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到我们知道他是如何进来后,事情才算真正结束!”
“知道了又怎样呢?这是一个谜,而这谜已被他带走了,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们,而他已死了。”黑衣女子反驳他。
“在我们知道真相前,他不能算是死了!”胡尔达必说。
“没错,只要我们一天不知道,我们就会想要知道,而他就会在那儿,在我们心中。必须赶走他!赶走他!”
“那么就一同来赶走他!”胡尔达必说。
接着他站起来,轻柔地握住黑衣女子的手。他仍试着带她进去隔壁房间,让她休息一下。可是玛蒂说她绝不进去。她说:
“你们要赶走拉桑,我怎能不在!”
我们以为她又要笑了,于是我向胡尔达必做了个手势,要他不要坚持。
于是胡尔达必打开房间门,叫唤贝合尼耶老爹及他的太太。他们是受了强迫才肯进来的。
所有人都到齐了,一起归纳出这个事件的过程重点:
一、胡尔达必五点去过房间,搜过衣橱。没有人在房间里。
二、五点以后,贝合尼耶老爹只开过两次门。达尔扎克夫妇不在时,只有他能开门。第一次是五点过几分,他替达尔扎克开门;第二次是在十一点半左右,进去的是达尔扎克夫妇。
三、在六点一刻至六点半间,达尔扎克和我们一起出去时,贝合尼耶老爹曾关上房门。
四、达尔扎克每次进屋后,不管是下午那次,还是晚上那次,都曾立刻关上门,拉上门闩。
五、贝合尼耶老爹自五点到十一点间,都很警戒地守在房间门口。他只曾在六点时离开两分钟。
胡尔达必坐在达尔扎克的书桌前,将这些逐一记录下来后,站起来说: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很简单。我们只有一个希望:惟一有可能的时候,就是六点贝合尼耶老爹值班的时候。至少这时没有人站在门口。可是有人在门后,那就是您,达尔扎克先生。在尽力回忆之后,您可不可以再次重复,在您进入房间后,曾立刻关上房门、拉上门闩吗?”
达尔扎克毫不犹豫且表情严肃地说:
“我可以再重复!而且,我只有在您和您的朋友桑克莱来时,才拉开了门闩。我再重复一遍!”
这个男人说的话后来经过证实,都是真的。
我们谢过贝合尼耶夫妇后,他们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后来,胡尔达必颤抖地说:
“很好,达尔扎克先生,您将论证圈圈合上了!方塔和黄色房间一样,关得死死的,就像个保险箱,也可说,当时在走廊之谜时一样。”
“我们立刻就看得出来这和拉桑有关,”我说,“都是同样的手法。”
“是的,桑克莱先生,这是他一贯的手法。”
玛蒂说着,将她先生的领带取下,露出他脖子的伤口。
“你们看,这是同样的手法,我很熟悉的!”她又说。
大家都难过得说不出话。
达尔扎克只想着这奇怪的谜题。这好像是葛龙迪椰城堡悲剧的翻版,不过这次更加凶狠。他重复了在黄色房间事件发生时已说过的话:
“这里的天花板、地板或是墙上一定有洞。”
“没有洞。”胡尔达必回答。
“那么,他一定是穿墙而过。”达尔扎克说。
“怎么说?黄色房间的墙难道有洞吗?”胡尔达必说。
“哦,这里不同。”我说,“方塔的房间比黄色房间更严密,因为事情发生之前及之后,都没有人能进去。”
“对,这不是同一件事。”胡尔达必做出结论。“这两件事刚好相反。在黄色房间时,是少了一个人;在方塔,却是多了一具尸体!”
他踉跄了一下,扶着我才没有跌倒,黑衣女子冲过去,他勉强用手示意她停住,说了一句话:
“哦!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
14 马铃薯袋
达尔扎克及贝合尼耶老爹在胡尔达必的建议下,开始清除这场悲剧所留下来的痕迹;同时,黑衣女子很快回房换下衣服,不顾在母狼塔遇到其他人的可能,去她父亲的房间。她告诉我们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们小心,保守秘密。胡尔达必和我离开了房间。
那时大约是七点,城堡及周围的环境渐渐露出了生气。远处传来渔夫在小船上唱着带有浓厚鼻音的歌曲。我倒在床上,这次我真的被疲劳完全打倒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所以睡得十分香沉。我醒来时,仍赖了一会儿床,沉浸在慵懒的香甜感觉中。突然,我想起前晚发生的事,坐起来,大声叫着:
“啊,那具多出来的尸体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念头从我思想的暗洞及记忆的深渊中冒上来。那具多出来的尸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点都不奇怪自己醒来时会有这个念头,一点也不!所有与方塔那场悲剧有关联的人,不论感受是深是浅,都会跟我一样有这个想法。而在对这件事的恐惧感——恐惧那个被装在马铃薯袋中垂死、在夜里被带走的、不知被扔在哪个遥远神秘及阴暗深遂坟墓里的气绝躯体——慢慢减轻下来,逐渐从脑海中消失之际,这具多出来的尸体的不可能性,却在我们心中跳动着。它越变越大,越来越高,严重地威胁我们,使我们更加害怕。当然有些人不愿承认,不肯面对命运带来的难题。比如说艾蒂吧,她习惯否认她不了解的事,也不信我们前一章整理事情经过的记录。可是由于后来在海格立斯城堡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他们终于无法再否认。
首先,这场攻击是如何发生的?在何时?利用何种心理迫近攻势?哪些阴谋,哪些反迫近对策?从何处的壕沟,或是隐蔽的小路、缺口进来?我所指的是攻入无形的智慧防御工事。攻击者采取何种方法进入城堡?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动攻击的?啊!四周一片寂静,但是我们必须知道真相!胡尔达必说过:我们必须搞清楚!在这座神秘的围城里,可能到处会发动攻击,也可能都不会!攻击者安静不做声地发动攻击!也许攻击者就是那些不说话的人!但也有可能是那些说话的人,这攻击可能只是一个字、一声叹息,或是一声喘息,也可能是一个动作!因为这攻击虽然可能在暗处,也有可能在光天么日之下、在人人都能看到却看不出来的地方进行!
十一点!胡尔达必在哪儿?他的被子并没拉开过,我很快穿上衣服,发现我的朋友在洪水区。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进母狼塔的大房间。我很惊讶地在那儿看到所有的人。现在还不到午餐时间呢!达尔扎克夫妇在那儿,我发觉瑞思的态度异常冷淡,和我握手的手掌也冷冰冰的。我们一到,在暗处悠闲躺着的艾蒂就和我们打招呼:
“啊!是胡尔达必先生和他的朋友桑克莱,我们马上就知道他要什么了!”
胡尔达必听了这句话后,说他很抱歉在这时候把所有人唤来这里,可是这是因为他有要事宣布,他一秒钟也不想耽搁。他以非常严肃的语气说这话,艾蒂假装打了个哆嗦,并露出幼童般的惧意;可是胡尔达必并不因此受到干扰,他说:
“夫人,等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再发抖也不迟。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我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他怎么可以说出来呢!我试着看达尔扎克夫妇脸上的表情。看经过昨夜之后,他们的脸色是否还撑得住?但他们居然没有垮掉,好得不得了!竟然很好,很稳,好到无法更好!可是,胡尔达必,你到底要说什么?说吧!他请站着的人坐下来,后来他终于开口了。他对艾蒂说:
“首先,夫人,请允许我告诉您,我已决定将所有海格立斯城堡的防御岗哨取消。之前我认为为了保护达尔扎克夫妇,这是不可缺少的。你们也很宽宏大量,让我为所欲为,不但不计较对你们造成的不便,有时甚至还能将这当做一个笑话看待。”
他这句话是针对艾蒂嘲讽我们的站岗而说的。艾蒂及瑞思都笑了出来,可是达尔扎克夫妇及我都没有笑。我开始有点焦急了,不知我的朋友目的何在。
“啊,真的吗?胡尔达必先生,你们要撤除城堡的岗哨了吗?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倒不是因为那困扰我,”艾蒂装出愉悦的样子说着,(她总是在假装高兴或假装害怕。我觉得艾蒂无时不在假装,可是,奇怪的是,我却很喜欢她这样)“不是因为这正符合了我好刺激浪漫的口味;我高兴是因为,这代表达尔扎克先生及夫人没有危险了。”
“您说的没错,太太,从昨夜起他们已脱离危险了。”胡尔达必回答她。
胡尔达必说这话后,我觉得达尔扎克震了一下,除我之外,没人注意到。
艾蒂喊着:
“那很好!真是上天保佑!可是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我先生及我最后才知道?看来昨晚这里是发生了特别的状况了?是不是和达尔扎克先生半夜出去有关?他是不是去了卡斯特拉?”
她说这话时,我觉得达尔扎克夫妇有点尴尬。达尔扎克看了他太太一眼,仿佛想说话,可是胡尔达必不给他机会。
“夫人,我不知道昨晚达尔扎克先生去了哪里。可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您必须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达尔扎克夫妇脱离危险了。艾蒂夫人,您先生告诉过您葛龙迪椰城堡的惨剧吧,还有在那里发生的罪行……”
“拉桑。是的,先生,我知道这个故事。”
“那么您也知道,我们之所以如此戒备森严地保护达尔扎克先生及夫人,是因为我们看到拉桑又出现了。”
“我知道。”
“现在,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了,也不再有危险。”
“他怎么了?”
“他死了!”
“什么时候?”
“昨晚。”
“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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