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想照自己说的那样做,只是给乔尼一个虚幻的希望。拉兹接着说:“你出去把马牵过来。这两名布利岗提士兵会保护你。”
拉兹下车向营地另一边的车库方向走去。
乔尼被枪管推出来,站在车身左边,两名布利岗提一边一个夹住他,手里握着枪,手指放在扳机上。乔尼研究着显然空无一人的营地,心中暗想:难道这儿就是屠杀场?
第八节
乔尼从风中辨出卡车行驶的声音,他往北看去,一辆没装货的卡车正相当快地开过来,里面的司机现在还看不清。卡车后边一直到北边遥远的地平线是空旷的平原,一辆车也看不见。
乔尼又听到隆隆的响声,是飞机?他看到一架飞机从东方缓慢地飞过来,就飞在阴云之下,只不过是架巡视拍摄照片的无线遥控飞机。
不要再指望什么外援了,只能靠自己了。那卡车已经开得很近了,肯定也是他们一伙的。
乔尼回头看看营地,他能感觉到那儿有一双双警戒的眼睛,有一种潜在的危险。
两名布利岗提跟在他身后一步远,他们好像也在看那辆新开来的卡车。他俩端着的枪正好被陆地车挡住,卡车里看不到。
那辆大卡车从他们身边“呼”地开过去,停在陆地车的另一边,离“丹塞”站立的缓坡很近。车停得很急,把地上的灰尘猛一下子卷了起来。
有人从车里跳出来,穿过地上油溅起的灰尘,向斜坡上的“丹塞”跑过去。
乔尼简直无法想念自己的眼睛。
是比蒂·麦克洛德!他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是马鞭?还是开关盒?
“比蒂!”乔尼在震惊中大叫。
男孩的声音从风中飘回来:“乔尼先生,我去牵马。这是我的工作!”比蒂边说边向斜坡飞跑。
“回来!”乔尼大叫。但是飞机的隆隆声和天边滚过的一阵阵响雷淹没了乔尼的声音。
俄国兵一直在试图把卡车停平稳,卡车被一块石头垫住,正倾斜着。现在俄国兵把门打开,也向比蒂大叫道:“站住!停下!”
男孩还是往前跑,他马上就能够着“丹塞”的马缰绳了。
“上帝啊!比蒂,你回来!”乔尼尖声叫喊起来。
太晚了。
从一块石头后面,就在那匹马的旁边,一名布利岗提站起来,举着他的潜水式机枪,对准奔跑着的男孩的腹部直射过去。
比蒂被子弹击中了,向后倒退两步,躯体被子弹抛向了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俄国兵正飞奔着往前冲,想冲到比蒂身边,他一边飞奔一边从脖子上往下摘挎着的机枪。
又有两名布利岗提从不同的地方站了出来,举起了机枪,三挺机枪都响了,俄国兵被打得粉粹。
乔尼立刻狂怒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布利岗提还没反应过来,乔尼一转身,一步跨到他俩身后,将他俩拎起来,撞在一起,像扔两个鸡蛋壳一样把他俩扔了出去。
他从倒下的布利岗提身上抽出机枪,把脚踩在他的脑壳上,猛一使劲,把那人的脑壳跺成了肉泥。
他把枪口对准另一名布利岗提,一阵猛射,在他身上打出好多窟窿眼。
乔尼单腿跪地,将机枪偏到一边,以便使子弹连续击发,瞄准刚刚站起的那两名布利岗提,把他们打成了碎片。
然后乔尼一跃而起寻找向比蒂开枪的那个,没有找到。
五名布利岗提捅进了营地,朝着乔尼猛烈射击。
乔尼手中的机枪卡壳了,他扔掉又拣起另一只。
乔尼对身边呼啸的弹雨毫不在乎,他弯着身子,边射击边向俄国士兵飞跑过去。
他跪在俄国士兵的尸体旁,把机枪偏在一边向那五名布利岗提连续射击,把他们打得缩了回去。他们还没来得及卧倒,第二批弹子又在他们中间开花了,尸体被炸得横飞到空中。
乔尼从俄国身上拿起机关枪,猛地一拉枪栓,子弹上膛,他一定要追到打死比蒂的那名布利岗提。
他的左右和后面有八个布利岗提,他们一直躲在山谷里,现在涌了出来。
乔尼向前狂奔起来,把那八个布利岗提全引了出来,等最后一个也走出山谷的时候,乔尼站直了身子,把机关枪端在肩膀上,瞄准了那一队布利岗提的最后一个,射中了;然后乔尼用枪从后朝前扫射,把他们打得一个个直挺挺地趴倒在地。
拉兹在车库里听到枪声。他立刻向回飞奔,然后他听机关枪对着营地猛击。拉兹立刻明白了乔尼没死。布利岗提人没有这种机关枪,这种机关枪发射迅速,介乎手枪和来福枪之间,比布利岗提人带的机枪厉害得多。拉兹曾想搞到一只但没成。拉兹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机关枪的扫射。布利岗提人机枪的笨重的响声逐渐变得零零星星,后来就听不到了。拉兹忽然间为自己想出了一条行动路线。
他又潜回到车库里,一直跑到车库的最深处,在那儿找到一辆汽车残骸,钢板人报废损坏的车体上剥落下来,乱堆在地上,拉兹爬了进去。又听到一阵机关枪重重的炸响。拉兹往更深处缩了缩,由于恐惧而抽咽起来。
乔尼飞跑到一块石头后查看着杀死比蒂的那名布利岗提的踪迹。
另一队布利岗提从营地的另一边向他冲来,一边向前冲一边向乔尼射击。乔尼把自己撑在石头后,用机关枪从石头上面向他们猛射,把他们打得浑身布满窟窿。
特尔紧贴着栏杆下的胸墙,平躺在地上,以便躲避空中飞来飞去的子弹。他这会稍稍坐起一点儿。居然是那只动物!他立刻又低下去,时刻担心那只动物来打他,把他射出窟窿来。假如换了他,他会那么做。他在考虑能不能从洞里拿出藏着的炸药制造一颗手榴弹,但又一想那样做会暴露自己,于是放弃了这个主意。他躺在那儿。因为害怕而大口地喘着气。
乔尼借着树和石头的掩护,仍然坚定地寻找着那名杀害比蒂的凶手。
风越来越大,滚滚的雷声与机关枪的喧嚣交织在一起。那名布利岗提究竟藏在哪里?
又有两名布利岗提出现了,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有一发擦伤了他的脖子。
乔尼端起枪冲他俩一阵猛射,那两人像两颗肉球一样滚落在地。
乔尼从袋子里摸出新弹匣换上,那个他要找的禽兽一定是躲在哪部废旧车辆的后面,乔尼试探着向那堆破车上射击,子弹纷纷跳飞到车后。
就是他!那个布利岗提从车后钻出来向远处跑去,乔尼紧追不放,边追边放枪。那布利岗提一回身刚想开枪,乔尼一发子弹射中,将他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巡视飞机的声音远去了,雷声暂时消失了,除去风的细弱的呻吟声,一切都安静下来。
乔尼又装上一匣子弹,他快步穿过那块地方,扫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名布利岗提在爬动,手正在伸向一挺机枪,乔尼迅速地给他补上几发子弹。
乔尼停顿片刻,好像不会有危险了,响声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了。乔尼紧抱着机关枪,走到了比蒂所在斜坡上。
第九节
比蒂躺在鲜血染红的地上。乔尼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么多子弹,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乔尼跪在比蒂身边,觉得很难过。他把胳膊垫在比蒂的脑袋下,将他的头稍稍抬起,正想把他抱起来,忽然觉出了轻微的呼吸,那呼吸极细弱。
比蒂的眼睛颤抖着睁开了,看到了乔尼,认出了乔尼。
比蒂的嘴唇在动,传出非常非常微弱的声音。乔尼弯身伏在他嘴边。
“我不是个很称职的侍从……乔尼先生。”
眼泪从孩子的两个眼角滚落出来。乔尼想说话,但声音怎么也出不来。他想告诉比蒂,你是个最称职最无私的侍从!你救出了乔尼的生命!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孩子的麻木感消失了,疼痛开始加剧。比蒂的手伸出来去抓乔尼的腰,忽然间因疼痛而抽搐起来,身体也疼得扭曲成一团,脑袋歪向了一边。
他死了,没有心跳了,没有呼吸了,也没有脉搏了。
乔尼坐着哭了很长时间,他没能跟比蒂说出最后的话,说他是个好侍从。比蒂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一会儿之后,乔尼抱起比蒂走下斜坡,非常轻柔地把孩子放在车座上。他又回去把俄国兵的尸体也抱回来放到车上。“风驰”看到他,从远处向他跑过来,其他的马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也向他走近。
乔尼把比蒂放在他膝盖上,非常缓慢地驾车向飞行学院开去。那些马匹,见车走得很慢,就都跟在后边。这一小队人马就这样穿过了那块地方。
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到了飞行学院。乔尼把车停在战壕边,他就坐在那里怀抱着比蒂。
一名学员看到了,一会儿众多的学员们开始从楼里走出来,越来越多人走出来,院长从上层的窗户看到也出来了,丹那迪恩、安格斯和科尔走到人群的最前边。
乔尼下车了,抱着那孩子的尸首。他想对大家说话,却不能发出声来。
一大队俄国人高声叫喊着冲过来,加入了人群。
几名学员飞奔回武器库,端着冲锋枪身背子弹袋出来了,他们向周围的人们分发传递着。
愤怒的呼声越来越高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几名学员奔回自己宿舍,整理好武器,扎好子弹袋,装满子弹,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走出来。
一辆卡车满载着俄国人从营地方向开过,停了下来,溅起一阵灰尘。车上的俄国人指着营地大声叫喊,没有人听得懂他们在喊什么。
一辆小型陆地车从丹佛方向开过来,猛地一下停住,又扬起一阵灰尘。负责飞机巡视的飞行队长从车里跳出来,挤进人群,试图向大家展示所发生的事件,飞机上拍摄下的大叠照片在他手中随着他的动作劈啪劈啪地响。他从飞机上一拿出照片就赶来了。
一名协调人听明白了那些俄国人的叫喊,大声告诉别人说:“那些布利岗提全被打死在那儿了!有整整一个小队!”
“特尔还活着吗?”有人叫喊着问。
“他还没死,活着呢,”协调人又从俄国人那儿听到了消息,对大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