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这么认为,老爸。”
“何以见得?”
“直觉,我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死掉,他当时离开父亲的家,其实只是想离开那个环境,离开那堆人,如果他后来发现失踪也可以达到相同的目的,那他又何必死呢?何况,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我总觉得他没勇气杀死自己。而且杀死别人和杀死自己是不同的。我觉得他的愤怒是向外发散的,不是向内。”简东平看着那张照片说。
“按照你刚刚的说法,因为他性格懦弱,无力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获得认同,所以他内心充满了愤怒,这种愤怒通过经年累月的积累,一旦达到某个水平,就迫切需要发泄,所以他是个对社会和他人具有潜在威胁的人……听上去像个变态杀人犯的心理侧写。你是不是认为如果王木没死的话,他很可能就是人血纽扣的始作俑者?”
“有这可能。”简东平想,如果他有元元做助手的话,他们没准是一对非常出色的雌雄杀人犯。两人都具备成为凶手的潜力。
“好吧,那你说这个王木会在哪儿?”简律师问。
“我刚刚忘了说了,像王木这种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焦虑中的人,最容易得肠胃病、哮喘、偏头痛和口臭,而且这毛病应该由来已久,所以我想去医院找找,也许会有线索。”
简律师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吧,那你就去干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跟我说,谁让你是我儿子呢?”他站起身,拍拍简东平的肩笑道:“我今天可看见你了。”
“你看见我了?在哪儿?”简东平连忙问。
“就在中山公园门口,”简律师笑着向他挤挤眼,“没想到,你小子还挺热情。”
简东平的脸一下子红了,今天中午,他就是在中山公园门口当众热吻江璇的,怎么会偏偏让老爸看见呢?太不走运了。他一时间呆在那里,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小丫头挺漂亮的,就是瘦了点,不过模特儿大概都这样吧。”简律师津津有味地说。
“你怎么会在那里?!”他恨恨地问道。
“我正巧在公园对面的咖啡馆跟人家谈事情,”简律师笑着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小子,你对那女孩是认真的吗?”
“干吗这么问?”
“如果你是逢场作戏,我就不管了,如果你是认真的,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我。”
简东平注视着父亲,认真地说:“我是不会逢场作戏的,老爸,那不是我的风格。”
“这么说你是认真的。”简律师点点头,好像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是的。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带她来见你的。”
“好。我等着。”简律师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边时,简东平叫住了父亲:
“爸。”
“什么事?”简律师转过身来看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说:“可不可以给我一两件我妈和我奶奶留下的首饰?我想送给她。”
简律师没说话。
他连忙说:“不是她向我要的,是我想给她。爸,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又美丽,又有情义。”
简律师看了他一会儿,说:“儿子,你奶奶和你妈给你留下的那些首饰,是给你未来媳妇的,不是给你的女朋友的。”
“可是我们肯定……”
“等你们结婚了,我自然会给她。是,我相信她很好,但是她现在只是你的女朋友,你不能否认这点。别再争了。”简律师开门走了出去。
简东平没想到开明的父亲也有如此死板的时候,他心里气哼哼地说,好吧,你不给我,我自己给她买,买个她喜欢的小钻戒,明天就去。
8。首次交锋
第二天,简东平得到两个消息,第一条是,赵依依证实,王木就是来她家找邱元元的化妆品推销员,第二条是,江璇的朋友海东表示愿意帮忙在其居住地附近寻找发现邱家保姆尸体的流浪汉,(他自称对周边环境非常熟悉)。接下去的两天,简东平带着袁之杰提供的录音带和跟踪记录一一拜访了五位收藏家俱乐部的成员。他将他们的谈话用录音笔录制完毕,随后对它们进行了分析和整理。
第一位:张守震
备注:50岁的杂志副主编,离婚单身,以擅长写杂文而闻名。王木指出,此人早年曾对其进行过性侵犯。(问题:当年进行性侵犯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张,另一个是谁?)
外貌描述:身高180公分以上,体格健壮,国字脸,浓眉,眼睛狭窄。
总体印象:热情但不真诚,善于假笑和说套话。
一,谈话重点段落:
1。录音带段落:
备注:简东平手头共有两盘录音带,一盘由袁之杰提供,内容疑似男女性交过程,另一盘为赵依依提供,内容是网上流传的关于人血纽扣来历的录音带,内容疑似谋杀过程,女被害人在向凶手求饶。此次给5位嫌疑人听的都是赵依依提供的网上录音带。
张:(身体前倾,眼睛盯着录音机)什么录音带?
简:听说过人血纽扣吗?
张:听说过,哈哈,这只是一个传言罢了。(眼睛仍然盯着录音带,手指轻敲桌面。)
简:这就是当时网上流传的那段录音,只放过一次,但还是有人录了下来。要不要听听?
张:好,那就听听,(身子往座上一靠,打量起对面的J来,眼珠溜来溜去,令人恶心的淫邪的目光。)
简东平按下录音机的“Play”键,录音机里传来:
女被害人:(尖叫)啊……啊……求求你……啊……不要……求求你(哭泣)……不要,不要杀我……(“砰”地一声,同时有喘息的声音)……不要……求求你……(哭泣)……我……不会说出去的,不会报警……求……啊(尖叫)……(喘息的声音,接着“咔”地一声。)
简东平按下“Stop”键。
简:这女人的声音你是不是听了有点耳熟?
张:(身子靠在椅背上,笑了笑)是啊,怎么说呢?有点有点,可是不好说啊。
简:像谁?
张:(摸着下巴思考状)有点像……以前俱乐部的女招待……不过只是有点,(注视着简,向他招招手)把手拿给我。
简:是不是想写给我女招待的名字?
张:(失望的表情)你知道?
简:是不是叫华云?
张:(点点头)……
简:听说,她跟俱乐部好多人的关系都很密切。
张:(呵呵笑笑,起身倒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简:可是我听说,张老师您好像跟她有点……
张:(猛地别过头,目光凌厉)听谁说的?
简:(耸耸肩)别的俱乐部成员说您对她的态度最坏,最严厉。
张:(哈哈大笑,走到简身后)不错,这是事实。她素质差,道德水平低,不经常给她来点当头棒喝不行啊,我可不希望俱乐部变得乌烟瘴气的。
简:她干了什么?您对她当头棒喝?
张:(笑着把双手搭在简的肩膀上)她喜欢向俱乐部的人抛媚眼,因为忙着跟别人说闲话,常常把茶送错,我喝乌龙茶,她老是把老邱的梅子绿茶给我,你说我要不要点她?其实她还年轻,做很多事不动脑子,我能理解,所以,我也……(用手抚摩简的背,简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张笑着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简:她在俱乐部跟谁比较好?
张:她跟老程和老刘关系不错。(咳嗽了一声)我重申一遍,她的道德水平很低。
2。王升王木父子段落:
简:听说您是王升的小学同学?
张:(谨慎地,目光停留在桌面上)是的。
简:王升是个怎么样的人?
张:(呵呵笑笑)他?老流氓一个,小时候就爱偷东西,什么都偷。我还是那句话,素质差,,道德水平低。他跟那个华云好像也有点什么,不过,我不好说。
简:他欠过您钱吗?
张:(气愤地敲敲桌面)他不是欠我的钱,是偷我的钱!那还是八、九年前的事了,他偷了我两千块!那时候的两千块,跟现在可完全不一样,那是一大笔钱,这混蛋偷了钱,一夜之间就输光了,后来要不是她老婆来求我,拿钱还我,我真的可能去报警,但是想想也算了,到底大家都是同学。
简:那您了解王升的儿子王木吗?
张:(笑起来)他,很不错的孩子。很不错。
简:他自杀前,您见过他吗?
张:(面孔很紧张)你问这干吗?
简:(注视着他不说话)……
张:(摸着下巴笑笑)我让他来我家帮我弄电脑,这孩子平时不声不响,但脑子很聪明。
简:他以前也来过您家吧……比如帮您来弄电脑?
张:(笑了笑,充满回味)是啊,他来过,帮我修理过电视机和录音机,我说过,这孩子脑子聪明,手很巧,特别灵活(目光扫过简东平的手),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关于杜群:
简:杜群死得很可怕。
张:(点点头)我听说了,死在忘生桥下,(摇头叹息)可惜可惜。
简:她死前跟你联系过,是为了人血纽扣的事吗?
张:(摊开双手笑道)王升收了我的钱,说给我那些纽扣,现在王升突然死了,邱源又死不认账,她是王升的保姆,不问她,问谁?
简:她出事的地点离您这里很近。
张:(起身倒茶)那天下午我在家写文章。
简:那天是星期三,我刚刚在走廊里看见这个月的通告,每周三下午是杂志社的碰头会。我自己也在杂志社做,知道这种会通常所有人都必须参加。您那天应该不会在家里,而是在这里吧?
张:(坐回位子上,喝茶,望着窗外)小简,你也在杂志社工作,呵呵,(笑着打哈哈)看来我们是同行啊,不过每个单位的情况不同……(冷笑)你不明白,小简,这里面的事很复杂,非常复杂,怎么说呢,我跟现在我们的总编在很多理念上,不太合拍……所以,有的会我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