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些录音啊,我听了都头晕,亏你还一遍遍听,真服了你。”
“多听两遍就能听出很多名堂。其实有的事还是很明显的,虽然他们很小心,总是企图隐藏些什么,但是稍不留神还是会露出破绽,”他歪头看着她笑,“有的破绽非常明显,好明显啊,就像江璇的美丽那样明显,明摆着的事,无法否认。”
“你都听出什么来了?”不经意间被夸了一句,江璇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好像咬了颗夹心软糖。
“程华跟女招待华云有关系,李雅真手里的素描画画的是男扮女装的王升,苗峰跟踪过华云,华云对陆劲非常有兴趣,曾经试图勾引他;陆劲有暴力倾向;王升曾经偷窃过俱乐部成员的物品;王升和邱源向来不和;到目前为止,我能肯定的就是这几点,还有,我觉得对王木进行性侵害的可能只有张守震一个,”
“王升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太恶心了。”江璇曾经在简东平那里见过王升的照片,又老又丑又阴险,这是她对王升的总体感觉。
“这说明他感觉自己处于危险中,也许有人在跟踪他。”
“那欺负王木的人呢?袁之杰不是说有两个吗?”江璇也听过那几段录音,她觉得如果张守震是变态甲的话,那程华最有可能是变态乙。因为他承认自己跟张守震一起在张家见到了王木,而且似乎还对王木很惊艳。“我觉得程13的老爸就是另一个人。”她说。
“我觉得,张守震和程华的关系没那么密切,想想看,要一起对一个少年进行性侵犯,那等于在另一个人面前暴露自己最深的隐私,换句话说,那等于是将把柄送到了另一个人手里,我觉得他们两个都不是会冒这种风险的人。而且张守震一直努力在外人面前塑造一个正面的形象,所以我想,即便两人真的有同一癖好,也不是一起干的。袁之杰也没说王木是被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侮辱的。”他停顿了一下,说,“而且在这件事上,我相信元元不会对袁之杰说得很清楚。”
“可是你刚刚说,欺负王木的只有张变态一个人。”
“我是说对王木进行性侵害的可能只有张一个人。我总觉得在那么小的群体中,两个人同时拥有相同性怪僻的几率应该很低,所以,另一个人,也许不是对他进行性侵害,欺负人的花样可多了,殴打、逼迫下跪、喝尿、抽耳光都可以算是‘欺负’。”
“哦,王木真可怜。”江璇叹了一声,脑子里出现王木那张俊秀但有些呆滞的脸。
“别难过,这些都是我瞎猜的,究竟怎么回事,只有王木最清楚。我现在能确定的就只有上面说的这些,我今天还得回去再整理一下。”
“我真觉得奇怪啊,你又不是警察,他们怎么能跟你说那么多?”江璇笑道。
提起这个,简东平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哈哈,因为他们心虚,因为他们对人血纽扣的事太有兴趣,对华云的死又难以释怀,所以他们迫切想了解事情的进展,想知道其余四人的状况,想抹黑别人,让自己脱身,所以一有机会就侃侃而谈了。”他看了她一眼,“当然,这也要看谁去跟他们谈了,我对付他们用了不同的切入点。”
“你真厉害。”
“那是。”他点点头,很自负地说,接着打了个哈欠。江璇发现,虽然他兴致很高,但明显精神不佳,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
“你昨晚上很晚睡的吧。是不是一直在听那录音?”
“嗯,赶了两篇稿子,半夜又接了个国际长途,一直搞到凌晨五点才睡,但躺下了又睡不着。”他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怪不得他今天没开车出来,江璇想。
“那我们先到花坛那边坐会儿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海东约了我们10点,现在才9点10分。”她拉着他的手,走进一处街心花园。
“海东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他顺从地跟着她走。
“就说他找到那个流浪汉了。”
“是吗?他们说什么了?”他被她拉到一张长凳上,两人并排坐下后,他问。
“那个人叫陈金弟,海东给了他20块钱,他就让海东想问什么尽管问。”
“他说什么啦?”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问道。
江璇望着他疲惫不堪的模样,有些心疼,便柔声说,“你靠在我身上睡会儿吧。时间还早,等会儿我叫你。”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站起来好吗?”
江璇在他跟前站起身,他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胸前,笑着说:“让我就这么靠一会儿吧。”她心头一热,双手放在他肩上,把他搂紧了。
“好吧。”她说,看见他闭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儿,他又把她拉回到椅子上坐下了。
“怎么又不要那样了?”她笑着问道。
“怕你累着,告诉我。那个陈金弟说了什么?”他把头靠在她肩上问道。
“让我想想。他说他认识那个死掉的女人,一开始没想起来,是因为当时的情景太恐怖,那个女人的脸上又爬了好多老鼠,”说到这里,她自己打了个寒噤,“他是后来想起来的,他说就在她被人谋杀的前几天,他见过她,她在和一个矮男人说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她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回头一看,他好像已经睡着了。这几天又忙工作又忙这案子,一定把他累坏了,她心疼地想,当下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干脆让他好好打个盹。
可她刚停一会儿,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矮男人?什么样子的?”
“你没睡着?”
“没有,我就是闭目养神。”他说话间又直起了身子。
“海东没告诉我,你等会儿自己去问那个叫花子吧,海东昨天给了他个烧鸡,那个叫花子说一定来。”
“海东真有办法,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他。”他笑道。
“他说那个人臭死了,他不想跟他多说,让你到时候自己问。”
“他很臭?!”他好像一开始没想到这点,笑容凝结在脸上,高声问道。
“当然喽!海东说他大概好几年没洗澡了。”
他叹了口气。
“怎么啦?”
“没办法,他再臭我也得上,而且还不能戴口罩,还不能显出看不起他的样子。”他摇头叹息道。
“要不把鼻子堵起来?”她笑着给他出主意。
“算了吧,他看得出来。”
“那你不要跟他说太久不就行了?”江璇宽慰他,觉得现在的他突然像个小孩子了。
他不说话,低头想问题,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江璇,关于我们的事,你上次是同意了,是吧?”
“嗯。”她点点头,很意外他会突然提起这事。
“那我得着手准备。”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要准备什么?”她上次就想问这问题。
他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说:“璇,在我们好之前,我想先跟你说说我这人的生活习惯,你听了也许会很反感,但是我觉得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这能让你再次理智地作出决定。”
难道他有什么怪僻?她有些不安了,“你说吧。”她道
“我有洁癖。”
“哦。”那又怎么样?她心里问道。
“所以,如果我们决定在一起,我想去买新的被子,新的被套,新的枕头枕巾,新的床单,新的床垫,新的浴帘,新的拖鞋、新的毛巾、新的牙刷、漱口杯,还有我想换个淋浴器和抽水马桶,璇,这两件东西对我的生活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你,你能理解吗?”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把一切都换新的,但又怕提出来,她会不高兴,以为他嫌弃她家的东西,嫌弃她盖过的被子。她没那么小气,一个男人爱干净,总比不爱干净好,虽然听了之后,好像心里是有那么点儿不舒服,好像他的洁癖中有太多的排她成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似乎也说明,他很重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有可能会长期在她家住,她喜欢他,愿意他陪她住,所以她决定接受他的臭毛病。
话虽如此,出于自尊,顶还是要顶一句的。
“James,你嫌弃我吗?”她问他。
“我知道你会不高兴。蜜枣,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有个新的开始,如果你那里安排好了,我就能经常住在你那里,你不希望我多陪陪你吗?”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蜜枣,我要嫌你,我还会提出那种要求吗?你想想。”
“你爱我吗?”她看着他问。
她觉得这句话是把万能钥匙,有了它,什么门都可以打开。
“我当然爱你。”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那你要买的被子、床单还有其它东西,花样要我来挑。”她笑道,“因为那是放在我家,好吗?”
“没问题。”他同意,但马上有说,“但我要颜色淡一点的,不要大花。”
“你真婆妈!”她打了他一下。
9。受伤的人
这人肯定嫌我臭,不然干吗一直用手捂着鼻子?也对,我已经多久没洗澡了?记不清了,没有一年,至少也有10个月了吧。一开始他自己也觉得很臭,后来就慢慢习惯了,现在,他甚至已经开始讨厌香味了,似乎只有臭味才能让他觉得安心,因为任何香味给他带来只有冰冷、疏远和被排斥的感觉,而在臭哄哄的地方,他才会觉得温暖舒适,像是找到了家。
“你想知道什么?”他咬了一口手里的鸡块,斜睨了旁边那人一眼。妈的,这小子穿得挺潇洒,衣服干净,没头皮屑,手指也白,估计耳朵里也没什么泥巴,是个有条件天天洗澡的公子哥儿,这样的人要不是真想从他这里打听点什么,压根不会跟他坐到一起。
“你说你认识那个女人?就是死在桥洞里的那个。”
“是啊,一开始我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了,前两天见过她。”他啃着鸡块,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脸他还记得很清楚,非常清楚。
“你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