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啦,劳碌命嘛。”
竹泽——对,他叫竹泽龙一。同行,记得他是O警署刑警。
“竹泽先生,休假吗?”片山说。
不知何故,竹泽没有立刻作答。
“怎样?府上的猫好不好?还有令妹。”
“托福……”
“我不久就退休了。已是让位给年轻一辈的时候啦。”竹内用毛巾擦擦脸。“最近搭电车已有人让位给我了,好大打击啊。”
“你不是还很健壮吗?”
“外表罢了——哎,片山君,有时间吗?”
“嗯……”
“我是准备来休假的——是因果吧,结果遇到了许多事情。”
“有什么……”
“我先出去,在大堂的沙发处等你。可以吗?”
“好的。我马上去。”
“不必匆忙。”竹泽说。“那我先走了。”
“好的。”
居然在这个地方遇到同行。而且,听刚才竹泽的口气似乎有点什么隐情。
“呜呼……”片山低喃。
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不能好好享受休假的乐趣。
总而言之,片山从澡池走出来,就这样出去一直泡在水里反而冒汗。
用毛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时,门“咯拉咯拉”地打开,竟然是谷内走了进来。
“怎么啦?”片山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
“不……我想再泡一次。”
“哦……”
根本想象不到他是个刚刚还想寻死的男人。
“阿录回来时,我想以爽朗的表情欢迎她。”谷内有点在意似的说。
“那么,你慢来吧。”
片山迳先走出大澡堂。
这种旅馆的走廊很冷,片山快步走向大堂。
竹泽他……
有了有了,片山在有两三名客人看电视或翻报纸的大堂深处,找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竹泽。
看样子他睡着了。毕竟疲倦的关系吧。
片山换手拿好湿毛巾,正要向竹泽走过去时,传来呼声说:“哥哥!”
恰好晴美和石津回来了。
“嗨,怎样?”片山先向晴美他们走去。
“没有特别的线素,明天我再去看看。因为今天拍的照片明天会冲好。”
“会是很出色的照片啊!”石津径自表现激动之态。“照相馆的老板说,我和晴美小姐是天生一对!”
“你是去干什么的?”片山反唇相讥。
“对了,谷内先生没事吧?”
“应该没事,他在澡堂。”
晴美吓了一跳的样子。
“什么?”
“我想他不会再寻死的了。”
“说的是。那么,今晚可以安心睡觉啦。”
“我有事情要谈。”片山望望大堂深处。“刚才遇到了竹泽先生。”
“竹泽先生?啊,我好像记得他。”晴美点点头。“是不是那个打瞌睡的人?”
“对对。你回房间去吧,我和他谈完话就回去。”
“谈话——有什么事发生了吗?”晴美早已双眼发亮。
“冷静点,真是的。”
“我也去打招呼。如果就这样视若无睹地走开,很失礼的呀。”
“有什么失礼的?”
晴美不理拉下脸的片山,迳自走向大堂深处。
“喵。”
福尔摩斯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来到晴美脚畔。
“呀,福尔摩斯你到哪儿去啦?我们到处找你。”
“咪噢。”
“什么嘛,取笑我?”晴美笑了。
片山先走到竹泽面前。
“竹泽先生,竹泽先生。久候了,对不起。竹泽先生。”
片山拍拍他的肩膀,但他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睡得好熟啊,怪可怜的。明天再谈如何?”晴美说。
“但……”
福尔摩斯一个箭步冲上前,尖叫一声。片山和晴美对望一眼。
“喂——”
“不可能的!”
“竹泽先生!”
片山用力摇晃,竹泽的身体慢慢地往前扑倒。
然后,从沙发的靠背上突出一支二公分左右的尖刀,刀口被血弄污了。
“怎会……”
片山慌忙跪下去,把扑倒在地的竹泽抱起来。
血水粘乎乎地弄湿了片山的手,尖刀刺穿了竹泽的背,已夺了他的命。
“是吗?知道了。”
片山挂断电话。
大堂里,围绕着警员及鉴证人员。
“片山先生。”女主人安士弘子表情僵硬地走过来。
“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客人遭遇这种事……真是荒谬的事情啊。”
“竹泽先生是从几时起住在这里的?”
“两天前。昨天一整天,他说要在这附近随便逛逛,叫我把这附近的地图画给他看,我就简单地画给他了。”
昨天一整天,在这附近……
当他走着时,发现了什么?
“哥。”晴美走过来。“有什么发现?”
“没有。警署方面没接到任何联络。我叫人让我检查一下他房间的行李好了。”
一名板着脸孔的男人,向片山大踏步走过来。
“听说你是东京的刑警?”
“是的。你是县警的人吧。”
“我叫中田……我想请教一下内情。”
“当然。不过,请先让我检查一下竹泽先生的行李。因为说不定可以知道竹泽先生正在调查谁的事。”
名叫中田的刑警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荒谬!这里不是东京啊。搜查工作由我来做,请别提多余的意见。”
片山停止发言。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不然反而惹来对方反感。
“那么,待会请让我知道搜查结果好了。”
“我得获得上司批准才行。不然挨骂的是我。”中田说。“好了,关于发现尸体的时候——”
“慢着。”安土弘子打岔进来。
“什么事,老板娘?”
“你在逞什么威风?你该听从这位先生的请求才是。”
“不要多管闲事,做人要通情达理。这里是我的管辖范围。”
“通情达理?嘿,那就奇怪了。”安士弘子盘起胳膊。“你和伙伴们来这里住宿时,为何要我开‘出差’的账单?你们又吃又喝地闹通宵,这叫什么出差?”
“喂——”
“甚至叫女孩来陪酒。所有费用加在出差费上!这种事叫‘通情达理’?”
中田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喊那么大声。那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是吗?”
“照这位先生的请求去做吧。知道吗?”
中田扬扬头。
“明白了——下次算便宜点啊。”
“好势利的人。”安土弘子笑了。“来,片山先生,我带你去竹泽先生的房间吧。”
“谢谢……”
片山向中田微笑一下,跟着安士弘子走。
晴美也跟着,蓦地喃喃地说:
“谷内先生上哪儿去了?”
4
“哥,快起来!”
被晴美叫醒,片山嘀咕地说:
“什么呀……让我再睡一会……”
片山睁开眼,吓一跳,怎么看都日上三竿了。
“几点了?”
“快中午啦。早饭都冷掉了——起来洗个澡吧。”
“像老妈子呀你。”
片山埋怨着爬起来,为了醒脑而走向大澡堂。
唉……变成荒诞的温泉旅行了。
片山并非偷懒而睡至中午。昨晚因竹泽刑警遇害一事,在跟东京不停地联络期间,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将近天明。
结果,竹泽没留下任何准备告诉片山什么的东西。凶器是从这间旅馆的厨房偷来的菜刀,入夜以后没人进厨房。任谁都能进去偷。
至于刀上是否找到指纹,详情要等中田他们鉴证以后才知道。
而谷内先生则不见踪影,不可能是对他妻子的失踪觉得绝望吧,大致上,警方已决定天亮以后寻找他。
片山走进无人的大澡堂,舒畅地泡在水里。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早”,吓了片山一跳。
是安土弘子的声音。正当片山东张西望之际,那声音接着说:
“别担心,我在你隔邻。因我见到你进来了。”
“啊,你好,昨晚给你好大的麻烦。”
女性澡堂传来的声音,透过天花板附近的隙缝传过来。
“不,劳累你们才真。”安士弘子说。“我喜欢自己的温泉,每天泡上好几回啊.也许不应该这种事吧。”
“没有那样的事。泡得肌肤滑溜溜的,很舒服吧。”
确实,见到安士弘子时,觉得她容光焕发。
“好像被片山先生看透似的,怪难为情的。”对方在娇笑。
片山径自难为情,心里卜卜跳。
“不,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要出发的客人已经离开了,今天会来的人还没到。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为你做向导,到附近走走。”
“啊……那真谢谢了。”说完,片山的肚子“咕”了一声,他连忙说:“等我吃过中饭以后。”
“哥哥和她约会期间,我们去拿照片好了。”晴美边更衣边说。
“不是约会!我去看看,竹泽先生在哪一带走过而已。”片山强调。
“是啦是啦,慢慢来好了。”
晴美把片山推出房间。
玄关已打扫干净,安士弘子穿上和服在等着。
“那就拜托了。”片山说。“我想看看竹泽先生可能走过的地方。”
“嗯。这一带可供散步的地点有限,因为是个小市镇嘛。”
出到外面,木屐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啪嗒啪嗒”地响。
“去后山的路走走吧。”弘子说。“上去高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市镇的模样。”
空气清澄而冰凉,树木都染上颜色了。
片山沿着稍斜的上坡道边走边说:
“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
“也不是。我本来一直住在东京,后来有了一笔钱,恰好知道那间旅馆要顶让出去……五年多吧,我开始接手经营的。”
“原来如此。”
“好不容易才习惯的。以服务客人为对手的生意不容易做啊。”弘子微笑。“不过,片山先生看起来人很好,一点也不像刑警。”
“是先父的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