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告诉邱源吗?”他问道。
“我也许会跟他的律师说的,不过事隔多年,不知道说这些还有没有用。”简其明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简东平知道父亲的意思,一个人失踪三年杳无音信,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刚刚说邱元元在跟她的同学说话,你怎么知道另一个女孩是她的同学?”
“因为她们急着回去上课,另一个女孩一直在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好像胆子挺小,在担心老师骂她们,但邱元元就不一样,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一直在滔滔不绝说着纽扣的事,声音挺响,好像故意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惜电梯里的人都很讨厌她,觉得她像只呱噪的麻雀。”
“那颗纽扣是什么样子的?”
“好像就是玻璃的,红色的,我说不清,你要拿来实物我才能辨别。”简律师说。
“你刚刚说邱元元是邱家的大女儿,那他还有一个女儿吗?另一个女儿对邱元元失踪的事知道多少?”简东平觉得一般小孩的同学或者朋友总比她的父母知道得多。
但简律师立刻否定了他的猜想。
“邱源早就问过那女孩一百遍了,她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提供不出来。”简其明摇了摇头,忽然眼睛一亮,“说起这女孩,我刚刚还看见她,她今天去隔壁找他们家的律师了,好像刚走。”简其明指指窗外。
“是吗?”简东平马上凑到窗前,问道,“哪个?”
“就那个,穿白衣服,长头发的,看见没有,正在过马路的那个。”
顺着父亲的指引,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那不是江璇今天的朋友吗?跟江璇约会半道溜走的那个,说起来,还应该好好感谢她呢,要不是她今天的突然离去,他还没机会跟江璇那么接近。既然她是江璇的好朋友,那就好办了。他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老爸,真的会有人收藏人血纽扣吗?”他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后问道。
“当然有人收藏。”
“收藏家可真奇怪,我本来以为他们收藏的都是些美丽的东西呢,怎么连这么血腥的东西也收藏?”
“儿子,奇货可居这个成语你听说过吧?收藏就是要收藏别人没有的,这样以后才有升值空间。对这些收藏家来说,越是稀有就越是珍贵,管它什么血腥不血腥”
被父亲这么一说,简东平突然觉得收藏家是一群既贪婪又没有人性的人。
晚上8点,江璇刚吃完晚饭,简东平就来了。
“啊,你来了!”看见他,她很惊喜,她本来以为他只会打个电话来,自下午他走后,她就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想不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他的人。
“好点了吗?”他对她左看右看。
“我好多了。”听到他提这事,她就不免脸上发烫,但又觉得他这么问,感觉两人好亲近,“你那边没什么事吧。”她问道。
“没事,只是警察的例行查问。”他笑了笑说。
江璇很想知道他的朋友到底怎么了,警察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但又怕问得太多惹他讨厌,所以她决定另外找些话来说:
“我刚刚吃完你带来的菜,真好吃,尤其是那个乳鸽,谢谢你,东平。”这样直呼其名,她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你喜欢就好,璇。”他说。他叫她璇,叫得好自然。
她心情好起来,兴致勃勃地说:“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我中午的那个朋友还记得吧,她来了,她跟我一起吃的饭,她也说好吃。”
他仿佛吃了一惊。
“你说她来过?就刚才?”他问道,下意识地还朝门外看了看,好像准备追出去。
真怪啊。
为什么他的表情好像很失望?这让她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只见过依依一次而已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是的,她来过。我们一起吃的饭。”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她中午那是怎么回事?你说她是看到了一个熟人?什么熟人?”他问道。
“她的双胞胎姐姐在三年前失踪了,她今天中午看见了跟她姐姐一起失踪的那个女孩,所以她就不顾一切追了出去,但是那个女孩转眼就没影子了,她没追上。”她不太情愿地吐出这一段话,心里越发疑惑。他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依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他又问,好像完全没注意她的情绪,他的表情显示他在想别的事。
“她叫赵依依,怎么啦?”她有些不高兴了。
“她父亲叫邱源,她失踪的那个姐姐叫邱元元,是不是?”
“是,你怎么知道?”她很诧异。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接着问道:“她为什么不姓邱?”
“依依跟她姐姐元元是双胞胎,依依跟的是母姓。”江璇有些不耐烦了,说完这句便转身进了厨房。其实她去厨房也没事可做,她就是不想回答他那堆以赵依依为中心的问题,同时也想告诉他,她有些生气了,她希望他能及时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今天他好像有点笨,他跟着她来到厨房,劈头就给了她一句。
“江璇,我想见见她,能帮我约她吗?”他说。
原来说那么多是想见她。
她低头把厨房案板上的杂物理理好,随后走回到客厅里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我给你电话号码,你自己约她吧。”她冷冷地说。
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心想,难道你跟我接近只是为了认识赵依依?你为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赵依依?好吧,你喜欢赵依依就自己去约她,我才没工夫为你们做红娘,我忙得很。她决定找些事来做,好显得自己真的很忙,可惜突然要找些事做还真的不容易。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一会儿理理被子,一会儿拉拉床单,一会儿又把桌上的杂志和瓶瓶罐罐放放好,嘴角慢慢浮起微笑、
正当她准备去拿门背后的扫帚时,他挡在了她面前。
“我对她没那意思,我找她是为了别的事。”他笑着解释道。
“你不用跟我说的,这跟我没关系啊。”她争辩了一句,觉得自己很小心眼没风度,但是就是忍不住要这么说。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想说,不可以吗?”他反问她。
4。谁会为纽扣杀人?
早晨8点,简东平刚在餐桌前坐下,就被父亲调侃了一句。
“昨天回来得真晚啊,有女朋友了?”简律师一边吃蔬菜煎饼,一边笑着问道。
“我又不是第一天晚回来。”他昨晚在江璇的住所磨磨蹭蹭地呆到12点才回家,他心想要不是时间不对,我可能今天早上才回来,也可能三天以后才回来,昨天算回来早的了。
“可是你很少有哼着歌进门的。”简律师朝他挤挤眼。
“我哼歌了吗?”
“你哼的是《社会主义好》,虽然有点像半夜鸡叫,但哼得没走调,对得起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
该死。我好像是哼了,只怪昨晚跟我一起上楼的那个邻居,他的手机铃声是这首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就哼上了。简东平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于是只能装作没听见,问了个别的问题。
“我让你跟林叔叔打听李雅真的事,你打听了吗?”
“当然打听到了,李雅真死的时候衣着干净整齐,经法医鉴定,她既没丢任何财物也没遭受性侵犯,当然也没在她身上找到那颗单个的纽扣。她手里也没有纽扣,没,纽,扣。”简律师朝他做了个鬼脸,加重语气说。
那这颗被李雅真当作命根子的纽扣到哪里去了?是被凶手拿走了?还是她临时找了个针线包缝在了自己身上?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她回过家,她把纽扣放好后又出去。在她再次回家时,遭遇了勒杀。重点是她有没有回过家。
“警方有没有查到她临死前到过哪里?”他连忙问道。
“你当我是他们局长吗?你别忘了你自己是嫌疑人。”简律师咬了一口煎饼说道。
“到底有没有查到?”
“没有,还没有查到。不过她没回过家,这一点是肯定的,她住所下面的门卫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如果她真的拿了你一颗纽扣,那它就是失踪了。”
“也许被凶手拿走了。”
“我看八九不离十,不然你如何解释?”简律师津津有味地吃着第三块煎饼,谋杀案的话题好像很对他的胃口。
“你有没有把你的想法告诉林叔叔?”
“当然告诉他了,但是你也知道这老顽固,他不一定会相信我的话,毕竟纽扣太小了,人血纽扣的故事又太玄,邱源家保姆的案子也不是他负责的,发生在另一个区,而李雅真死的时候身上没有带单个的红色玻璃纽扣,所以他未必会把这些事都连在一起。他们警察的脑子跟我们的自转周期不一样,他们缺乏想象力,只相信最直接的东西。他们用的是最有效,但也是最乏味的方法查案。他们会到出粗车公司、地铁、公共汽车站以及所有李雅真经常去可能去的地方,总会有线索的。”
这倒是的。但是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我,所以我只好自己查了,简东平想。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简律师忽然又提起了最初的话题,“我昨天闻到你身上有股香水味。”
“胡说,她不擦香水。”他脱口而出,马上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简律师哈哈大笑,随后马上低声问:
“她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几岁?”
简东平白了父亲一眼,不说话。
“干吗不说话?见不得光?难道是姐弟恋?儿子,我可跟你说清楚,只要她不超过30岁,没生过孩子,没离过婚,我还是勉强能接受的。毕竟你也才24岁。”
“别乱说!她才19岁,当模特的。”简东平拗不过父亲终于说了出来,虽然他觉得现在还不是见光的时候,但说出来仍然觉得很骄傲,我,简东平,终于也有个像样的女朋友了!终于也可以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