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是学校的办学纪念日。珠美出门了。——你怎么样了?”
“这个……”绫子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缄口不语了。
安东似乎察觉了绫子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正要出去吃午饭。一起去吧?”
两人步行到车站附近的面馆,安东点了炸猪排饭,“一样的可以吗?——那么,来两份。”
绫子垂头不语。
安东慢慢地喝着茶继续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你们也真是辛苦呀。”
“给您添那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
“这种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在没有找到父亲期间,你们也是没有办法嘛。”
“正是这样呀。”
“去大学也有些发怵吧?——我都明白,不过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呀。喝啤酒吗?”
“不……我不会喝。”
“是嘛。那,不管怎样先吃了饭打起精神来吧。”炸猪排饭一端上来,安东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但绫子却不动手。
“——怎么啦?为什么不吃呢?”
“这个……”绫子像蚊子哼哼似的小声说,“我,不想吃。虽然喜欢炸猪排,可是炸猪排饭就……”
“是这样的话,刚才这样说出来就好了嘛。”
“对不起……刚才……”绫子擦拭着淌下的泪水,“我总是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总之绫子的性格就是属于多愁善感那一类的。
“嗨,别哭了。看起来像是我把你弄哭了似的。”
“对不起!”绫子说着又淌下泪来。泪腺稍稍发达了一些,使绫子看来颇有古代美人的风范。
安东看了不禁笑着说:“你和两个妹妹真是完全不同呀。”
“妹妹们都很坚强。”
“不,像你这样温柔腼腆的姑娘,在当今世上可算得上是稀世珍宝了。”安东用强而有力的手扶在了绫子的肩上。
绫子胸中一热,抬起一双盈盈泪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安东……
“干什么呀?我很忙的。”珠美不满地嘟囔着。
“我不是说了有重要的话要说吗!”夕里子狠狠地瞪着她。
“知道啦。别用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看着我。”
“那就懂事一点。——大姐呢?”
“你通知她了吧。”
“真烦人呀,太不守时了。”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夕里子召集了姐姐和妹妹,到车站前唯一“可以喝”咖啡的咖啡店里。
就在两人抱怨的同时,绫子走了进来。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
“大姐,今天去大学了吗?”
绫子吃了一惊回答:“去了。真的哟。”
“大姐的谎话马上就被识破啦。”
“我说了不是说谎!”绫子这次到了大学门前没有再改变主意就进去了。
“哎,好了。先别说这些了,我有话要说。”
“在这之前,可以问个问题吗?”珠美问,“这里的账,谁付?”
“我来付。”
“那,我就放心了。”
“你可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的话,怎么能维持家计呢。”
“好啦,总之先说事情吧。”夕里子喝着咖啡说,“爸爸正被当做杀人嫌疑犯通缉,房子被烧掉了,我们既没有收入也没有固定的住所,光是叹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无论如何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来做点什么。”
“要做什么呢?”绫子不安地问。反正夕里子常常做些语出惊人的事。
“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证明爸爸的清白。”
“怎么做?”
“查出真正的凶手。”
“那样的事怎么可能办得到呢!”绫子吃惊地说,“我们——还是学生呀。”
“可是,和幼稚园、小学的学生完全不同呀,我们已经是大人了。或者是大姐认为即使爸爸被当作杀人犯也没关系呢?”
“根,根本不是那样的……”
“那好,就这样决定了。”
绫子泄气似的耷拉下肩膀,放弃了争执。她向来如此,总是被夕里子口气强硬地一说,就毫无反驳的余地了。这到底谁是姐姐呢——
“可是,具体的实施方案呢?”珠美是个现实主义者。
“在整个事件当中有几处疑点。我写出来了,大家看一下。”夕里子打开了笔记本,“第一,水口淳子的尸体为什么会放在我们家的壁柜里呢?用什么方法,在什么时候搬运进去的呢?”
“不是那天晚上吗?”
“可是,我检查过门窗呀。如果是撬锁进来就会发出声响,那我多半是会被惊醒的。而且特别是利用了爸爸不在的时候这一点。”
“那么,你想说明的是什么?”
“凶手是个开锁高手吗?——可是,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水口淳子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与其交往的竟是个溜门撬锁的高手,这不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吗?”
“有道理。”珠美点了点头,“那又怎么样呢?”
“凶手会不会有我们家的钥匙呢?”
“可是,钥匙只有我们三个人和爸爸才有呀。”
“钥匙是可以配的嘛。——哎,我们中间有谁的钥匙丢失过呢?”夕里子交替地看了看绫子和珠美,“是谁捡到后交还的?还是曾被送交到了什么失物招领的地方?——怎么样?还是老实说出来以示清白吧。”真是个厉害的侦探。
“大姐?”
“我想……我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吧。”
“含糊不清,算了!”
“那么久以前的事谁还记得呀。”
“不应该是很久以前吧。因为要配合犯罪计划配钥匙以及兴起犯罪的念头,都应该是在水口淳子怀孕之后发生的吧。”
“夕里子,你的声音太大了——”
“说什么呀。这里可不是什么需要顾及面子之类的场合吧。”
“我可没有丢掉过哟。”珠美说。
“算了,这一点先做保留,往下继续吧。”夕里子说着目光又落在了记事本上,“其次,凶手为什么要在我们家放火呢?只是单纯地为了隐瞒水口淳子的身份的话,也没有必要烧别人家的房子吧。”
“对对。”珠美连连点头。
“凶手是想把我们全部杀死吗?”绫子脸色苍白地说。
“不可能!”
“想象一下吧。——我认为也许凶手并不知道爸爸不在家这件事。”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凶手想嫁祸给爸爸。所以当然是一个了解爸爸的人,并且有机会接触到我们家的钥匙。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爸爸什么时候出差不在家,和爸爸的房间在哪里。”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想象——不,是推理。他特意地把水口淳子的尸体偷偷藏入我们家后,居然还放火,当然是想把杀人的罪责嫁祸给爸爸吧?这样的话,就不应该会选择爸爸不在的时候做这件事吧?”
“也就是说,凶手认为爸爸那天是在家的……”
“他一定是认为爸爸睡在其他房间里了。”
“可是,如果连爸爸也一起烧死的话,怎么能嫁祸给……他呢?”
“那不是个绝好的条件吗?杀死所爱的人之后,因不堪忍受良心的谴责,丧心病狂的行为使三个无辜的女儿也受到了牵连呀。”
“那么说凶手也失算了,因为爸爸根本不在家。”
“是的。——再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来吧。爸爸在哪里呢?他说出差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在哪里呢……”
“嗯——”珠美陷入独自一人的沉思中,“那么,到底要怎样进行调查呢?”
“第一点,查明水口淳子的真正恋人究竟是谁。虽然她的家人好像并不知情,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相恋的对方是中年男人,自己又怀有身孕,父母家人大概是最后的最后才会被通知的吧。可是,我想她一定会和公司里关系亲密的同事谈论这件事。”
“去打听这些事吗?怎么做呢?”
“这个嘛,除了去同一间公司工作外,别无他法吧。”
“你是说去公司……工作?”
“对。我想在午休的闲谈中,一定会谈及有关水口淳子的事。这样就可以探听到了。”
“这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是……”
“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夕里子姐姐,你能工作吗?你才十七岁呀。”
“谁说我要去工作呀?”
珠美惊疑地眨着她那双大眼睛说:“我,还在义务教育中呢。”
“我知道呀。去工作的是大姐。”
绫子惊呆了……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只有大姐是适宜成为上班族的年龄呀。”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不想洗清爸爸的罪名吗?”
“这个……因为我……”绫子现在的表情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这么紧迫地去应聘,也不可能被录用呀。”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家公司现在正在招聘打工人员呢。我打过电话了,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绫子叹息着想,“难道这世上只剩下鬼了吗。”
“对了,大姐。有钱吗?一点儿经费也没有可够呛。我这里有两万日元。”说着,夕里子把从中冈那里无限期、无利息、无担保借来的——也就是说得到的——三万日元中取出了两万。
“哇!姐姐,你好狡猾啊!有私房钱呀!”珠美连眼珠都变了颜色。
“说什么呀。全部烧光了,怎么存私房钱呀。”
“那,是怎么来的?”珠美向前探着身子,压低了声音急迫地问:“难道是卖身吗?”
夕里子握紧了拳头,咣地敲在了珠美的头上。“是向老师借来的呀!”
“好疼好疼……这样的话,早说就好了嘛。”
“这可要慎用哟。要尽量节约经费。”
“啊,这样的话,我来做出纳吧!”珠美迅速地一把抓过了两张一万面额的日元,“每逢需要的时候就从这里领取。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OK。你这个小气鬼是最合适的了。”
“必须小气呀。怎么说也是孤儿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