时都会有被袭击的可能。所以当你昨天深夜全身是血的回来时,我真得吓了一大跳。”
“真是对不起,今后不管别人再怎么劝酒,我都不会喝过头了。对了,夫人,新日报社的宇津木先生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刚才我还打过电话,不过对方却说他不在报社。过一会儿我再打打看。”
女人包好绷带之后,又坐在金田一耕助的枕边。
“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你最好别再乱动。”
“好的,谢谢你。”
女人一出去,金田一耕助便叹了口气,慢慢回想自己和这个女人的奇妙缘分。
这个女人名叫节子,是金田一耕助的老朋友——风间俊六的小老婆。
昭和二十一年秋天,金田一耕助刚从南方战场回来,当时他没有落脚处,又非常穷困,没想到正巧遇上风间俊六。
风间从事土木建筑,为人非常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