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
原来梁宝发现秦芬脱了皮鞋,忍不住用手在抠脚丫。光线暗淡,观众又全神贯注在银幕上,谁来管谁的闲事?但梁宝是“有心人”,眼珠贼溜溜一转,心生一计,差点乐出声来。
梁宝乘无人注意,用脚悄悄将前排椅座下的一只皮鞋勾了过来,俯身拾起,放进自己的提包里。然后又悄悄离开座位,来到检票口,对检票员说,要出去帮朋友买止咳药水,等一会儿还要进来。检票员心想买止咳药水是好事,看电影咳嗽会影响别人,便欣然同意了。
梁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电影院附近的皮鞋店,拿出包里的皮鞋,让营业员按尺码挑一双最贵的女式皮鞋,付过钱,道了谢,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电影院,见电影还没放完,舒了口气。
他并没走回原位,就在最后一排没人坐的角落里,坐下闭目养神,等待另一出好戏上演……结果如愿以偿。但他并不想骗取姑娘的芳心,他忘不了秋盈。他只想偷取仓库钥匙。
梁宝讲完他的“传奇故事”,表示愿意“将功赎罪”:他不仅交待了他们活动的秘密巢穴,还说钱世没死,就藏在西区教堂里,拨开了困扰专案组的疑云,证实了市公安局内确有个代号叫“蟑螂”的内奸。但究竟是谁,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只是在喝酒时,金炽借着酒性吹嘘自己时说的。他还说金炽代号“金钱豹”,是梅花党组织中南情报站的上校站长,他的上峰是大陆工作部少将部长“黄鼠狼”,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就是说那人只是发号施令,却从未现身,就连金炽也在骂“黄鼠狼”凶狠狡诈。
第十五章 内奸现形记
路明与雨琦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说:“梁宝,我们可以放你回去,还可以帮你搞到炸药。”
“这……”梁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
“当然有条件。”路明说:“第一,你必须保密……否则你自己性命难保;第二,你必须随时向我们报告你的行踪,以及所有情报;第三,你可以继续装着与秦芬谈恋爱,将情报通过她的哥哥秦钢交给我们。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找我们,也不要对除我们三人外的任何人说。”
“就这些?”
“就这些!”
“那我一定做到!”
“不过”,雨琦补充道:“还有一点,你别再动秦芬姑娘的歪脑筋。”
梁宝表示:“我哪还敢!”
就这样,梁宝又回到秦芬家,神不知,鬼不觉……
雨琦对路明发现并抓获梁宝,掌握了重大线索而激动。暂且平息了心中对龙飞的哀悼,心想:现在为龙飞报仇的时候到了!
离开秦家,路明与雨琦一起回到专案组。
李炎正在等他们,一见他俩亲热地走在一起,显得很高兴,迎上来说:“张副厅长去北京开会,刚才来电话询问案情有无进展,我又不好说什么,到处找你们,上哪儿去啦?”
路明说:“我请雨琦散散心,哎,张副厅长还说什么?”
李炎说:“也没说什么,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路明说:“那好,等他回来,看看部里有什么指示,再说吧。”
李炎说:“那我就走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雨琦说:“谢谢,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路明朝李炎扮个鬼脸。意思是:她不吃,我也没办法。
送走李炎,雨琦自言自语:“这个人真叫我捉摸不透。”
路明关上房门:“怎么,你怀疑他?”
雨琦嘴一噘:“岂敢,他可是你的朋友啊!”
路明庄重地说:“雨琦,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我早就怀疑他了。”
雨琦一怔:“真的,什么时候?”
路明说:“从他第一次请我喝酒,对我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那你还跟他走得那么近,又不与我们通气?”
“那时还没证据,人家是保卫大桥的功臣!万一弄错了,要影响与地方公安的关系,对破案不利。”路明语气一顿,“现在实话告诉你吧,当时因为怕他背后还有人,不好说,也不能乱说。我向李副部长报告了,是李副部长让我接近他,在你们面前演戏,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啥药!”
“现在弄明白了?”雨琦迫不及待地问。
“只能说疑点甚多,可没有证据。”路明仍不肯和盘托出,“但我们去曾家抓金炽,只有他知道。”
雨琦问:“现在怎么办?”
路明果断地说:“我们既已知道钱世还活着,是被藏在西区教堂里,就先抢救出他来,争取拿到李华的绿色通讯录。再对号入座,请君入瓮。”
“好!”雨琦精神一振:“教堂里有机关暗道,咱们先去探探路?”
路明说:“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委屈你,咱俩要装成一对恋人去教堂礼拜。”
雨琦娇嗔地说:“你怎么说话酸溜溜的,工作需要,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再说,你现在是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我敢不听?说着自己也扑哧笑出声来。”
路明被她一笑,笑呆了,两眼直愣愣看着雨琦,随后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雨琦被他看得羞红了脸,“瞧你的傻样!”
路明并不生气:“傻有傻福呀!”
天将黄昏,路明挽着雨琦的手臂走向教堂。
雨琦还真拿他没办法。
教堂是一座歌特式高大建筑,它的左侧有一幢两层楼房,溜尖的铁栅栏杆把整个教堂与那幢两层楼房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教堂的大门边,有一座小门房,平时人们就从那扇小门进出。小门上挂着一排搪瓷水牌。进入教堂的人,要用毛笔在水牌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事宜,交给守门人传递给神父,获准后才能进去。
守门的是一位白须、白眉,身患“抖抖病”的驼背老教徒。当路明去敲门的时候,老人不停地摇着头,抖着手,拉开小门上的小窗口,一见路明和他身后的雨琦,好像一怔,沙哑着喉咙问:“你们有什么事?”
雨琦抢上前说:“老爷爷,我们想进去礼拜、祈祷。”
守门老人摇了摇头:“不行,已过了时间,明天清早来吧。”
路明心想怎么进个教堂也这么麻烦,就急躁起来,说有急事要见神父。
老人指指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对他俩说:“你们又不是教徒,怎么可以随便进出教堂?”
关于这一点,他俩倒疏忽了。经老人一点拨,这才惊出一身冷汗:“我们这样进去,人家一看就有问题,岂非自投罗网?”连忙向老人致谢后离去。
怎么办?
就这样放弃?
还是天黑后翻墙进去?
他俩挽臂在马路上闲逛着,悄悄商议着。
还是女人心细,雨琦忽然想起,钱广胸前挂着的十字架,与看门老人的十字架一模一样。她高兴地说:
“有了,我们去钱广家,向他借!”
路明一拍后脑勺,“对呀,瞧我多笨。真不配当你的领导!走。”
雨琦生气地:“看你,又贫咀了。这是什么时候!”
路明用力挽紧了雨琦:“真的,雨琦,告诉你吧,我只是临时的代组长。这是演戏给内奸看的,其实我对龙飞和你是心服口服的。”
雨琦受了感染,也紧挽住路明的胳膊,“现在龙飞已不在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对你的态度是不应该的,请你原谅!”
“我明白,我们谁也没有错。”路明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随缘吧”。
沉默。
好难堪的沉默。
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雨琦终于说:“路明,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钱公馆到了,可大门却紧闭着,叫了半天没人应声。
不对呀,钱公馆那么多人,怎么会没有反应?
路明生怕曾家的惨剧重演,急忙蹲下身子,对雨琦说:“快,上身,越墙,打开门。”
雨琦用脚在路明背上轻轻一点,“嗖”地爬上围墙,一看里面仍没动静,便悄声落地,将小门打开。
路明一头钻了进去。
才几日未来,昔日繁荣气派的钱公馆已萧条凄凉,若大的府第见不到一个人影。奇怪!
路明和雨琦直奔钱广的书房。只见钱广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原先大腹便便的他,一下子变得让人不敢认了,面黄肌瘦,一蹶不振,那双大眼睛也没了神采。
钱广见到他俩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路明说:“对不起,我们担心你出事就翻墙进来了。”
雨琦问:“钱老板,您怎么啦?”
钱广摇头叹息:“唉,都走了,都走了。剩下我一个孤老头,活着也没意思了。”
雨琦说:“快别这么想,我们来,就是为了救您的儿子,据可靠情报,他就被押在西区教堂里。”
“真的?”钱广挺身坐起,他已两天没吃东西了,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
路明说:“当然是真的,我们正在设法营救。但又不能硬闯,你儿子在那些特务的手里,怕危及他的性命。”
“那怎么办?”钱广急切地问。
“只能智取。”雨琦说,“我们想扮做教徒进入教堂,可我们不是教徒,又没有标记,能把您的十字架借给我们吗?最好是两枚。”
钱广一听,很是振奋:“有,有!”说着解下自己的十字架项链,套在路明的脖子上。
路明用手一掂:“呀,都是白金的?太贵重了,能换一条吗?”
钱广打开抽屉,又取出一条稍细的十字架项链,又亲自给雨琦戴上,说:“这是我夫人的,是她临终前在医院交给我的,没想到她死后连尸体也不见了。否则这条十字架项链也不在了。现在,我每次看见它就想起夫人,就一阵阵心痛,还是眼不见为净,就送给您作个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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